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呆拿着笤帚将院子扫干净。吃了早饭便被巩氏喊道纸铺里帮忙。近些年陈氏纸铺的生意越来越不好了，平日里并没有太多的人来。小呆蹲在店铺的门口发着呆。

　　怎么办，舅母不让自己念书了，舅舅也不敢反驳她。自己难道就要待在家里不停地干活吗？虽然自己为舅舅舅母干活那是应该的毕竟他们供自己吃穿。但是不让自己读书自己还是受不了！读书是自己唯一的出路，也是自己唯一值得骄傲的。自己是这泰和里唯一读中学的女孩子。

　　“哎呦，这不是张太太吗?”舅母巩氏喊了一声刚进门的中年女人。

　　“陈太太呀！”那位张太太身高不高，大致150左右身体却很丰腴。一身桃红色的旗袍，一头上海最流行的烫发扭着肥胖的腰肢。小呆起身刚靠近她便是一股股浓重的脂粉味。

　　“张太太好久不见了！真是越发地漂亮了！”

　　“陈太太真是夸奖了。”张太太一张大饼脸脸上尽是笑意，“给我那些邮封纸。”

　　“好的。”巩氏瞪了一眼站在一旁的小呆，“愣在那里干什么还不快去拿纸。”

　　小呆拍拍屁股上的灰走到了里间。

　　“这是就是你那个外甥女呀！哎呦都长这么大了，长得可真水灵！”张太太看了看里间正在数纸的小呆。一个主意立刻涌上了脑子，“都大了？”

　　“十三岁了。一天到晚不干事，整天赖在家里。”巩氏越说越来劲，“还天天吵着要去读书！”

　　“哎呦，女孩子读那么多书干什么不如嫁个好人家算了！”

　　“就是呀！我就是和她这么讲的，她就是不听呀！”

　　张太太听巩氏这么说就知道她一心想要小呆走，如今正中自己下怀。不如自己顺水推舟。自己也不就是干媒婆的，前几天正好打听到闸北绸缎庄的钱老板正要娶姨太太。她拉着巩氏低声说了。巩氏听了皱皱眉头不答。

　　“哎呀！人家钱老板家里有钱。虽是娶姨太太但是给的聘礼可不少。你好好想想，留在家里也是白吃饭不如嫁出去你自己还能赚不少！”张太太推了推巩氏。

　　巩氏瞥了一眼张太太：“我们家小呆模样性子不差，还是读过书的女学生就怎么给人家做姨太太是不是太……。”

　　张太太知道巩氏这是想要提价，心中虽有些不快但是却明白巩氏是真的心动了便立刻允诺自己去找钱老板商量商量，到时候给她答复。

　　晚间，巩氏同陈长平说了一下。

　　“胡闹，小呆才多大呀怎么就嫁人。更何况还是给人当姨太太！不行！简直就是有辱我陈家门楣！”陈长平拍了一下桌子。对于巩氏的这个提议自己是完全不赞成的。

　　“哼，你陈家有门楣吗？十三年前早就败光了！”巩氏拿着小呆母亲的旧事说事，这不禁让陈长平有些羞愧底气一下子便不足了。巩氏哼笑道：“你还真当那小鬼头是陈家人呀！哼，不过是来路不明的小野种，这些年来吃我们的和我们的，怎么着还想一直啃我们到死呀！要我说早点把她嫁出去有什么不好。那个钱老板在闸北也算是一个有头有脸的人。听说家里面的大老婆不能生，结婚十多年了还是没能要上个孩子。这不正准备寻一个年轻漂亮的小姑娘娶做姨太太。这是他大老婆也是允许的。”

　　“不才不要嫁！”小呆推开门怒吼着。自己原是想来再求求舅舅让自己去读书自己也是将所有课余的时间用来干家里的杂活却没想到竟然听到他们的对话。

　　“什么不要嫁，这事你有资格说嘛！你的婚事都是由你舅舅和我说的算的。”巩氏抽出自己怀中的帕子挥了挥，“我告诉你，我已经答应人家钱老板了。过几个月选个好日子便将你送过去。”

　　陈长平双手插在袖子里诺诺道：“小呆还小，你就……。”

　　“十三岁不小了。当年我十四岁就嫁过来了。嫌小的话，那就先送到钱家养养再说。”

　　“你想让我给那个老男人当姨太太做梦吧！我是死也不要的！”小呆怒了。即便是平日里对任何人都是唯民是从，一副怕惹事的胆小怯弱的模样但是遇到触犯原则的事情自己还是有勇气站起来说“不”的。

　　“死？”巩氏冷哼，“那你就去死吧！你吃我的和我的，还天天在家里什么事都不干。整天就想着上学读书。哼！女孩子家读什么书，嫁个好人家才是真。像你母亲，书倒是读的多可读成什么样了？还不是在外头和男人鬼混。”

　　小呆听得巩氏侮辱自己的母亲，噌的一下便跳了起来一把将巩氏推到在地上。辱骂责打自己可以但是绝对不能辱骂羞辱自己的母亲。

　　陈长平见状将小呆推开拉起地上的巩氏，巩氏气得脸色发黑推开扶自己的陈长平撸起袖子便一个大嘴巴子打了下去，指着门外怒吼道：“小白眼狼！不知好歹的小贱货，老娘供你吃供你喝竟敢推老娘！反了天了！给我滚，给我滚出去！”以后别想进我的家门！”

　　小呆顿时感到右脸火辣辣的疼看着巩氏狰狞的一张脸道：“滚就滚！”抬脚便出了房门。回到自己的那间杂物间简单地收拾收拾了东西便离开了陈家。

　　小呆走了不远回头看了看陈家老宅。这间老宅是自己从小长到大的地方，外婆曾经带着自己在这里住了十多年，自己的母亲也是在这里长大的。这是小呆最熟悉的地方了。离开了陈家自己能去哪里呢？小呆怕巩氏再追出来打自己便又快步离开了陈家。只是自己也不知道要到哪里去只得暂时找到了自己在学校最好的朋友柳书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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