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睡中，林灵的身子仍在微微颤抖，额上不知出了几回冷汗，而雪白的手臂上，留下了几处淤青。
“周婷，你别走，别走，不要害我。”她似乎梦到了什么，皱着眉头，嘴里含含糊糊说着话。
方斯庭眉头一皱，拳头紧紧握住，眼中已透出骇人的寒意。
很好，周婷，竟敢伤我的人，那你就要好好付出代价了。
医生示意方斯庭出去说话，两人走出房门，医生姓丁，是方公馆的家庭医生。
“丁医生，她怎么样了？”
“大少，林小姐的皮外伤都处理好了，没什么大问题，只是精神上受了很大的刺激，这段时间还是在家里好好静养为好。”
“好的，会的。”
“大少，容我再说些话，林小姐的精神状况似乎一直以来都不是很好，我想大概也就是这半年里开始的，这一次只是个引子，就像一颗鞭炮，烧了引子，触发了里面的火药，就会一并爆炸。我怎么也想不通，林小姐年纪轻轻的，哪里来的这么多焦虑呢？”
听闻丁医生的话，方斯庭沉默了，他竟不知带林灵进城会给她带来这么多的不开心。
送别丁医生，方斯渝在花厅找到了正在抽烟的方斯庭：“大哥，这次幸好陈副官看到了，不然林灵就出事了。”
陈副官站在方斯渝身后，说道：“属下也只是凑巧遇见了小姐的同学，她叫柳姿，她跟我说小姐被周婷叫了去，因为周婷平日处处与小姐为敌，总觉得不对劲，说起来，还真是多谢了柳小姐。”
“陈副官。”方斯庭招招手，陈副官便俯下身子，只见方斯庭在他耳边说了几句话，陈副官犹豫了一下，继而点点头。
方斯渝很奇怪，看着陈副官走出花厅，问方斯庭道：“大哥，你要去报复周婷吗？”
方斯庭看着方斯渝，答非所问：“等小灵休息十天八天，我们就回乡下，你先写封信回去告诉她们。”说完，也不等方斯渝回答，在烟缸里用力掐灭手中的香烟，大步离开了花厅。
方斯渝无言，这次林灵遇袭一事，方斯庭象是疯了一般，叫人带回那两个车夫的尸体，象是在发泄着，一枪一枪打在尸体上，直到枪匣里的子弹打光，见者无不惊心。
这太不正常了，林灵在他心里竟有如此份量，那杜梦檀呢？
方斯渝心中突然起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感觉，他的大哥早就对杜梦檀已经变了心，是在遇见林灵之后吗？
林灵是受到了惊吓，一连三天都躲在房间，窝在被窝里发呆，一发就是半天。男人猥琐的脸孔，还有殷虹而刺鼻的鲜血，成了她夜里噩梦的主题，时常半夜都会惊醒。
方斯渝怎么开解也起不了作用。
吴妈心痛她，征得方斯庭的同意，在林灵的房里另外搭了个小床陪睡。
夜里关灯后，吴妈娓娓说着以前的事情，听着听着，林灵想起了妈妈。
自从来到这个世界后，当她的心在安静下来时，脑中总会出现一张熟悉的笑脸。
“懒虫，快起床啦，上班要迟到了。”
“今晚想吃什么，妈妈好去买菜，鱼还是鸡？”
“你看你，整天呆在家，快出去找个男朋友回来给我看看。”
……
这一幕很温馨，当时觉得很烦，但在失去后，想要亲耳听听，都那么遥不可及。
慢慢的，她微笑着闭上双眼，睡得很沉，几天以来第一次睡了个安稳觉。
也许是吴妈的陪睡起了作用，林灵在夜里醒来的次数变少了，在白天不下雪的时候，也愿意走出去走动走动。
她的精神也越来越好，丁医生来看过几次，一次比一次满意：“很不错，还是个人的意志力够强，性格也是很关键的。”
按丁医生的说法，林灵现在已经没有什么心理障碍了。
要再想下去，还不成了神经病？她才不愿意做个神经病。
天开始下雪了，因为快要过年了。
方斯庭说过要回乡下过年，眼看着还有两天就要起程，吴妈有些小兴奋，忙着准备小礼物要送给乡下的亲戚朋友，而林灵和小桃，她们在这个世上都没有了亲人，倒是无所谓。
张嫂送来了一张白色貂皮披肩，说是天冷了，大少让送过来给林灵，临走时笑道：“这可是大少以前在东北打猎打回来的，就一条呢。”
小桃满眼的惊艳，抚摸着貂皮爱不释手：“小姐，你披上肯定又好看又暖和，大少对你真好。”
吴妈的心里不由又有了些许翼望，看着在镜前照镜子的林灵，眼眶忍不住竟发红了：要是老爷现在还在，看到小姐的样子，那该多好。
林灵看到吴妈的异样，问道：“吴妈，你怎么了？”
小桃笑道：“肯定是想着回去，高兴呗。”
吴妈轻轻拍了一下小桃的脑袋，三人笑了起来。
“小姐，有电话找您。”
门外来了叫春喜的小丫头，怯怯地站在门口不敢进来。
“哦。”林灵应了声，便跟着春喜下楼。
一般打进来的电话都会先接到大厅来，林灵有些奇怪，不知道还会有谁会打电话找她。
电话那头竟然是柳姿。
“小灵，是我，柳姿。”那头柳姿的声音很颓废，打不起精神似地。
“柳姿，你怎么了？不舒服？”
“小灵，有件事我不知道要不要告诉你，但是我想了很久，还是觉得要告诉你，周婷出事了。”
周婷出事了？林灵突然听到这个消息，神经不由绷紧。“她……出什么事了？”
“她疯了。”
这又打了她一个猝手不及：“啊。”她轻轻发出了声音。
“她……，我听说她有一天晚上去看电影，回家的路上被人劫了，警察局找了一晚上也没找着，第二天她才被悄悄送回去，听说……听说。”柳姿似乎不想再往下说，停了下来。
好一阵，才听她抽咽了一下，又说道：“说是被几个男的……”
不用想，也知道会发生了什么事情，林灵象是傻了一般，呆呆地，她的脑里充斥着周婷的消息，连柳姿在电话那头说什么也听不进去了。
谁做的？
难道是他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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