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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8章 、懂得珍惜你的人,不会让你涉足任何危险

应是良晨美景 HI晨曦大大 6565 2021-04-02 13:26

  一路皆是未曾开拓的黑泥土,宽大的枝丫横七竖八。

  许青黛费力撑着拄拐走着。

  纵使再小心翼翼,也比不上一时的滑溜。

  脚步猛一趔趄,跌倒前,细腕多出两双手。

  “没事吧?”

  “有没有扭伤?”

  异口同声的关心落入她的耳廓,心顿时涌起一股暖流。

  余光一瞥,某人的匡威已然黑不溜秋。

  拉下被树枝勾起的衣角,眼骨碌乱转:“活该。”

  某人促狭一笑,为她剥掉衣角沾染的细穗:“嗯,是我活该。”

  楼兰识相退开,瞥见那人拖拽横亘在路中央的树枝。

  “距离山顶还有多久?”

  合情合理的提问。

  那人费力拽开一茬,猛喘了好几口气:“还差得远呢。”

  “没有预估时间?”

  冷谦大步走来,气场浑然天成。

  “两三个小时。”

  “两个?还是三个?”

  那人踹了粗重的树枝一脚,侧头,冷淡道:“两个半。”

  “好,那我现在开始计时。”

  许青黛满眸不解,楼兰也扫了他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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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越往上,空气一片潮湿,到处都是混泥土的气息。

  空旷之余,莫名带着一股渗人。

  “还有一个小时,似乎距离山顶,还有一长段距离。”

  那人耐心随着消耗的体力骤减:“再废话,今天让你们成为野兽的大餐。”

  恶魔终于要露出爪牙。

  冷谦冷嗤一笑,不着痕迹将两个女人挡在身后,斜睨他一眼:“扔下我们独自跑掉?抑或把我们引进野兽的洞穴?再或者……”

  有些话不用多说,自然明了。

  那人首次抬头,转身,双目猩红:“你闭嘴!”

  “啊——”

  许青黛吓得身心一颤。

  他的脸……

  一张沧桑的脸庞,布满横七竖八的丑陋疤痕,狰狞的五官,外翻的紫红色痕迹一览无余。

  楼兰一脸无畏走过去:“许明德人呢?”

  那人仰头大笑,动作几乎癫狂:“想知道?求我呀!”

  楼兰攥紧手指,深吸一口气,横眉冷对:“我再问一次,许明德在哪里?”

  “哎哟,我好怕喔,”那人露出真面目,杂草乱蓬的头发在空中飞窜,舔了舔干瘪生裂的唇部,邪气一笑,“不过,你要是陪我睡一觉,我倒是可以大发慈悲告诉你……”

  一声枪响,划破幽静深黯的山林。

  那人捂腿倒地,犹如被拔光了毛的老虎,鲜血淋漓瘫在地上痛苦呻吟。

  枪口还冒着热气,上飘。

  楼兰双手握紧这把AK47,双腿交叠走到他面前,枪口对准他的心脏,冷呵:“说不说!”

  那人浑身觳觫,如惊弓之鸟般颤颤巍巍,嘴唇哆嗦:“他……他在……”

  “小心——”

  冷谦眼疾手快接住差点摔倒的楼兰,那人趁机一瘸一拐窜进深山中。

  “站住!”

  许青黛如离弦的箭般大步追出去,娇美的五官此刻面无表情。

  楼兰和冷谦瞥了眼血迹旁那干枯的假发,也紧随跟上。

  气息上下翻滚,陌生的空气跑进肺部,胸口的跳动速度在耳边回响。

  抬手挡开那人不停设置的障碍,手指即将触碰到那飞起的衣角时,脚下一空,身体猛摔在地上,锥心的疼痛随即传遍四肢百骸。

  她强忍痛撑起身体,锋利的捕兽器穿破雨鞋,嵌蚀她的骨头。

  怪不得要他们穿雨鞋,原来他早有准备。

  那人见计划得逞,瘸着腿喘息,也不着急跑。

  “流血的滋味不好受吧?”

  许青黛尝试着使力掰拽,腿腕像被人撕扯成两半,鲜血直流。

  那人掏出一把刀,锃亮如新。

  拖着伤腿走过去,整个人莫名兴奋:“解决一个是一个!”

  这时,不远处传来一声——

  “青黛——”

  这个名字,犹如凭空坠落的导弹,把得意洋洋的人炸得体无完肤。

  “你、你是不是姓许?”

  狰狞的面容僵成一块冰,浑浊的眸子盛满震惊。

  许青黛咬牙,冷冷看他一眼:“是不是很意外,许明德!”

  “不……怎么会……你不是早就死了吗……”

  许明德不可置信瞪大眼睛。

  “如果不是墓碑上刻着我与母亲的名字,你会这么轻易放过我?”

  震惊过后,扭曲的表情回到许明德脸上。

  长笑如从地狱爬出。

  “那么今天,你就下去跟你母亲团聚吧!”

  残忍又狰狞举起刀刃,空气再次飞出两声枪响。

  许明德浑身抽搐,血腥味弥漫。

  林渊深处跑出来几个人。

  “你们没事吧?”

  冷谦置若罔闻。

  “咬住。”

  颀长男人扔下抢,灰黑色的外套盖住她,拎起一个衣角盘成一团塞到她的嘴里。

  “忍一忍。”

  额头滚落数十滴汗珠,她咬紧牙关。

  锋利的器尖从腿骨处一寸寸拔出,她每一次皱眉,都像是在他心上划下一刀。

  深邃的眸色越发深冷。

  锋刃彻底剥离,冷谦小心翼翼抱起几近昏迷的姑娘,声线冷如冰窖:“别让他死了!”

  敢动他的女人,就如那个敢调戏她的外籍男一样,不死也要让他们脱层皮。

  迷迷糊糊中,许青黛的感受时断时续。

  起初只是颠簸的震颤,而后被人平躺在一个硬邦邦的地方。

  没多久,耳边划过一阵巨大的轰鸣声。

  仿佛寒剑如鞘,又像是儿时落地扇呼出的‘呼呼’声。

  再最后,她什么也不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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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睁开千斤重的眼皮,眼睛干干涩涩。

  病房内又黑又暗,她尝试着动了动,麻药过后的腿腕一阵抽疼,心也跟着紧缩。

  忍不住低呼一声,椅子上的男人秒醒。

  长手摁下开关,刺眼的灯光倾泻而下。

  一双泛红又焦急的眸光撞入她的视线中,恍若好不容易找回珍宝般的疼惜。

  “麻药过了,会疼。忍不住,就咬我。”

  说完,卷起自己的袖口,露出结实的手臂递到她面前。

  原本被痛感席卷全身的姑娘,蓦地一乐。

  这男人,连个安慰人的话都没有。

  可那又如何,越是宝贝,才越是会体现在行动上。

  这不,自己还没动口,就有人亲手递过来一杯水。

  “......你从什么时候知道,他就是许明德?”

  男人搁下水杯:“见他第一眼。”

  “这么笃定?”

  冷谦为她掖了掖被子,抬手抚摸她的鬓角,“昨晚,我上了一趟山。”

  许青黛惊愕。

  眼底一圈乌青、早上换了一双鞋,以及上山时,他落后几步却有些怪异的走姿......

  所以,他昨晚故意折腾自己,就是为了......

  “没错。”

  他给了个肯定的答案。

  “为什么?”

  “冒险这种事情,应该由男人来。”

  懂得珍惜你的人,不会让你涉足任何危险。

  “野兽......”

  男人微微一笑:“都是骗人的。”

  一切的谣言,都只是他人刻意为之。

  这样,才能躲开重重耳目。

  一点就通的姑娘敛目,眸色荡过微恙:“那个大姐,也是许明德安排的?”

  回想那位大姐殷勤的表现,她的心凉了半寸。

  “他根本就没住在那座山上,只是故意引我们上钩。”

  昨晚,他花了好大一番力气,连夜从山脚登上山顶,并无发现有任何适宜居住的草屋或砖房。

  “他为什么千辛万苦引我们上山?”

  直接跑掉不就行了?

  何必暴露自己的踪迹。

  冷谦碰了碰姑娘的脸,眸色一黯:“这个答案,只有他最清楚。”

  “他现在在哪?”

  “抢救室。”

  许青黛心上仿佛盘旋着一条蛇,吐出的信子让她心房发颤。

  “我刚刚......做了一个梦......”

  “什么梦?”

  ---------

  又是一个阴郁沉闷的天气,破败的房屋摇摇欲坠。

  屋内,凄厉的恸哭夹杂着咒骂,撕裂四周的空气。

  七岁的许青黛浑身青紫,泪水斑斑护住气息奄奄的方瑜,哭着求他:“不要......不要再打了......”

  力气消耗大半的许明德爆了句粗口,操起一旁的水壶仰头猛灌。

  喝完,信手一砸。

  “他X的,”许明德满口脏话,一把踩到许青黛瘦削的背上,不干不净骂骂咧咧,“都怪你这个杂种,害我坐牢,现在还来阻挡我的财路......”

  边说边用力踩踏。

  方瑜挣扎着推开那双脏兮兮的鞋子:“......别伤害我女儿。”

  “你女儿?”

  许明德讽刺一笑:“没有我,你能有孩子?”

  “滚,给我滚......”

  软弱多年的性子一下硬气,梗直脖子怼他。

  “哟,还敢顶嘴?”

  许明德抓起一旁的鸡毛掸子,拽甩轻如羽毛的许青黛,就着她的全身劈头捶砸。

  方瑜咬死牙根,就是不出声。

  许青黛惊慌失措,碎了一地的玻璃渣落入眼帘。

  来不及多想,抓起一块玻璃片,往他身上扑过去。

  毫无准备的许明德只觉粗黑的脖子一痛。

  甩开多余的累赘,抬手一抹,一片鲜红。

  “你个白眼狼,我......”

  “别过来!”

  忍痛爬起来的许青黛握紧玻璃片,双手在空中飞舞。

  脖子的鲜血滴滴往下淌,许明德愤怒按住,指了指她们俩,撂下狠话:“看我以后怎么收拾你们!”

  踉跄转过身,终于离开她们的视线。

  “青黛,我的孩子......”

  方瑜膝肘撑地爬过去,一把抱住浑身颤抖的小姑娘。

  小姑娘恍若散了气的气球,瘫软在他怀中。

  “......妈妈,我们搬走吧。”

  再这样下去,她们两个人都会死在他手中。

  “好。”

  女子本柔,为母则刚。

  这种水深火热的生活,她可以忍受,却绝不会让女儿再受到如此伤害。

  冷谦心下一紧,这也是她为何辨认出那人便是许明德的原因。

  为心爱姑娘童年的遭受而心疼。

  “都过去了。”

  俯身亲了亲,给她安全高。

  许青黛抬眸,清澈的眸子如一弯清流:“我想见见他。”

  -----------

  长廊幽静,似走不到尽头。

  冷谦搀着轮椅上的许青黛,两道影子在大理石的地板上缓缓移动。

  这时,静默的空气传来凌乱的脚步声。

  一道道防菌蓝衣从眼前掠过。

  直奔的方向是那间抢救室。

  许青黛心蓦然一慌,催促冷谦加快手上的动作。

  接着他的搀扶,小型方格玻璃窗,瘦骨嶙峋的许明德正在进行抢救。

  嘴唇泛起了哆嗦,惧怕排山倒海袭来。

  一个小时后,医生从里面走出来:“你们是许明德的亲人?”

  许青黛眼眶泛起雾气,轻轻点了下头。

  “他撑不了多久了,你们进去陪他最后一程吧。”

  她攥紧衣角,偏头往里探。

  里面那人,虽然从未给过自己父爱,却也将她带来这个世界。

  对他,她是怨恨多过感激。

  可真到了天人永隔那一步,过去的恩恩怨怨都可以通通清空。

  一深一浅靠近床沿,仿佛踏着十多年的孤身孑立。

  气息微弱的许明德猛咳了好一阵,逐渐恢复神智。

  脑袋晃了几下,白色的呼吸罩雾气漂浮。

  瞥见来人,复杂一笑:“没想到我最后见到的人,竟然是你。”

  许青黛静静看着他:“这么多年,你还好吗?”

  “好?”

  许明德从鼻尖嗤出一声,“好的定义是什么?不好的定义又是什么?”

  “你就这么恨我?恨到......要将我置于死地?”

  “没错。要不是你的出现,我早就能在大城市买房买车,过着安逸无忧的生活。”

  “安逸无忧?”

  仿佛一盆冷水浇醒了她,许青黛深吸一口气,“用贩卖儿童的黑心钱,你的良心就不会痛吗?”

  许明德故意激她:“如果没有方瑜的支持,你认为我会做得如此顺利?”

  “不准你牵带我的母亲。”

  “母亲?”

  许明德刚想笑,一口气岔在喉咙口,再次猛咳。

  “你......的母亲......”

  ‘嘭’地一声响,长发凌乱的楼兰如鬼魅般扼住许明德的咽喉,歇斯底里:“我的女儿究竟在哪里!”

  氧气输入不畅的许明德像一只缺水的鱼,干裂的双唇张合,仿佛哮喘病发作的病人。

  紧随而来的郑秋眼疾手快,双手箍住她的双肩,扯着她往旁边带,提醒:“氧气瓶摘掉,一切都晚了。”

  楼兰挣脱郑秋的束缚,狠狠瞪了她一眼。

  如果不是他多事,非要将许明德送进抢救,她能更早问出自己女儿的下落。

  “那个.....孩子......”许明德瘦干的胸口剧烈起伏,双目木然盯着天花板,“我......自然知道.....她、她在哪里......”

  “在哪里?”

  她急不可耐。

  许明德看了眼郑秋,干瘪的眼角带着得意:“她就在......”

  枯槁的手指颤颤巍巍举起,一口气突然提不上来,整个人一个抽搐,连带床板摇晃数下。

  再然后,空气里飘起一声刺耳的‘滴’......

  楼兰顿觉眼前一黑,昏了过去。

  医生鱼贯而入,检查一番,默默收起所有急救仪器。

  将白布往上一提,盖住他的脸。

  许青黛忽觉胸口喘不上气,攥紧轮椅扶手,垂下眼帘:“带我走......”

  男人转动轮椅的瞬间,余光扫到呼吸器旁的插孔,阴沉的双眸,若有所思。

  --------

  出院后的许青黛将火化后的许明德骨灰,洒落茫茫大海。

  海水浪浪拍打礁石,气势恢宏。

  一潮起,白色的骨灰瞬间没入水中。

  一潮落,海水互相推挤,辨不清哪些几欲接近她的轮椅。

  天地悠悠,一片苍茫。

  这个地球,没有少了谁而不会转动。

  只是,她在这个世上的亲人,真的没有了......

  镜头后移,高大男人迎风而立,目光紧紧锁住那道瘦削的身影,眸色深深。

  掌中手机振了振。

  那端的莫航言简意赅汇报调查到的情况。

  冷谦眼底生寒,抄在裤兜里的大手不由分攥紧。

  “派人盯死他们,有任何情况,先下手为强!”

  “是。”

  安静的卧室,冷谦亲了亲姑娘的睡颜。

  摁灭灯,轻声退出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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