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筱筱……”
冷应儿嘴唇紧抿,眼泪蓄满眼眶。
有人说过:人这一生,别人无法复制,更无法感同身受。
是的,可她却懂她的沉重。
平白无故被诬陷,找不到任何证据来证明自己的清白,简直比窦娥还冤。
学校一早公布了惩罚——记大过,警告一次处分,休学一年!
也就是说,心心念念的大学生活,于她,又远了……
沐筱拍拍她的肩膀:“至少没被开除学籍,我该谢天谢地了。”
冷应儿哽咽:“那接下来这一年,你怎么办?”
“找工作咯。”
沐筱耸肩,语气轻松。
可她却知道,那事留下的阴影,有多可怕。
“冷奈那里……”
沐筱摇摇头,并不打算让他担心。
“可他迟早有一天会知道的。”
“那就能瞒一天是一天。”
空气瞬间安静下来,不知为何,她竟然从沐筱妈妈的眼神里看到异样的神色。
闪烁不定,迷茫浓得化不开。
“吉林,连个招呼都没打,冷得要死,排除。”
“苏羽,像只傲娇的孔雀,没脑子没智商,排除。”
……
考试那天与沐筱接触过的的人,一个一个抽出排查。
冷应儿抓耳挠腮,拧眉褶皱。
还有谁?
那天她们还碰到了谁?
阖上眼努力回想,记忆一帧帧倒退。
心下一个咯噔,对了,还有她!
“李梅,有人找。”
第一排靠窗的人朝后一喊。
最角落的靠墙的年轻脸庞转着笔,左腿搭在右腿上:“有什么事,进来说。”
冷应儿睨了她一眼:“你确定要当着那么多人?”
许是她的气场太过于强大,教室一片哗然。
除了沐筱,他们还没见过有第二个女孩公然敢跟李梅这么说话的!
李梅不可置否,慵懒起身趿踢那双PRODO的跛跟鞋。
走廊尽头,两人互相端详试探。
半晌,李梅转移视线,悠然自得对着光线比了下自己白皙的双手:“我很忙的。”
冷应儿眉毛轻挑,斜靠墙壁,立着的双腿交叠。
脑海中冒出这个一句话:别跟流氓讲道理,如果要讲,你得比她更硬气!
感谢沐筱妈妈,教她学会了如何淡定从容与牛鬼蛇神打交道。
“沐筱口袋里的纸条,是你塞的,对吧!”
既然有人没空,她也不打算耗。
背对着冷应儿的李梅倏然一僵,随即恢复镇定。
“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哦。”
警告意味明显。
回答李梅的是一声冷哼。
想她冷应儿前世好歹也是MX全球连锁酒店的大小姐,岂能被这短短几个字吓到?
“喜欢一个不喜欢你的人,很不好受吧?”
既然都在等待对方出手,不如先声夺人,攻其软肋。
李梅显然已经百炼成钢:“那又如何?我喜欢就行。”
“既然要比,就光明正大的来,耍那些阴暗的手段,算什么本事?”
说起这个‘比’,还得从两年前说起。
那也是薇薇阿姨和沐筱妈妈革命友谊中最关键的一笔。
高一下学期,薇薇阿姨还是学校里学生会的成员,在校门口负责抓迟到的学生。
一次,沐筱妈妈又迟到,偏偏薇薇阿姨一脸激动拦住她,多方回忆才记起来,她是那晚小巷里救下来的女孩。
而负责教训薇薇阿姨的李梅几人随后也迟到,几人揪着学生会主席吉林的事,又开始对薇薇阿姨冷嘲热讽。
沐筱妈妈出手教训苏羽,王主任随后赶到,一行人最后被罚抄一份一万字的检讨书才得以放过。
为了保护薇薇阿姨,沐筱妈妈把李梅的针对力转移到自己身上,继而有了李梅信誓旦旦的‘PK’----以成绩论输赢!
李梅捂嘴固然自笑:“说我耍手段,你有证据吗?”
话落,睨了个挑衅的眼神。
“人贱自有天收!”
“好啊,”李梅故意凑近冷应儿耳廓,语调里掩饰不住的得意洋洋,“那张纸条的确是我放的,可你又能耐我何?”
冷应儿咬住下唇,攥紧手掌,指甲钳紧肉里都没任何疼痛的知觉。
“得了得了,现在全校人都认定沐筱作弊,成为了咸鱼,永远不可能翻身!”
橘色的指甲油在空中晃了晃,深深刺痛冷应儿的眸子。
那种拿别人名誉踩在脚底的人,根本不配为人。
怒气冲冲盯着她的背影,似乎有什么东西在脑海一闪而过。
再回头琢磨,竟找不到任何蛛丝马迹。
“出来吧!”
话音刚落,沉稳的脚步声随即响起,一个晃身落入眼帘。
冷应儿面无表情盯着他:“作何感想,身为她的竹马?”
吉林陷入沉思,抿嘴不语。
牌面一览无余,可是对方手上掌握着致命的反击,他是她最后一张底牌。
要么赢得漂亮,要么输得彻底。
“李阿姨,打扰了。”
刘芳拉开防盗门,惊的同时又是欣喜。
街坊邻居谁不知道吉林的名字,或者说,他还可以叫‘别人家的孩子’!
从小到大,家长口中的标榜。
“是有什么事吗?”
吉林礼貌开口:“我来找下李梅。”
刘芳恍然,赶忙推开李梅的房门,笑得那叫一个谄媚:“梅梅,看看谁来了。”
满腹心事的李梅回头,电石火花间,她的脑袋仿佛被外星人入侵,嘴唇翕合数下,挤不出一个字欣喜却是溢于言表。
刘芳关上门,徒留两人面面相觑。
“诶,你知道吗,李梅坦白了。”
“坦白什么?”
“还记得上个月沐筱那件事吗?”
八卦的几个人齐刷刷点头。
“那是李梅故意塞的,就是为了诬陷沐筱作弊。”
“我的天啊,这个李梅真够狠毒的。”
“谁说不是呢,可怜沐筱成为刀俎下的鱼肉。”
也有人提出质疑:“骗我们的吧,这么名誉扫地的事情,李梅怎么可能主动坦白?”
“公布栏里有,你们自己去看。”
话落,一群人蜂拥至公布栏下。
“还真的是。”
“这李梅也太可怕了,为了赢,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
“赢什么?”
“两年前她跟沐筱打赌……结果一次都没超过沐筱……”
……
冷应儿一口气爬上五楼校长室,还没来得及喘几口气,门被人从里拉开。
五张不同的面孔,神色各异。
逐一看过去,最悲伤的莫过于刘芳,眼眶通红,肩膀抖得像筛子,一边安抚一边叹气的是方老师,也是李梅的班主任,校长捏着眉心,显然头疼不已。
没办法,谁让校长是她的亲叔叔呢?
最平静的莫过于李梅,面色淡然,站在她旁边的人除了吉林还有谁?
一一观察完毕,李梅突然朝她走来,静静看了她三十秒,嘴角勾起一抹笑——令人毛骨悚然的笑。
“冷应儿,你该不会以为我走了就天下太平了吧?”
李梅用仅能两个人听到的声音开口。
冷应儿蹙眉:“你什么意思?”
“字面上的意思!”
顿了片刻,继续道:“太容易轻信人可不好哦!”
轻信?
刚想开口问,一个尖锐的破喉咙如拉风箱般响起——
“李梅——”
苏羽跌跌撞撞跑上来,哭得梨花带雨,眼线都被沾湿了。
“我刚才听说……呜呜呜……那不是真的对不对?”
李梅没理她,从吉林手中接过自己的书包。
一个女人,只有在看向自己心爱之人时,才会浮现柔情。
只是这片柔情一闪而过,填充入目的只有利益:“别忘了你答应我的!”
一行人,浩浩荡荡走了。
沐筱怔愣在原地,浑身无力。
李梅那句话究竟暗指什么?
还有吉林最后看向她的眼神,透着一股莫名的哀怨,这又是为什么?
虽不知道他用了什么方法让李梅主动坦白,据他那数年如一日的冰块脸,本不该有此神情。
凭空掉下一枚爆发力极强的炸弹,脑子里乱哄哄的。
算了,为今主要的,是赶紧把这个消息告知沐筱妈妈,赶紧回来上课。
2012年,最受人关注的无非两件事:一是万众瞩目的高考,二是玛雅人预言的世界末日。
电视里,主持人描述得绘声绘色,张口闭口都能吞下一颗恐龙蛋。
其实,这个‘世界末日’未尝不可换做另一种说法:剔除旧,更换新。
人心不古,食髓不腐。
人与人之间,就是有了太多功利性的存在,才需要相关法律的制约。
对于情绪,讨厌一个人需要很多理由,而爱一个人不需要任何理由。
公交车站牌下,一身水湖蓝连衣裙的女子四处张望,娇容四蹙。
左边立着同色系的行李箱,后背背了个黑色的双肩包。
空气热而燥,公交车尾气黑而臭,引得咳嗽阵阵。
蓦地,一辆黑色轿车缓缓停在她身边,车窗下放,棱角分明的俊容显而易见。
冷应儿讶异:“你怎么在这儿?”
“上车。”
某人言简意赅丢出两个字。
冷应儿撇嘴,将自己的行李搁放后备箱,拉开后座车门上车。
“你还没有回答我刚才的问题。”
车子开出好一会儿,她才记起方才的问题。
“开车去。”
冷应儿心下一惊:“可沐筱筱那边我还没有跟他们说……”
这场旅行早就筹谋许久,是冷奈爸爸送给沐筱妈妈的毕业礼物,目的地是素有‘中国最后的枕水人家’之称的乌镇。
为此,几人绞尽脑汁,最后决定让这个机会变成‘偶然’---中奖!
不然依照沐筱妈妈的省钱性格,绝对不会答应!
“舒伯伯,快快快,送我去火车站。”
某人终是看不下去,扯过她的手按住:“我说了。”
冷应儿哭笑不得:“你不是说不去的吗?怎么突然改主意了?”
某人轻飘飘睨了她一眼,她瞬间捂嘴表示不再多话。
手掌下的弧度勾到最大,天知道她此刻的心有多亢奋。
当时劝了好久皆被毫不留情拒绝,气得她好几天没跟他讲话,想想都觉得好笑。
梁晨抬手盖额,往后一靠,阖眼不说话。
脑海掠过昨晚的片段。
躺在手里的书半个小时都没动过一页,眸子涣散。
舒管家敲门送咖啡。
“又跟应儿吵架了?”
他喝了口咖啡,眉目清淡:“烫。”
舒管家笑了笑:“那孩子,几天没来,感觉房子冷清了不少。”
“你可以给她打电话。”
“然后你在旁边偷听?”
梁晨:“……”
“听说江南水乡很是养人,来往旅游者世界各地……”
梁晨依旧面色无波。
“还听说外国人最喜欢在那里找老婆,看上一个直接抢……”
梁晨无语。
舒管家也知道自己所说的太没有根据,呵呵一笑:“不过,应儿要是能在那里遇到个合眼缘倒是很不错……”
边说边偷瞄了眼某人的神情,心里啧啧啧。
书拿倒就算了,咖啡那么烫,他还能一口气喝完。
梁晨心里五味杂陈,她敢?
最后离开书房前,舒管家难得敛起笑容,沉眉肃目:“少爷,千万别做让自己后悔的事情。”
关门声与他沉肃的五官同时消失。
后悔?
人们对后悔的定义是什么?
他不知道。
额上的手捏成拳,他只知道,那件事情他非做不可。
车子一句疾驰,前方是晴是雨,谁也无法预料。
只是盖在上方的云层,浓得化不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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