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远是个很识趣的，“我也有事要处理，改天再见面。”

　　她扶着李瑀站起了身，挽着他的臂弯，和他告别，顾远看着他们相携离开的背影，觉得这奢华的包间是如此的空旷，空到他的心像是缺了一块。

　　六年来，他希冀她再次出现，从来没有想过她会以这样的方式和她相处，她对他那么的彬彬有礼，礼貌也意味着不可逾越的鸿沟。

　　他抬手看了看手上的表，还有一段时间糖糖才放学，他将醒酒器的最后一些红酒倒进了自己的杯子里，一口就吞了下去，酸涩的口感让他的心情稍稍好转了点。

　　他在自己的专属休息室小憩了一会，等到酒劲过去了，他才去学校接糖糖。

　　糖糖上了车，“爸爸，你喝酒了？”她的眼睛像含着宝石那样的澄澈清亮。

　　顾远回头漆黑的眸子柔软地看着微带怒意的女儿，“一点点而已，爸爸今天带你去游乐场。”

　　糖糖兴奋地挥舞着双手，“好，我要吃汉堡包。”

　　他嘴角一扬，慈爱的笑意就留在了嘴角，他喜欢看女儿欣喜天真的样子，他发动了汽车，向着游乐场的方向而去。

　　糖糖坐在车后座，掏出了口袋里的棒棒糖，嘴里含糊不清地问道，“爸爸，你今天见到那个很像我妈妈的阿姨了吗？”

　　他放在方向盘上的手指微微弹动了几下，他漆黑的眼睛专注地看着前方，假装没有听见女儿的问话，他害怕女儿会失望。

　　“爸爸，你今天见到那个很像我妈妈的阿姨了吗？”她拿出了嘴里的棒棒糖，很清楚地问了第二遍。

　　他不能再假装没有听见，“见到了。”糖糖一脸的期待等着他的下文。

　　“她和你妈妈只是长得像而已，不是你的妈妈。”他不敢透过后视镜看女儿那张失望的小脸。

　　“爸爸，你很失望，对不对？”糖糖将棒棒糖拿在手里，看着专注开车的顾远。

　　“我。”或许是吧，他很失望再次遇见她，他甚至觉得她永远不要回来的好，既然她有了新家庭何必再出现。

　　“我妈妈其实很不在乎我们，对不对？”糖糖稚气未脱的小脸上带着几分伤怀。

　　顾远忽然觉得自己还不如一个孩子，连糖糖都明白她是因为不在乎，才会回来，那么坦然礼貌地面对他。

　　他心口一拧，还好他还有糖糖，他稍稍侧脸看了一眼女儿，“是爸爸做错了事情，惹怒了妈妈，她很在乎我们的。”

　　糖糖拿起了棒棒糖再次放在了嘴里，扭头看着窗外，不再多说一句话，顾远知道她有多想念于暖，多希望于暖能回来。

　　车厢里只有糖糖吮吸棒棒糖的细小声音，他开始心疼女儿，她是在想念于暖，一个孩子想念妈妈，而且见不到，那是对孩子最大的伤害。

　　糖糖看着车窗外的过往的树木，突发奇想，“爸爸，其实我们可以去找她，我们再去趟美国好不好？”

　　他透过后视镜看见了女儿极力压抑着泪水的双眼，他不能拒绝，“好。”

　　天色已经暗了下来，游乐场上灯光犹如白昼，他拉着糖糖的手去吃东西。

　　刚一踏进汉堡包店的门口，顾远就发现了坐在窗前的那两个相拥在一起看着摩天轮的讨厌鬼。

　　顾远趁糖糖还没有发现，忙抱起了女儿，糖糖已经九岁了，个子也不小了，他很久没这么抱过她了。

　　“好重，臭丫头。咱们去另外一家。”糖糖双臂环住他的脖子，用头轻蹭他的下巴，“爸爸，我喜欢这一家的牛肉汉堡。”

　　他宠溺地看着女儿，“另一家更好吃，相信爸爸。”

　　糖糖撅着小嘴不高兴，但是今天却没有倔强到底，她觉得爸爸今天很不开心，尽管他竭力掩饰，她还是发现了，她不该提妈妈让他伤心的。

　　“顾总。”他刚拉开了餐厅的门，李瑀就伸出了手和他打招呼，他本来想装作没听见。

　　“爸爸，那个叔叔叫你。”糖糖已经听到了，扭过脸去看着李瑀，还有站在他身边的那个女人。

　　“妈妈，爸爸，那是妈妈，我们过去吧。”糖糖的身子在他的怀里扭拧着想要下来。

　　“糖糖看着爸爸。”顾远很少这么严肃地命令女儿，糖糖扭脸看着爸爸，他漆黑的眸子映出了女儿含泪的小脸，他狠狠心道，“那不是妈妈，是和妈妈很像的那个阿姨。”

　　“我不胡乱认妈妈了，爸爸，你别难过了。”她伸手抚平了他凝结在一起的眉头，却不知道如何抚平他那种让人很难过的目光，是伤心吗？也不对，这种眼神让糖糖想到了秋天被大树抛弃落叶那般孤独。

　　“爸爸没有难过。”他刚说完，李瑀和她已经手挽手立在了他们父女的身前。

　　顾远弯腰将女儿放在了地上，“您女儿都这么大了。”他上前捏捏糖糖的小脸。

　　糖糖只是盯着于暖，不，是柳雯心，她稍稍侧目，躲开了糖糖热切期盼的目光。

　　她何尝不想把糖糖抱在怀里好好疼爱，只是她不想她的生活里在出现任何和顾远有关的联系，顾远就是她的噩梦。

　　“叔叔好，阿姨好。”糖糖见她很冷淡地冲她笑了笑，她真的不是妈妈，她的妈妈才不会对她这么淡漠。

　　“雯心，很喜欢这家店的牛肉汉堡带她来吃，你也喜欢这里吗？小可爱。”李瑀帅气阳光的脸上带着稳如的笑意，他很喜欢乖巧可爱的糖糖，再次捏了捏她的小脸蛋。

　　糖糖却往后退了退身子靠在顾远的腿上，大眼里微微带着几分敌意，“我也喜欢这里的牛肉汉堡，但是我不喜欢别人捏我的脸。”

　　顾远的目光扫过站在一旁不发一言的她，她脖子里那个红色的印迹很是刺目，顾远觉得他们以后不要再碰面的好，见到他们就不爽。

　　“我带女儿去点餐了，改天见。”说完，他就拉着糖糖转身去了点餐台，她这才敢盯着糖糖的背影，恨不得将女儿吸进自己的眼睛里。

　　李瑀挽着她的腰在她耳边低语，“你女儿好可爱。”她略带讶异地看着丈夫，他怎么会知道，她一直觉得自己掩饰得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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