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0章 太善于伪装
出了病房,薇茵站在走廊里发呆。
以往一直认为方齐云是个沉稳成熟的男人,却没料到,他的城府竟然如此之深。
十年,他用这么长的时间来部署自己的计划,真可谓卧薪尝胆。
而他做池宅管家,也不过十年光景,显然,当初他是刻意接近池禹森的。
薇茵不由得又打了个冷颤,——人心,真的太可怕了!
又站了会儿,她才恍然想起约了丁医生谈事情,赶忙脱掉身上的隔离衣,来到三楼的主任办公室。
丁医生正在等她,但,落座之后,他似乎又有些踟蹰,仿佛不知如何开口。
“是不是池先生的身体状况很糟糕?”薇茵猜测道。
他不置可否地颤了一下颧骨上的肉,“怎么说呢……”
“实话实说啊!你我都是医生,没什么不能说的。”薇茵还是头一次见到这么谨慎又谨慎的同行。
丁医生抓了抓发顶,“那好吧,我就实话实说。森少的脊椎受了很严重的挫伤,极有可能瘫痪一辈子,这个,您应该已经知道了。”
薇茵微微颔首,“是的。另外,他在火灾中吸入浓烟导致了肺损伤,这个我也知道。因为之前肋骨断裂扎到内脏引起了肺部感染,他的肺一直处于脆弱状态。”
丁医生的神色渐渐恢复了正常,完全进入到对患者病情的叙述之中,“还有厌食症,想必您也能察觉到了吧?”
“嗯。这个厌食症,据他说是找不到病因的。可我觉得不该是器质性的病变,或许,他内心深处无法面对瘫痪的现实,表面又不肯承认,这就影响到了身体的吸收和消化机能,从而导致食欲消失,进而抵触进食。”薇茵如是分析道。
“我也是这么想的,只是不敢说给森少听,您知道的,他极好面子。”丁医生频频点头,以示赞同。
薇茵望着他,眼神儿忽然犀利起来,“丁医生,除了这些,是不是还有别的问题?”
他一愣,转而毫不掩饰地点头,“是的。”
“什么问题?”隐隐的,她似乎预感到了什么。
“鱼小姐,两年多以前,森少曾让我给他做过一个手术。”他垂下了眼帘,盯着桌面上交叉的十指,“是……结扎术。”
薇茵脸色一变,忽然觉得胸口被什么东西堵住,有些窒息,“你、你说什么?结扎手术?什么时候的事?”
丁医生没想到薇茵的反应会这么大,也跟着变了脸色,“我记得是两年前的冬天,在春节前夕,具体哪天记不住了,如果您想知道,我可以查一查档案。”
“不,不用了。”她忽然想起,那年冬天,她正怀着飔儿,而那个男人,确实有一次早出晚归后脸色很苍白,看起来身体十分虚弱,想来就是那天做的手术吧!
从那以后,他很长一段时间不与她亲近,甚至连抱都没有抱过她,——而他当时的解释是为了不伤害她和腹中的孩子。
怎么都想不到,他竟然跑去结扎!
难怪他跟岳娜结婚那么久都没有孩子,原来并不是岳娜的原因,是他的身体给不了她一个孩子!
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难道他真的不爱岳娜吗?
难道岳娜那晚说的都是事实吗?
“鱼小姐,您还好吗?”丁医生站起身,小心翼翼地问询,打断了女子的思绪。
薇茵茫然抬头望着他,“我没事,你继续说罢!”
丁医生便又坐了下来,“一个多月前,也就是池宅着火的前两天,他来医疗中心检查了身体,并让我给他做了疏通手术。”
“你的意思是,他……又恢复生育能力了?”薇茵下意识问道。
——扎了又通,他是三岁小孩吗?拿自己身体当游戏玩?她真的搞不懂这男人究竟是怎么想的!
丁医生压低声调,“是的。不过,手术后的第二天,创口因为生理反应而崩开,不得不进行了二次疏通。”
虽然说得都是医学术语,但毕竟是单独面对一位女士说这样的话,他还是稍觉尴尬。
薇茵却并不觉得有任何不妥,——她在回忆着火灾前一天发生的事情。
恍然记起那天在池宅一楼大厅,池禹森咆哮着赶走了她;而在此之前,他下楼的时候脚步拖沓,似乎身体不太舒服,她问了两次,他都没有告诉她,还冷言冷语地嘲弄她。
她现在唯一不能确定的是谁令他发生了生理反应,——总不会是她吧?如果答案是肯定的,那就太可笑了!
“鱼小姐,”丁医生再次打乱了她的思考,“森少虽然做了疏通术,但因为有过感染,可能以后的生育能力甚至生理机能都会受到影响。也就是说,他很可能再也没办法生育后代了。”
“就算疏通手术很成功,以他现在的半瘫状态,应该也会失去生理机能。”薇茵提出了不同的见解。
丁医生轻啧一声,“这个很难说。医疗中心遇到过这样的病例,一位半瘫的男病人,跟妻子生了个很健康的孩子……”
“谁能保证那孩子一定就是男病人的?”薇茵质疑道。
丁医生耸了耸肩,“男病人也是这么想的!然后,就偷偷带着孩子来做了亲子鉴定,结果显示,孩子果真是他的!”
薇茵没有再说什么,心里却想,那是因为那男人的妻子足够爱他,否则怎么可能行夫妻之实并生出孩子来!
见她不语,丁医生轻咳一声,“鱼小姐,您现在是森少的私人医生,而他已经不是个健康的男人,所以,我必须把他的身体状况事无巨细地都交代一遍。”
薇茵微笑着颔首,“我明白。丁医生,除了上面说的这些状况,池先生还有别的问题吗?”
丁医生想了想,“大致就是这些。不过,让我感觉有些奇怪的是,森少在受到这么重的身心创伤之后,除了厌食症,似乎并没有别的影响,表现得太过坚强,甚至有些异常!”
“如果不是他的心理防线实在无懈可击,就是他太善于伪装,把所有痛苦都掩藏在心底,这样反而更危险。”薇茵补充道。
“的确如此!”丁医生表示赞同,“所以,就需要鱼小姐平日跟森少接触的时候多留心观察,一旦发现什么苗头,立刻与我沟通,我们好商量对策。”
“好的。”薇茵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稍后,她离开了冯氏医疗中心。
下午,薇茵独自开车去接飔儿。
回来的路上,小家伙在后排儿童座椅上乐呵呵地唱着新学的儿歌。
“妈妈,我好久好久没有见过正爸爸了,好想他哦!”唱完歌,飔儿忽然语带惆怅地说了这么一句。
薇茵心头“咯噔”一下,强作镇定回道,“妈妈不是跟你说过了嘛,正爸爸去天堂了……”
风正葬礼那天,在从寒城去阳城的路上,她就曾跟孩子说过,正爸爸离开这个世界了,他们当天就是要去送别正爸爸。
飔儿真的很懂事,从那之后,几乎再也没有提过正爸爸,——要知道,以前风正睡在医院的时候,飔儿隔三差五地就嚷嚷着要去看正爸爸。
今天孩子忽然提起风正,一定是太想他了。
听了妈妈的话,小飔儿扁了扁嘴巴,“我知道正爸爸变成了天使。可是,别的小朋友都有亲爸爸,我只有正爸爸,正爸爸却飞走了……”
薇茵心疼儿子,却不知道该如何安慰他,——他明明就是有亲爸爸的,可为了妈妈的仇恨,他却不能跟爸爸相认……
把孩子送回家,她又出了门。
心中压抑着的思潮,令她无法面对孩子的娇嫩笑靥。
上了车,漫无目的地开出寒翠花园的大门,她忽然想去看看父亲。
是啊,最近一直在忙,已经好长时间没有跟他老人家见面了。
遂,到附近花店买了一束白菊,直奔墓园。
时值黄昏,金色的阳光洒在墓碑上,父亲的笑容看上去更加暖心。
“爸爸,我很想念您……”别的什么都没说,薇茵只反复念叨着这句话。
这几年,日子过得再煎熬,她也不曾在爸爸墓前述说过自己的苦闷,——何必再让长眠地下的人为她操心呢!
在墓前站了会儿,把墓碑擦拭干净,薇茵转身想离开。
然,迎面走过来的人却令她不由得燃起了怒火。
“你们——,滚!”顾不上什么体面和风度,她尖声对傻愣在眼前的男女嘶吼着。
“茵儿……”刘玉柔颤抖着,眼泪流了下来,“茵儿,你不能这么对妈妈……”
“玉柔,玉柔,你要冷静一点,别激动,你不可以激动!”一旁的姚建承搀扶着面色苍白的妇人,喋喋地劝慰着。
薇茵咬着牙根,遏制住上前推他们的冲动,“你们不配站在我父亲墓前,给我滚远点!”
“臭丫头!你怎么可以这么跟你妈说话?”瘦得尖嘴猴腮的姚建承腾出手来指着薇茵,“你什么都不知道,别在那里装孝顺!等你知道一切真相,就……”
“建承,别说了,求你别说了……”刘玉柔娇声打断了男人的话,目光却一直盯着自己的女儿,满眼的期盼。
“我所知道的真相,就是你们合伙害了爸爸、害了臣德、也害了我!”薇茵挺直了脊背,“你们,不配出现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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