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医生最后没坚持，一定要开刀治疗。

　　阑珊松了一口气。

　　不过即便是用中成药保守治疗，她也得先住院观察一段时间。

　　陆随然点了点头。

　　阑珊没再说出拒绝的话来。

　　即便，她其实很不愿意待在医院里。

　　陆随然陪着她在医院过了一夜，即便是高级病房，也还是一股子消毒水味，安静的有些阴测测的。

　　李想一大早就过来了。

　　看样子是公司有急事。

　　阑珊趴在窗户上，看着陆随然的侧脸，表情不太好。

　　听不清两人在说什么。

　　她想起来，顾氏那边应该也消停不到哪里去。

　　但是手机没拿。

　　阑珊也不知道情况到底怎么样了，不过有莫思远在的话。

　　应该乱不到哪里去。

　　说起来，顾氏有她没她，其实也不会有什么影响。

　　就是她这么一病，又要便宜顾渊了。

　　阑珊发了一会儿呆。

　　陆随然已经推门进来，她才回过神。

　　“要出去走走吗？”

　　陆先生好像忽然进入了新时代二十四孝好丈夫的角色里。

　　阑珊感觉了两天。

　　都没什么真实感。

　　“不去。”

　　她躺回病床上，其实她也不用一直这么躺着的。

　　就是懒得动弹，在医院那几个小花坛走走，十个里面九个是病秧子。

　　她不如在病房里对着墙，心情平静。

　　陆随然倒了杯温水走过来，“那先把药吃了。”

　　“我待会儿再吃。”

　　阑珊说，“你有事就去忙吧。”

　　她眼角余光看见李想还在门外等着。

　　肯定是有事。

　　陆随然挺执着的把水递到她面前。

　　阑珊接过来喝了一口，又闷声把他早就拿出来的一堆药都吞了下去，一仰头，水杯就见了底。

　　“好了。”

　　她说：“我吃药不用人看着的。”

　　感觉有点奇怪。

　　她以前感冒发烧什么的，都没人管。

　　现在陆先生这么……挺难形容的。

　　阑珊还挺不习惯的。

　　“我不会乱跑的。”

　　陆随然一直看着她，阑珊不得不又说了一句。

　　“医院人这么多，高级病房的护士恨不得一对一的盯着你。”

　　阑珊笑了笑，感觉接受事实之后。

　　她就有点像以前那个样子了，“实在不行，门口还有监控，我估计走出十步，就会被带回来。”

　　开玩笑似得这么说。

　　事实也是这样。

　　“我很快回来。”

　　陆随然温声说，接过她手里的水杯放在桌子上。

　　伸手，揉了揉她的长发，“乖一点。”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

　　阑珊有种自己才三岁的感觉。

　　不过，她三岁的时候，还真没人对她说过这种话。

　　病房里有电视机。

　　陆随然走的时候，帮她打开了。

　　不是婆媳伦理大剧，就是各种狗血一家亲。

　　她刚进那个圈里的时候，没什么好剧本，强行吞了一把狗血，现在看到这些，真是反胃的不行。

　　这边的护士倒是可以陪聊的。

　　但是阑珊对医护人员，莫名的抗拒。

　　加上不想让自己的病被别的人知道，她这还真是挺冷清的。

　　电视看着看着，睡着了。

　　胸闷着难受，又硬生生的被闷醒了。

　　电视里蹦出来个广告，齐慕白代言了个防晒霜，本来就一小白脸，光一打，滤镜一过，脸更白了。

　　天还是亮着的。

　　太阳有点要西落的意思。

　　阑珊趴在窗户上，看着层云渐染。

　　“珊珊！”

　　身后忽然有人喊了她一声，声音还挺亮。

　　阑珊回头，病房里和门外，没看到人。

　　莫名的打了个寒颤。

　　这大白天里，就出来这么严重的幻听了？

　　“珊珊！我在下面！”

　　那清亮的声音又喊了一声。

　　阑珊往下看了一眼，正看见莫思远拍着江宁婉的头，“别喊了。”

　　她抬了抬手。

　　示意自己听见了。

　　下面的江宁婉也朝她挥了挥手，“我上来了啊！”

　　阑珊愣了个神的功夫。

　　小妮子已经冲进来了，“珊珊你饿不饿？我带了很多吃的。”

　　身后的莫思远拎了一个大包。

　　阑珊不用看也知道，那里头肯定全是吃的。

　　冬天的日头很短。

　　现在看样子，也就三点多，不到四点的样子。

　　不过，她也不知道自己饿不饿。

　　“珊珊？”

　　江宁婉走过来，摸了摸她的额头，“发烧都烧的不想说话了啊？”

　　阑珊看了莫思远一眼。

　　男人微微点头。

　　她并不想自己这点事闹的满城皆知，江宁婉太单纯，还是什么都不知道最好。

　　“我这几天有事要忙。”

　　莫思远说：“麻烦你看着她点。”

　　“用得着你管这么多！”

　　江宁婉老大的不高兴。

　　转头对着阑珊说：“明明是我自己要来陪阑珊的，和你忙不忙有什么关系？”

　　莫思远抬手，轻轻敲了敲她的头，“少闹腾。”

　　“哎，我知道。”

　　江宁婉捂着头，一边把人往外推一边说：“赶紧走，你赶紧走。”

　　“看见你都烦，真是的。”

　　莫思远朝阑珊无奈的笑了笑。

　　从另一边走了。

　　“珊珊你别站在窗边吹风了，快过来，坐这。”

　　江宁婉声音清亮。

　　安安静静的病房，因为小妮子这么一来。

　　那点清寂的感觉，一瞬间就被打破了。

　　阑珊走过去看着她抱着大包，找拉链头，伸手摸了一下，把包拉开了。

　　“怎么你和姓莫的一样，老觉得我生活不能自理？”

　　江宁婉埋头翻着包，埋怨了一句。

　　“不是觉得。”

　　阑珊说的挺真诚的。

　　“真的啊？”

　　江宁婉抬头的时候，眼睛都亮了亮。

　　阑珊说：“你从来都没能自理过。”

　　江宁婉瘪了瘪嘴。

　　从包里掏出来一个平板递给她，“喏，不能自理的人给你带的消遣。”

　　江宁婉还从包里掏出来一堆吃的。

　　盯着一双星星眼，问阑珊，“你想吃什么？我给你拆？”

　　看样子，是极力把阑珊也变成生活不能自理的那种。

　　“不吃。”

　　阑珊拿着平板坐在病床上，随手刷了刷网页。

　　小妮子刚反应过来似得，“哦，你还发烧呢，不能吃零食。”

　　阑珊看了她一眼。

　　“那我也不吃了。”

　　江宁婉说，拿了画板出来，坐在阑珊床边的小板凳上，“编辑连环夺命催，我得赶画稿，你睡吧，我保证不烦你。”

　　阑珊睡太多了。

　　其实这会儿还真睡不着。

　　看着小妮子无比认真的涂涂画画，还有点不太习惯。

　　“这人怎么看着这么眼熟。”

　　阑珊忽然说了一句。

　　“哎……珊珊你怎么忽然偷看呢？”

　　江宁婉想遮都没来得及，睁大了眼睛瞪着阑珊，“你以前都不这样的！”

　　还挺气。

　　阑珊也是闲的。

　　“莫思远啊？”

　　她随口一问。

　　“啊……不是。”

　　这否认的，真是相当没有力道。

　　阑珊“哦”一声。

　　有一下没一下的点着平板。

　　小妮子的平板里小游戏挺多的，就是太弱智，她点开水果忍者划了几刀，音效吵得太感人。

　　有种想砸平板的冲动。

　　一抬头。

　　看见江宁婉还保持着原来的姿势瞪着她呢。

　　阑珊拿平板碰了碰她的脸，“你反正也不是第一次画了，没事，我又不和他说。”

　　“那行。”

　　江宁婉一秒破功。

　　“要让姓莫的知道，我拿他画耽美肉漫，非抽死我不可。”

　　“肉漫？”

　　阑珊又抬了头。

　　江宁婉从十几岁那会儿就是漫画迷。

　　追番的时候总掉人家坑里，坑着坑着就自己开始画了。

　　现在好像还圈子里小有名气的画手。

　　“什么，柔？”

　　江宁婉手上的手上的工作猛地停了，“珊珊你听错了吧。”

　　小样子紧张的不行。

　　阑珊撑着下巴，看了窗外好一会儿。

　　没继续说什么。

　　倒是江宁婉一直看着她，好半天之后，觉得阑珊应该就是随口一说的时候。

　　她又开口了，“给我看底稿，我就不卖了你。”

　　江宁婉一笔画了整张纸，无语的抬头，“你卖我还卖少了吗？”

　　说真的。

　　单纯，不是真蠢。

　　“就说给不给吧。”

　　阑珊往后躺了躺。

　　有点事做。

　　就没有一开始感觉那么无聊了。

　　不管干什么，转移点注意力，怎么都会轻松一下。

　　江宁婉伸手把平板拿了过去，点点点，打开了一窜图片给她，“看完之后把浏览记录清空了。”

　　“千万别让姓莫的看到，他能扒掉我三层皮。”

　　小妮子着重又说了一遍。

　　“啰嗦的跟个小老太太一样。”

　　阑珊低头，把图片放大，看了一眼。

　　忍不住抬头，看着江宁婉，“江老太太，你这口味……还能再重点吗？”

　　两男的。

　　裸的。

　　被压的那个，长着一张莫思远的脸，漫画版的，但是一眼都能看出有真人神韵的那种。

　　各种角度……

　　各种姿势，各种难以描述的细节。

　　阑珊的三观，在短短几秒钟内，被打碎了，重塑了一遍。

　　小妮子了不得啊。

　　江宁婉好半天没说话。

　　阑珊指尖接着往下划了划，感觉都没脸看了。

　　小妮子一把把平板抢了过去。

　　两下把图片都清空了。

　　“珊珊，我们还是聊天吧。”

　　阑珊点头。

　　小妮子有一个很特殊的技能。

　　从小就有。

　　不管阑珊说不说话，她都能滔滔不绝的聊下去。

　　这也是阑珊小时候几乎没什么朋友，却一直和江宁婉关系还不错的主要原因。

　　江宁婉问了一句：“你和陆随然为什么吵架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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