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当唐小娟顶着个熊猫眼出现在雪绒花的时候，刘姐着实吃了一惊。

　　“唐，你怎么了，昨晚干什么去了？一副没精打采的样。”

　　“院子里昨天遭贼光顾了。”唐小娟直到这时都心有余悸。

　　“啊，不会吧，你没什么损失吧。”刘姐是一个很好的老板，从来没有把唐小娟当员工看待过，都是当成小妹妹的。唐小娟生日那天，刘姐还给她买了一套衣服，纯棉布料的。燕莎商场有类似的款式，价格不便宜。

　　有一次有个推销手表的过来，刘姐也是看到款式好看，眼都没眨一下就给唐小娟买了一个，说是看她手上没戴表。

　　刘姐家在顺义，只要她回家，就一定会给唐小娟炒一罐炸酱肉，用来沾黄瓜特别好吃。

　　唐小娟把昨晚的情况如此这般地描述了一番。

　　“你反正都是一个人，干脆搬到公司的集体宿舍吧，又省了房租。”刘姐说，刘姐大哥的公司租了一个很大的院落，有的是空房间。

　　“谢谢刘姐好意，我这边离公司近，可能昨天是碰巧，一直都很安全的。”唐小娟婉言谢绝了刘姐的好意，她当然不能让刘姐知道她是与周佟住在一起的。

　　周佟也偶尔来雪绒花，只是以顾客的身份。在外人眼里，他与她，并不相识。

　　好在第二天周佟回来了。晚上的时候，周佟另外找了一个租房子的地方，就在隔壁一个院落里，那里住户多，大概有10家，房东就住在后面的四合院里，前面两排平房是出租用。房租200元一个月，比原来的房间大一点，也敞亮许多。只是朝北，几乎很少有太阳能照进来，冬天会显得阴冷一点。

　　搬家那天，小餐馆的王老板也过来了，正好撞见唐小娟在搬东西。

　　“你怎么跟她住在一起？”王老板压低了嗓音问，唐小娟还是听见了。

　　“可以省点房租。”周佟直言不讳。

　　是啊，省房租，没有比这更合适的理由了。他们俩是什么关系呢？什么也不是，只是风吹落在地的两片树叶，碰巧凑在了一起。或者是大海中黄叶上的两只蚂蚁，恰巧爬在了一片树叶上。

　　……

　　腊月二十二，母亲CALL了唐小娟。

　　“妈，你在哪呀，怎么不是学校那个号码？”中日青年交流中心的IC电话亭前，唐小娟手握电话。

　　“我们自己刚申请装了一个电话，为了方便你打回来。”母亲在那边有点小兴奋。

　　装一个固定电话得不少钱，因为那个时候家庭很少有装电话机的，所以架线费什么的加起来得要差不多2000块。

　　“是不是与刘校长吵架了？”唐小娟感觉得到，每次打电话回去的时候刘校长都不太乐意喊她母亲来接电话，电话总要放在一边好久，才会打发学生去喊。

　　“没有的，反正家里装一个也方便。你今年真不回来过年了？”

　　“不回了，因为老板接了一个大单，年前必须赶出来，年后一上班就得去安装的。公司又只有我一个人会电脑，所以不能请假。”唐小娟很佩服自己编谎话的水平了，张口就来，草稿都不打。

　　“那你去哪过年啊，一个人人生地不熟的。”母亲很是担心。

　　“刘姐让我去她家的，这个老板很好，你和爸爸不用担心我。”唐小娟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显得欢快一点，这是继承了父亲的光荣传统，报喜不报忧。

　　“好吧，你一个人在外面要处处小心，照顾好自己，家里都挺好的，你不用担心。”母亲在那边快要哽咽了，长这么大，唐小娟还没有离开过父母独自过过年呢。

　　放下电话，唐小娟倚在电话亭，无声地哭了。

　　腊月二十八，周佟把唐小娟带回到昌平，他妹妹都回新疆老家了，那边房子大，方便。

　　“我明天带你去逛庙会。”

　　“好啊，耶！”唐小娟自从跟了黄诗意跑了一年时间的医院，她那多愁善感的性格变得乐观了好多。什么事情都能淡然处之，套用现在流行的话说，就是“佛系女孩”，活在当下。那时候她每天行走在各大医院，看着那些为了挽留生命卖房子卖瓦的人，每每走出医院的大门，她都会感慨：

　　“我能四肢健全地站在阳光下自由地呼吸，多好！”

　　真的是这样，一切都看开之后，剩下的就只有快乐了。

　　在燕莎那边住的期间，周日的时候周佟带她去逛过早市。早市应该也是北京特色了。其实就是集市，只是开市的时间是在早上6：00左右到8：30或者9：00。就是趁上班高峰没有到来之前，集市开放。上班高峰开始的时候，纷纷收摊。既不给交通添堵，又能满足早起的大爷大妈们的需求。早市上的东西相对便宜很多。

　　庙会，她还没有逛过。

　　庙会是古老的传统民俗文化活动。春节，除一般年俗外，庙会则为旧时北京过年的主要习俗。随着时代发展，国内各地每逢春节都会有一系列的庙会活动。现在在北京，除了人们所熟悉的“厂甸”庙会之外，还有不少庙会同时在春节期间举办，非常富有过年的特色。

　　一路走走逛逛，热闹非凡。周佟在庙会上给唐小娟买了一条牛仔裤，30元。唐小娟心想，放在以前在父母跟前做女儿的时候，这样的裤子她穿都不会穿。现在是不穿也得穿了，从家里再次出来，只带了几件换洗的衣服，以为能马上回去的。工资也不多，还得交租房加上两个人的生活费。

　　周佟经常就那么堂而皇之的享受唐小娟外出工作赚的钱当生活费，好在，他除了吃饭没有别的费用，吃饭也要求不高，能吃饱就行。

　　大年初一，唐小娟用周佟的手机给父母打电话拜年。

　　“妈，我用老板的手机给你们打电话，我在老板家过年挺好的，他们还给我发了一个大红包。”继续编织着美丽的谎言。

　　“你在外要当心啊，昨天吃年夜饭你没回来，全家人都很挂念。盼盼都一直在念着姑姑姑姑的。”盼盼是唐小娟的侄女，一岁多点，很机灵。去年过年回去的时候，还不到10个月的小侄女会说很多话了。

　　“你什么时候回来啊？”母亲追问了一句。

　　大约在冬季，才大年初一，就得让母亲把希望寄托在年底了，好心酸。

　　这又是打工者的无奈，只有春节才会有多几天假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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