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斯庭一笑，双手搭在大夫人肩上，讨好道：“不就是一件披肩吗？娘若是喜欢，我给您十件八件的。”

　　大夫人急道：“你不要扯到其他上去，你是知道我说什么，当年你说要将披肩送给要和你成亲的女人，你怎么就给了那丫头了。”

　　方斯庭笑道：“您还真记在心里，您不说，我都不记得了。”

　　大夫人没好气说道：“你别跟我装糊涂，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想什么，你和谁成亲也不能和这丫头，这丫头气死我了。这种没爹没娘的，要是娶了她，还不知被多少人笑话。”

　　方斯庭眉头皱了皱，继而笑道：“那只是我小时候的话，哪还能当真了？娶谁不娶谁，也要我看对眼了，对吧？”他哄着大夫人，笑道：“不是还有半年时间吗？”

　　对，上次离开时，方斯庭答应了老夫人三个条件，其中一个就是要在一年内娶亲。

　　大夫人的气稍微顺了点，说道：“你好自为之，以你的身份，当要娶个门当户对的妻子。”

　　方斯庭应着，但心里却是另一套想法。

　　好不容易将大夫人的怒火灭了下来，方斯庭想着以干妹妹的身份叫林灵过来吃饭，便征求大夫人的意见。

　　他这么做也是在试探大夫人，不料大夫人同意了。

　　方斯庭当然知道为什么大夫人会答应，还不是要借着吃饭旁敲侧击警告林灵。

　　小别院空弃了几个月，有点冷清，方家的人早就将这里视为废弃的地方，根本没有人来打扫。

　　于是，吴妈和小桃忙进忙出收拾，林灵想着要帮忙都被她们拒绝了。

　　天气冷，她们收拾起来也没那么麻利，只是简单的把屋里的打扫了一遍，拿出被子铺好，在小院子里的水井里打好水，洗刷了一遍碗筷，天色就暗下来了。

　　吴妈说去熟人那里换些粮食回来，让林灵他们先吃着干粮等，说着，她便急匆匆出了门。

　　小桃去烧了热水，接着又去忙别的事，只有林灵干坐着，她现在才发现自己就像个废材，要是没有了吴妈和小桃，她都不知道要怎么过日子。

　　明叔来了，说是请林灵去吃饭。

　　熟悉的一幕又发生了，林灵冷笑，说道：“坐了一天的车，全身都没了力气，就不过去了。”

　　明叔今天也是见了她的，现在的林灵从容大方，已不能再小觑她，见被拒绝了，脸上自然有点为难，说回去不知怎么回话。

　　可是林灵说什么都不去，明叔只好走了。

　　“小姐，你怎么不去呀，吴妈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你要是现在去吃饭，就不用饿肚子了。”小桃一边收拾衣服，一边自顾自说着。

　　林灵正想着事情，有点入神，听到小桃又开始唠叨，才回过神来，也没有说话，只静静地看着小桃忙活。

　　过了一阵，吴妈还是没有回来。

　　看着台上的蜡烛燃烧得又矮了一截，她开始担心吴妈。

　　突然听得小院子外有人敲门，小桃笑道：“定是吴妈回来了。”便急忙去开门。

　　门帘被人掀开，寒风和零散的雪花趁机钻了进屋，蜡烛的火扑打了几下，火光变暗了，她不由打了哆嗦。

　　那人见状，马上将门帘放下，转身笑道：“怎么了？”

　　她抬眼看去，谁说不是方斯庭，她也猜想到明叔回去禀报后，方斯庭有可能会亲自前来。刚才她发呆，就是想着方斯庭会来还是不会来，她怕他不来，但又希望他来，这种矛盾的心理一直困扰着她，现在，当看到他时，竟然是欢喜得笑了。

　　“你怎么不去吃饭？很累吗？不然我让厨房那里将饭菜送过来？”他关心地走到她跟前。

　　“吴妈出去找吃的东西了，挨过了今晚，明天就好办。”

　　“傻瓜，今晚是今晚，明天是明天。”他伸出手，想着林灵会拉住他：“走吧，跟我过去。”

　　过去，当然是去方家那头。

　　林灵摇摇头，说道：“我不去了，大少还是请回吧，老夫人她们盼着你回来，当然是想着一家人团聚，我一个外人过去，实在不合情理，今天你也看到了，我这个不速之客，并不是所有人都欢迎，要去了只怕会影响大家的食欲。”

　　方斯庭柔声说道：“什么外人不外人的，你不用怕，不是还有我吗？”

　　她笑了，可眼里殊无笑意：“有你？请问大少我是你何人？妹妹吗？”她见他一怔，一时接不上话来，“我能得到大少的照顾，心里真的是感激不尽，就不想再让大少为我费心了。”

　　方斯庭缩回手，笑意全无，说道：“小灵，你今天怎么了？”

　　“我已经表态了，我不想去。”她微微扭过头，说道。

　　她希望看到他，却又有心要气他。

　　“好，那我让厨房送来。”他让了一步，转身就要出门。

　　“大少，我说了不要。”林灵喊了一句，让他停住了脚步，“在城里住在方公馆，吃的穿的用的都是你给的，说实在的，我心里一直都很不安，总想着要怎么报答你。”

　　“所以呢？”似乎方斯庭的耐心被一点点磨掉，在他的脸上已经看不到笑意，语气也变得十分不耐烦。

　　他背对着林灵，她当然没有发觉他脸上的变化，仍旧按着自己所想说道：“所以，过完年回城，我不想给你添麻烦，搬出去，不住方公馆了。”

　　方斯庭的脸慢慢阴沉下来，良久，才咬着牙一字一句说道：“你哪都别想去。”

　　他决然走出门，林灵听到外面吴妈说话：“大少，您来了……大少，您慢走。”

　　吴妈回来了，她和小桃一脸茫然走进屋子，刚才大少闷声不响地走了，是不是小姐又惹他生气了？

　　冬季的夜是漫长的，林灵躺在床上胡思乱想，她现在才发觉自己心底真正想要什么，她想自己独立，不再依靠任何人，但眼前的现实却是一道坎，她不得不寄人篱下，不得不看人脸色。“读完书，就要出去谋生。”在她快要入睡时，嘴里喃喃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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