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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存在过,就是消亡的证据

  高档的西餐厅内,陆彦离和南宫念相对而坐。

  南宫念举起酒杯,笑得俏丽动人,“离哥哥,生日快乐。”

  陆彦离将切好的牛排递给她,执起酒杯与她碰了碰,“谢谢你,念念。”

  南宫念看着眼前被分割得大小一致的牛排,心里腾起满足,“离哥哥,我们很快就要订婚了,你说话别这么生分。”

  陆彦离不置可否地点点头,垂眸切着服务生刚送上来的鹅肝,不到半熟的鹅肝还沾黏着猩红的血丝,他却连眉头都没皱一下就吞咽下腹。

  南宫念也不介意他的冷淡,抬眸看看四周,她似乎骤然想起了什么,“离哥哥,九如巷那边不是新开了一家意式餐厅吗?我原本是想在那儿给你庆祝生日的,但你为什么不去?”

  因为陆彦离正低头,所以南宫念看不到自己说完这话之后对方闪烁的眸色,陆彦离放下刀叉,直视着南宫念,“我不喜欢那里的氛围,你选的这家也不错。”

  听到陆彦离夸奖自己,南宫念的小脸微红,羞涩地喝了一口橙汁。

  她最近在陆彦离身边收敛不少,试着按照他的喜好改变自己,也不再像从前那般骄纵跋扈,不知是不是自己的苦心终于得到了肯定,陆彦离对她的态度也有了些变化。

  南宫念凝视着对面沉默寡言的陆彦离,将他优雅的一举一动都牢牢刻在脑海,心头却是如小鹿乱撞,还记得小时候抓周,她什么都没要,最先抓到的就是陆彦离的裤脚,所以从她记事开始,陆彦离就根深蒂固地盘亘在她的生命。

  “离哥哥,这是我给你选的生日礼物。”

  南宫念从包里拿出一个包装精美的盒子,等陆彦离再度抬眸之时,她笑着缓缓打开,盒中赫然是一块精致的男士腕表,高雅的表带在灯光下流光溢彩。

  “很好看。”陆彦离随意地扫过一眼,合上盖子放在了手旁。

  南宫念咬咬唇,其实她明知不该奢求得到太多回应,但陆彦离的冷漠终归是伤了她的心,可只要一想起七月份的订婚典礼,想到自己很快就要完完全全地拥有这个从小到大都梦想得到的王子,南宫念强行振作精神,脸上又浮现了甜美的笑容。

  悠扬的乐声轻缓地飘了过来,南宫念心念一动,试探地看着陆彦离,“离哥哥,我给你拉首小提琴曲好吗?就当做是我送你的另一份礼物。”

  陆彦离淡淡地勾了勾唇,“好像是有很久没听你拉琴了,去吧。”

  南宫念眼睛一亮,站起来整理好衣裙就去了台上,她今天是这家餐厅最尊贵的客人,乐师很自觉地将小提琴交到了她手中。

  小提琴端端正正地放在了南宫念纤弱的肩上,她摆出姿势,迅速调好音柱,面朝陆彦离巧笑倩兮,偌大的餐厅听众无数,然而她却只为一个人来奏响《云雀》。

  优美的音乐从南宫念的小手下款款流出,飞扬在餐厅的每个角落,台上的南宫念一身裸粉色雪纺连身裙,亭亭玉立就如初生的桔梗,或许南宫念自己都没发觉,当她放下盛气凌人的架子,其实真是个讨人喜欢的女孩。

  她目不转睛地望着陆彦离,想将自己最好的一面都展现给他看。

  陆彦离眸色迷离,唇边浮起一抹轻淡的笑,笑意却始终不达眼底。

  这一刻,餐厅的气氛温馨盎然,很多人都陶醉在南宫念手下轻盈流转的音乐,桌上的手机突然发出振动,陆彦离信手滑开屏幕,仅仅是粗略地瞥了一眼,唇角的笑容便倏地凝固,成了一张戴在脸上的面具。

  那是高铭发来的一段视频。

  熙熙攘攘的游乐园里,秦羽瑄和棠棠坐在旋转木马上,或嫣然莞尔或容光熠熠,一颦一笑都是他不曾见过的模样,眼角眉梢皆蕴着难以言说的美丽,而在旋转木马边,身形修颀的萧墨宁静静凝望,尤其是秦羽瑄回眸与他隔空对视的刹那,即便是置身视频外的陆彦离,都能明显地感觉出这个男人内心坚冰融化的柔情。

  陆彦离的眼眸划过一丝冰冷的异色,放下手机,若无其事地继续听南宫念拉琴,只是心思却仿佛飞到了视频里那个女子的身上,他从来都未曾想过,原来她在另一个男人面前也能如此开心,甚至比面对他还要轻松自然。

  一曲终了,餐厅里的客人渐渐鼓起掌,南宫念红着脸轻轻地鞠了个躬,这样的动作,如果是平时的南宫念是绝不会做的,可今天是陆彦离的生日,这些认可的掌声对她来说,同样也是赠予陆彦离的祝福。

  “离哥哥,我有退步吗?”南宫念快步跑下舞台,一脸兴奋。

  陆彦离起身替她拉开座位,目光带着不易察觉的疏离,“很好听,比我以前听过的进步多了。”

  南宫念难得腼腆地垂下了头,“我特意练习了很久才敢拿到你面前,你也知道,我自从手骨受伤之后就不再拉琴了,你出国留学前最爱听我拉的《云雀》,好多曲子我都忘了,唯独这一首铭记于心。”

  她有心提及旧事想拉近自己和陆彦离的距离,陆彦离恍若未闻地岔开话题,“快吃吧,吃完我送你回南宫家。”

  南宫念沉默着点头,也不敢再多闹陆彦离,就怕影响他的心情从而更疏远自己,昨晚花了一夜打好的腹稿终归是一句都没派上用场。

  ***

  春雨绵绵,不大,却很密。

  黑暗中,陆彦离独自一人坐在办公室,安静得毫无存在感。

  他面无表情地坐在宽大的皮椅上,透过窗帘缝隙看外面的阑珊夜景,深邃的眼神孤独而落寞。

  似是忽然想起了什么,他打开了上过锁的抽屉,从里面取出来一个长条形木盒。

  陆彦离显得很虔诚,并没有立即拉开木盒的活盖,反而以满载温柔的手指轻柔地抚了抚,尔后才缓慢地拉动盒盖,里头装着的是一只晴天娃娃,大概是历经了时光的洗涤,白色的布料略微泛黄,娃娃的衣料边角还显出了毛边,用黑珠子做的眼睛也掉了一半。

  办公室内的氛围顿时透出了几分诡异,陆彦离捧着晴天娃娃,双眼掠过似是而非的眷念。

  这么多年了,不管陆彦离身在何处,他都会带着晴天娃娃,就像记忆里那个温柔如水的女人不曾离开过他。

  指腹缠绵地摩挲着晴天娃娃,陆彦离原本刀锋一般清冽的薄唇牵起了淡淡的笑弧,靠着手里的动作汲取回忆中一闪而过的温暖,眼底却逐渐涌现出无助的脆弱,薄薄的水雾笼罩着他冷锐的双眸,在这样诡谲凄迷的夜晚,连他眼角的泪痣都如同魔魅的印记。

  陆彦离在哭,无声的哭泣低徊地弥漫在办公室,像受伤的小兽等待着救赎。

  “沐暖。”陆彦离轻声地呢喃着这两个字。

  没有你,生日也等同于忌日。

  半晌,若有似无的哭声徐徐消弭,陆彦离的唇角又挂上了漫不经心的讽笑。

  耳边回荡着高铭的话——

  “萧董带秦小姐和他的侄女在游乐园呆了整天。”

  “萧董回程路上遇袭,他拿自己的身体护住了秦小姐的安危。”

  “秦小姐送萧董去了临江别墅,不知道两人发生了什么,秦小姐出来时神色很慌张。”

  陆彦离嗤笑,就算萧墨宁一而再再而三维护秦羽瑄那又如何,一旦秦羽瑄得知他的真实身份,只会对他避而远之,但如今的陆彦离并不打算把真相告诉秦羽瑄,他要等着秦羽瑄爱上萧墨宁,只有真正深爱过,种下的痛恨才更加令人肝肠寸断。

  重新将晴天娃娃珍而重之地收藏好,陆彦离踱开步子走到了休息室。

  休息室的小几立着一副积木搭建的古堡,两千五百块积木,自从沐暖离开人世的那天起,他就在搭这座积木古堡,每天一块,以这种方式积蓄内心堆积的仇恨。

  陆彦离曾经苦恼该如何报复萧墨宁,因为那是个完全没有弱点的男人,他无法将沐暖所遭受的痛苦加诸给萧墨宁。

  记得克劳斯曾评价萧墨宁是阳光下的猛虎,乐于在阳光下觅食,是天生的王者之风,而陆彦离更像是一头蛰伏在暗处的狼,时刻窥视着他人的纰漏以便发起进攻。

  皇天不负有心人,萧墨宁的软肋终究是被陆彦离等到了,真要谢谢秦羽瑄主动送上门来。

  时光倒流到三年多前,陆彦离刚回云津,他与一帮生意上的合作伙伴开了个包厢,席上有位投资商找来了几个小明星作陪,其中一人便是秦羽瑄的好友葛璐,脑满肥肠的大老板看中了葛璐,他们这些人看多了这种场面,所以对葛璐的求助视而不见听而不闻。

  最后是闻讯赶来的秦羽瑄独闯包厢带走了葛璐,走之前,一人喝光了三瓶大老板刻意刁难的白酒,听说那之后差点还被公司雪藏,大半年的时间都在剧组给人端茶送水。

  那是陆彦离第一次见到秦羽瑄,彼时人数众多,秦羽瑄压根儿都不记得他也在场。

  第二次再见秦羽瑄,他从一间会所出来,居然看到秦羽瑄站在他车前一动不动,他走过去开车,秦羽瑄盯着车牌问他,“你是这辆车的主人?”

  如今回忆,陆彦离依然能清晰地形容出秦羽瑄当时的眼神,紧张、疑惑、惊喜以及隐隐的感激,就好像他们之间有莫大的关联似的。

  直到调查清楚秦羽瑄的身份,陆彦离总算明白,秦羽瑄那种复杂的眼神缘何而来。

  中断思绪,陆彦离抬起手,毫不犹豫地推倒了古堡最顶端的积木,牵一发而动全身,两千多块积木霎时犹如多米诺骨牌般坍塌。

  陆彦离没忘记,他拼建积木的目的,不是为了完整,而是为了毁灭。

  有些东西,之所以存在,本身就是要成为消亡的证据。

  正如秦羽瑄的价值。

  ***

  “啪嗒”一声,辗转难眠的颜姝按亮了床头灯。

  她有些焦躁地抓了抓自己的头发,习惯性地拿过枕头边的安眠药瓶,快速地旋开瓶盖倒了一颗药丸在手心,刚要和水吞咽,她又抿唇丢掉了安眠药,白色的药丸被她扔得很远,弹到了不知名的倚角。

  外人只知晓颜姝是娱乐圈的收视女王,却从来不知道她少女时就有了严重的失眠症,每晚都必须依靠药物才能入睡,随着近几年加剧的竞争压力,颜姝安眠的时间越发缩短,甚至开始悄悄酗酒助眠,就算是医生都无法给她提供帮助。

  颜姝很明白自己的生活方式有多么不健康,但她控制不了,手腕微微抖动,她不由自主地翻下床,从衣柜找到了一瓶藏好的红酒,拔开瓶塞,一大口酒液灌下肚,颜姝狼狈地呛咳出声,然而心底的不安却瞬间缓解了许多。

  此时夜深人静,同剧组的演员几乎都已休息,颜姝无比羡慕他们能够沉入黑甜。

  只着单薄的睡衣坐在地板上,微凉的感觉不多时便传递到了全身,颜姝将自己的头深深地埋入臂弯,一贯雍雅的面容浮现罕见的茫然,身体的承受度越来越差劲,自己还能在娱乐圈走多久,如果真有一日被淘汰,她又该何去何从?

  下意识的,颜姝想起了萧墨宁,不久之前,她还在设想着假如退出娱乐圈就安心嫁给他,为自己深爱的男人相夫教子,她一直都是这么打算的,从她爱上萧墨宁的那一秒钟起,她就把自己的人生跟他绑到了一起。

  可是……萧墨宁拒绝了她,还说自己并不爱她。

  颜姝很迷惑,既然不爱她,萧墨宁为何对她总是特别的?既然不爱她,萧墨宁为什么会允许自己叫他名字?既然不爱她,萧墨宁那偶尔的关照又是怎么回事?

  整整一天,颜姝过得心不在焉,因为全剧组的人都知道,秦羽瑄今天陪同萧墨宁的侄女去了游乐园,萧墨宁自然也是随同在侧的,所以他们两人相处了十多个小时。

  他们说了什么又做了什么?

  这个问题仿佛麻绳拉扯着颜姝的心,假若萧墨宁爱的人是她,那么跟他一起陪棠棠去游乐园的人就该是自己,萧家三少奶奶的位置也本应属于她,怎么可能轮得到秦羽瑄?

  一个名不见经传的秦羽瑄,先是抢走了自己的角色,又企图染指萧墨宁,凭的是哪门子本事?

  扶着墙站起来,脚心的冰凉激得颜姝打了个激灵,她倏地又觉得自己想多了,容心婉早就说过,她是萧家老夫人唯一属意的儿媳妇,只要萧家老夫人不松口,自己早晚都会进萧家大门,无论萧墨宁是否愿意,这门婚事已然板上钉钉。

  如此一斟酌,颜姝的心头顺畅了很多,但悄然滋生的妒忌令她不得不想新的对策来改变现状,与生俱来的高傲不容许她承认自己嫉妒籍籍无名的秦羽瑄,她转而安慰自己,她是太爱萧墨宁了,所以特别想快点与他在一起。

  心念电转,颜姝忽然打开自己的手提电脑,给硬盘内加了密码的文件夹解锁,文件夹弹开,里面霍然是一张男女合照,背景是日式酒店的床。

  颜姝将照片提取出来,点开浏览器登录自己的邮箱,编辑好文档又在附件栏拖入那合照,她犹豫了片刻,似乎是初次做这样不太符合她个性的事,连纤指都在发颤。

  须臾,颜姝毅然闭闭眼,艰难地吞了口唾沫,食指敲下回车键。

  ***

  同样的夜,有人意乱情迷,有人心怀鬼胎,亦有人胆颤心惊。

  又是那栋私会的别墅,膻腥的味道弥漫幽暗的房内。

  华国坤餍足之后去了洗浴间淋浴,葛璐破败的娃娃一样歪倒在床上,满身青红紫绿的痕迹,手抖得连穿衣服的力气都没有。

  今晚特别激烈,不用多想,肯定是华国坤在老婆那儿受了气,回头就发泄给了葛璐。

  葛璐不着寸缕地躺着,木然的脸庞看不出丝毫情绪,眼球死凝着天花板,过上好几秒才轻微转动一下,人生如棋局,一步错步步错,她原以为背靠大树好乘凉,谁知道靠上的只是个怂包,可她没有回头路能走了,甩掉华国坤是她连想都不敢想的事。

  手机的屏幕亮起了明明灭灭的光,葛璐机械地转过头,瞅见是国内号码才放心接起。

  “你好,哪位?”喊得太卖力,葛璐的声音都很嘶哑。

  电话那头的人没说话,只有沉重的呼吸在起伏,一声又一声地缓慢拉长,情景颇为诡谲。

  葛璐蹙眉,不耐道:“是谁?”

  “我。”男人简短地吐出一个字。

  闻言,葛璐立时坐了起来,惊骇出声,“你回国了?”

  说完这话,葛璐面色惊惶地望望洗浴间的方向,及时捂住了自己的嘴。

  男人冷笑,“你不希望看到我?”

  葛璐眸光凌乱,极力控住自己急促的呼吸,低声笑着说:“我当然想看到你,不过……我们不是说好明年我就会去找你吗?钱也有按时给你寄,你怎么突然就回来了?”

  “我回来看你有没有做对不起我的事。”男人半真半假地开着玩笑,“记住,你还有把柄在我手里,最好别背着我耍花样。”

  葛璐眼神乱飘,身体抖如筛糠,她颤声一笑,“我哪里会对不起你?都做好明年去找你的准备了。”她勉强定下自己的心,眯眼问:“你住哪儿,我们能见面吗?”

  男人不答反问,“说话的音量这么小,你和谁一起?”

  “没有!”葛璐失声否认,心虚地做着解释,“我在……在片场拍戏。”

  “如果你敢骗我,后果自负!”话音刚落,男人就挂断了电话。

  听着听筒传来的阵阵盲音,葛璐甩手丢掉手机,畏惧地缩紧了自己的身体,她腮边的肌肉紧绷,眼睛四处飘落找不到定点,脸色也惨白得瘆人。

  华国坤即将从洗浴间出来,葛璐却无暇分心讨好他,脑子里只有个让她几欲发疯的想法在肆虐,她的秘密就快守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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