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公馆，吴妈和小桃从杜梦檀手里接过林灵，一左一右将她搀扶回卧室去。

　　林灵刚才在车上说了一会儿胡话，意识很混乱，下了车后整个人都松懈下来，看到床后吵吵着要睡觉，大家只好依着她，衣服也不换，只脱了鞋子，便将她放到床上去。

　　林灵嘴里嘟囔了几句，突然一个翻身，整个人趴着，沉沉睡去。

　　“怎么就喝醉了？都出洋相了。”小桃皱眉，看着烂醉的林灵无奈地摇摇头。

　　“谢谢杜小姐了，我们家小姐给您麻烦，真不好意思。”吴妈连忙多谢杜梦檀。

　　“小事情，今晚你家小姐喝得高兴，就由着她。”杜梦檀笑道。

　　小桃和吴妈第一次见杜梦檀，果真如林灵所说，人实在是太漂亮了。

　　见小桃一直看着自己，杜梦檀笑道：“我脸上有东西吗？”

　　小桃连忙把头要得跟拨浪鼓似的：“没，没有。”

　　杜梦檀微微一笑，便出门去找方斯庭。

　　方斯庭今天的酒量似乎也不太好，他吩咐陈副官把方斯渝搀扶回房，自己在大厅坐等杜梦檀下楼。

　　杜梦檀从林灵卧室出来，从楼梯上向下看去，方斯庭紧闭着眼睛挨靠着沙发靠背，也许只有在这个时候，他那冷峻逼人的气势才会收敛起来。

　　不想打扰他，只想好好看着，有多久了，两人的距离越来越远，到了几乎陌生的程度。

　　似乎她的酒劲开始发作了，踉踉跄跄走到方斯庭跟前，歪着脖子静静地欣赏着，慢慢伸出手想要抚上他的脸颊，他却一下子惊醒，看到满脸通红，神情惊慌的杜梦檀。

　　“梦檀，今晚谢谢你送小灵回来。”他揉揉脑门站起来。

　　杜梦檀嫣然一笑，说道：“这事还要分你我吗？”

　　两人沉默片刻，她笑道：“太晚了，我也要回去了。”

　　方斯庭应了声“好”，正要送她出去，却见她身子微微摇晃了几下，连忙问道：“你怎么了？”

　　杜梦檀的脸越发红的要紧，苦笑道：“没什么。”走了两步，她突然回身，双手抱住了他的腰，脸贴在他的胸口上：“斯庭，你怎么不理我了，你知不知道，这段日子我很痛苦，不知道怎样才能挽回你的心。”

　　她突然激烈的反应让方斯庭皱眉，下意识想要拉开她的手，说道：“你醉了，我还是送你回去吧。”不料她抱得更加紧：“我不嘛，你不理我了，我就不走。”她明显是在哽咽着，带着几分真诚，几分娇媚。

　　“梦檀，你别这样。”不能用力将她推开，他只能将双手摊开，轻声劝道：“有什么话我们坐下来好好说。”

　　“你一晚都很少和我说话，不但今晚，还有昨天前天，大前天，这一年你都是这样，你说，我就真的很让你讨厌吗？可是我真的很喜欢你，很喜欢你。”说着，她竟然呜呜地哭了。

　　方斯庭见她开始胡言乱语，说道：“你真的喝醉了，怎么会这么说话呢？”

　　“我没喝醉，我很清醒，知道自己说什么。”她抬起头来泪光盈盈看着他，“你告诉我，为什么要这么对我？难道你忘了在日本我们共同度过的时光？我们当时是怎样的，别人都说，我们就像秤砣，秤不离砣，砣不离秤。”

　　想起在日本的那段日子，方斯庭的思绪似乎被带了回去，看樱花，等日出，他们一起编织着各种浪漫温情的故事，那时他也以为自己真的已经找到了真爱，不必要回去遵循陈旧的约定，只是……

　　他看着杜梦檀梨花带雨的娇颜，仍是那张脸，可他竟会觉得陌生，这还是从前的那个她吗？

　　突然间，他的脑海里浮现出一个小脑袋，林灵，这个和他有着千丝万缕关联的女孩，本要弃她，可冥冥之中，命运又将她带到了自己眼前，让他弃不得，还不时会搅动着他一潭平静的心海，难道自己已被她所吸引？

　　看到他脸上的迟疑，杜梦檀心慌了，摇晃着身子：“你真的忘了，你忘了。”

　　“没有，我怎么会忘呢？你还记得那次我们为了看日出，差点掉到海里吗？”他轻轻说道，伸手将她脸上的泪水擦去。

　　“呃……是的。”她点点头，脸上露出了笑意。

　　方斯庭皱皱眉头，看着她问道：“后来我们是怎样从石头下爬上来的，你记得吗？”

　　一丝慌张掠过她的脸，她笑道：“都过去这么久了，哪能记得这么清楚，我只记得那天的太远很美，露出海平面时就像是一颗跳动的心脏，充满了活力，我们的心也贴在一起。”

　　方斯庭浅笑：“是吗？”

　　“我不管，你不理我我就要赖着你，不走了。”她呆呆笑着，竟撒起娇来：“你还说，等我们回国后就要结婚的，我等了一年，一年，可你从来都不提。”她还想说些什么，还未来得及说话，痛苦得想要呕吐，干呕了几下却吐不出来。

　　“你没事吧。”方斯庭忙将她扶到沙发上坐下。

　　“张嫂，张嫂！”他高声叫来张嫂。“快倒杯水来。”

　　见杜梦檀很痛苦，张嫂忙应了。

　　张嫂倒了杯水来，说道：“看杜小姐的情况，要再出去吹吹风，恐怕更不妙。”

　　方斯庭将水杯递给杜梦檀，她听话地喝了两口。他觉得这样下去也是不妥：“是的。”

　　杜梦檀摆手笑道：“不打紧，不打紧，我没事。”她摇摇晃晃站起，试着自己走上几步，却是觉得手脚发软，眼看要瘫软下来，张嫂忙上前将她扶住，回头问方斯庭：“大少，您看怎么办？”

　　方斯庭皱眉，叫来陈副官，让他去跟杜府的司机说，他家小姐现在酒醉得厉害，已不能独自行走，为了安全起见，今晚就暂留方公馆，明天一早再将小姐送回杜府。

　　陈副官遵命，便去找杜家司机传话。

　　张嫂又唤来两个丫头，扶着杜梦檀离开大厅，到客房安顿下来。

　　看着杜梦檀离去，方斯庭若有所思。

　　酒醉后的几个人，都睡得很沉，一夜无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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