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斯庭轻描淡写说道：“这小子，读书还是满上心的，就是不老实，整天想溜回来，幸好我在京城让人看好了他，不让他到处乱跑。”

　　杜梦檀一笑：“你这样做，就是把他给软禁起来了，我那日是看出来了，他对小灵有心，你何不让他们在一起，也有个照顾。”这话她似说着无意，却是有心在试探他。

　　他没有说话，只在认真吃着自己面前的饭菜。

　　她的心一凉，看来他还是没有将林灵放下。

　　只见方斯庭夹了一块肉放到她的碗里，笑道：“想什么呢？”

　　“没有。”她笑笑，“谢谢。你真的不考虑我的话吗？”

　　他浅浅一笑，说道：“他只是小孩子气一时兴起，过了一段时间就会冷却下来，何况，京城不是有很多女子学校吗？里面多的是家境好品貌佳的小姐，就不用担心他了。”

　　“家境好，品貌佳？”杜梦檀突然觉得他说的这些话是话中有话，林灵和家境好这一点根本不沾边，当下心一宽，也就不再说这个话题了。

　　吃完晚饭，他们又一起去看了场电影。

　　在送杜梦檀回府的路上，大街一片狼藉，破烂的横幅标语，简易的三角旗等等一大堆垃圾都显示着这里刚刚结束了一场学生游行，规模应该不大。

　　“陈朗，你怎么不说话了？”坐在汽车里，方斯庭开口问坐在副驾驶的陈副官，这种情况，他都会发表一下自己的感想或骂上几句，但最近这段时间他都变得老实了许多。

　　“大少，我没有话要说啊。”他扭头回来笑道。

　　“听说闹得最大的那次学生游行，警局抓了很多学生回去，被关了四五天才放出来。”杜梦檀看着车窗外的景象，淡淡说起了这件事。

　　方斯庭皱了皱眉头，陈副官也一副做贼心虚的模样。

　　“对了，陈朗，你不是说小灵也被关起来了吗？她一个女孩子被关那么多天，确实也挺可怜的。”杜梦檀又说道。

　　她怎么突然说起这件事了？陈副官觉得有点不对劲，笑道：“呃，是啊。”

　　“所以，我之后打过电话去问警局了，本来想劝说一下局长让他把人放了，可惜我还是迟了一步，小灵第二天都被放出去了，这样也好，不用受些牢狱之苦。”杜梦檀扭过头来，对方斯庭笑道，“你还说不管呢，到底还是心疼的。”

　　陈副官一听大叫不好，果然，方斯庭冷冷问道：“陈朗，怎么回事？”

　　“呃，我……”陈副官不知道要怎么回答。

　　“你背着我做的？难道没有听到我说的话吗？”方斯庭有些生气，“明天回军营去，你最近太闲了。”

　　“是，大少！”陈副官还能怎样，这能应了，心中暗想：这个女人也够厉害的，三言两语便把自己给收拾了。

　　杜梦檀也不说话了，她对方斯庭的表决很满意。林灵，这个女人一天存在，她就一天摸不透方斯庭的心，虽说自从方斯庭养伤开始到现在这段时间里，她和他的距离是拉近了，但她仍觉得他还没有完全将心交出来。

　　回到方公馆，陈副官追在方斯庭身后进了书房，笑道：“大少，属下明天真的要去军营？”

　　“你是听力有问题还是理解有问题，或者是当我开玩笑？”方斯庭回头反问道。

　　“难道不是吗？”陈副官冒死低声说了句。

　　“混账！谁跟你开玩笑！”方斯庭动怒了。

　　“是，属下遵命！”陈副官只好悻悻地走出书房。

　　永惠巷里，经历了一天的忙碌，街坊们都早早歇下了，唯独林灵的房里还点着蜡烛，她没睡，看着今天报纸的头条，又是什么揭穿方斯庭的假面孔之类的内容，篇幅相比之前的已经小了许多。

　　都被说成这样了，他还能沉得住气，太不像他了。

　　林灵长叹了口气，刚要将报纸叠好，就见小桃打着哈欠走进来：“小姐，你怎么还不睡呀？”看到她手中的报纸，不禁愁道：“你在担心大少吗？我说小姐，你这次蹲大牢，他都不理你了，要不是陈副官出面，你得像其他那些学生一样被关上五天，他的心思都放在杜小姐那里，昨天的报纸不是写了吗，说他们的好事将近，也许明年就要结婚了，你就别管他了，现在外面的都在反对他，那是他活该。”

　　听着小桃的长篇大论，林灵有点不耐烦：“你说什么呢，回去睡觉。”

　　“小姐，你也别老整些事出来了，现在谁也帮不了我们，平平安安过日子那才是实在的。”小桃竟然教训起她来了，让她哭笑不得。

　　“好了，我明天开始，就好好读书。”

　　“说到做到才行呢。”小桃说着，走出了房子。

　　林灵摇头，经历了这么多，她应该要看开点了，小桃说的对，平平安安过日子。

　　第二天，她正常和胖婶余姐张姐三个同行上学。

　　自从林灵那次游行被抓，她们更加佩服她，这些底层的小人物其实是极具反抗精神的，只是没有把他们逼上绝路，他们还是愿意平静地过活。

　　到了学校门口，就看见了柳姿。

　　“姿。”林灵叫了一声，柳姿只是笑笑，她并没有等林灵一起进去。

　　林灵知道，上次她被抓了之后，被家里的人痛骂了一顿，变得言行都谨慎了许多。现在还在学校外，送她上学的人还在附近，她不敢和林灵打招呼。

　　进了教室，她们还是很谨慎，柳姿怕冯欣回去搬弄是非，只在纸上写自己想要说的话，林灵也理解她，这些有钱人家会经常来往，想知道一些八卦不是难事。

　　“你昨天没被家里骂吧？”林灵写着。

　　“还好，我没有惹怒他们。”柳姿写道。

　　“那就好。”林灵写道。

　　“最近大少不是很顺，你也不要太担心。”柳姿写道。

　　林灵苦笑，她能担心些什么，她什么都不能帮他，而且，自己也加入了游行的队伍里去反对他，真是够狗血。

　　看来他们的缘份是真的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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