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还是少不了传统节目——相亲,过完年,唐小娟已经27实岁了,这个年龄,无论是放在农村,还是城市,都是个尴尬的年龄。
这次做媒的是弟妹的父母。
男孩今年28,大学生,在广东打工,父辈以上的祖宗八代全是农民。到他这一代出了个两个大学生,一个是他,一个是他姐姐,在广东某小学教书。他还有一个姐姐,也在北京,在中关村做电脑生意。男孩家就在弟妹娘家的对面山的那边。
男孩姓什么,叫什么名字,唐小娟实在想不起来了。因为见过一次面之后便没了下文,倒是与他在北京的姐姐成了好朋友。
约好是初六见面。因为男孩的父母70多岁了,腿脚不灵便。唐小娟的父母提议由他们带着唐小娟直接过去男孩家,一方面也可以了解下家境。
翻过一座山,再往前走了大概两三里的田埂路,再上一个坡,才到了男孩的家,三间土砖瓦房。
男孩很高,起码超过1米8,唐小娟站在他面前就象是矮人国出来的。人很瘦,不爱说话,只是很腆腼地同这伙去相亲的亲友团打了个招呼。他的父母围在柴火灶前取暖,柴火灶上挂着熏得黑乎乎的腊肉。年纪确实有点大了,当两个老人准备颤微微地站起来时,被唐小娟的父亲按在了原地:“新年好呀老哥哥,您老人家身体不好,就不用站起来了。”
这么看,唐小娟的父母比他父母起码小20岁。
家里很冷,小小的柴火灶前根本容不下这么多人。
媒人也没想到家里是这个情况,在那坐也不是站也不是。双方大致介绍了一下情况,交换了联系方式,便起身告辞了。
唐小娟的父母不太满意这样的家境,说实话,她家目前虽然困难一点,但也不致于这样。“只要男孩扎正(湖南话,上进的意思),对娟娟好,那还可以。”父亲象是下了很大的决心说这样的话,又象是很无奈。
唐小娟回到北京,没收到男孩的电话,倒收到了他姐姐的电话。
“小唐啊,我是淑云姐啊,元宵节你们放假吗?放假到我这来玩,我住在北京邮电大学院内。”姐姐是个直性子,说话开门见山。
“淑云姐你好,好呀,我正好放假,那我上午去看您。”周佟走了,李浩然也结婚了,那个人渣杨维重也完全失去了消息,反正闲着也是闲着,那就走走吧,唐小娟想。
一来二去,她俩成了好朋友,偶尔淑云姐也问起唐小娟她弟弟是否给她打电话,唐小娟笑着摇头,淑云姐只有叹气地说:“这个死家伙。”
淑云姐原是老家的小学教师,前夫是铁路上的列车员,因感情不合离异了,唯一的女儿跟了前夫,她自己孤身一人飘到了北京。
刚来的时候,淑云姐在中国的硅谷中关村,找到了一份卖电脑零配件的工作,一月600元,管吃住。
唐小娟一直以为硅谷应该全是高科技人才的聚集地,特别是在电脑城,那里的商人起码个个都是电脑高手。后来淑云姐带唐小娟去过几次中关村,才发现其实不然,电脑城里卖电脑零配件的多是些对电脑软件一窍不通的人。但很神奇的是,他们知道一台机该配什么配置,在你规定的价格里用什么配置不仅能使你满意而且还能嫌到钱,这是他们的精明之处。
淑云姐就是这么一个人,她不会上网,不会电脑打字。但淑云姐是精明的,打了一年工后,自己也在电脑城租了个摊位,做起了只有自己一个人的老板。
在那里做老板是无需要多大本钱的。用几张A3大白纸,上面用水笔写满了零配件的名称,挂在小柜台显眼的位置上,象一面面小白旗。
柜台里也同样摆满了零配件的包装盒,但那确实仅是包装盒而已,里面空无内容。偶尔有一两个样品,但那也只是短暂停留一会。这就是淑云姐玩的空手道,只要生意谈妥了,便谎说去仓库拿货,其实就是在别的有实力的摊位上赊货,等客户交了钱,再去交他们的货款。
中关村的电脑摊位有一半以上是这样空手套白狼的。他们从不存货,因为配件一天一个价格,唐小娟也没搞懂,为什么价格不是恒定不变的,而是象股票一样忽上忽下。尤其是内存条,夸张的时候上一个小时和下一个小时价格都不一样。
淑云姐人长得漂亮,而且精明,脸上总是堆着笑,所以生意也特别好。
有了闲钱,也不必为衣食担忧,自然,淑云姐便想到了自己的个人问题。毕竟,一个人飘在外很孤单,很想有个伴,有个依靠的肩膀。
北京确实很大,人员也很密集,就是走在胡同里,低着头不小心走也会碰上人。但大家都是陌生的,除了居住的那个小小的四合院里的人彼此熟悉以外(也仅限于点头而已),其他的都是为了生计各自忙碌着,谁也不认识谁。
去婚介吧,这是淑云姐看到报纸上的一则征婚启示后得到的灵感。
在一个秋高气爽阳光明媚的周日早晨,唐小娟陪着刻意化了点妆的淑云姐,打车去了一家叫雅士的婚介所,报纸上写的地址是位于亚运村一个商务会馆里。
进了商务会馆,上了二楼,还在楼梯拐弯处,就能看到二楼正中门的门上用彩纸贴了一张画——一根丘比剑穿中的两颗心。哈哈,不用看招牌,肯定是这个门了。
门敞开着,门里的墙壁上贴满了婚庆的请贴,也有感谢信,都是感谢婚介所给他们牵的红线。
“看来,这个婚介的成功率还不低嘛。”唐小娟低咕了一句,淑云姐笑笑未说话。
接待她们的人是一位四十来岁的大姐,脸上堆满了笑。她自称姓刘,说话是地地道道的北京腔,很客气,也很热情。她们被让到一条长沙发上坐定后,刘大姐马上端来了两杯芳香四溢的茉莉花茶,她可能觉得,面前的两位来宾象茉莉花,淡雅而清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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