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春梅耐心地坐着。已经十一月初的天了,夜晚的阵阵凉意提醒人们冬天的脚步不会太远。杨春梅没有告诉姚辉自己最近在干什么,只说自己这段时间白天休息晚上出没,让他自己忙自己的事去,不要来找她,找了也白找。姚辉问她什么时候变成猫头鹰了,杨春梅诡异着表情让他滚远点儿。每晚下班前后杨春梅便会准时来到陈志鹏居住小区的马路对面。那里正好有一处小型市民休闲广场,无论你在那儿待多久都不会有人过问。傍晚匆匆赶路的下班族和餐后聚集的闲散族,成了杨春梅最好的掩体。杨春梅就想了,自己工作日期间每天从下午6点到晚上12点盯在这儿,休息日期间便从凌晨6点盯到晚上12点,“要是他陈志鹏真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不出一周,肯定可以抓住他的蛛丝马迹!”
杨春梅很快发现,其实陈志鹏的生活还是很规律的,从他乘坐轿车进出的时间看,他有两个回家的时间点,一个是晚上6-7点,一个是晚上10点以后。显然,6-7点属正常下班,10点以后是加班或者参加了应酬,当然还有通宵不归的时候,那应该是出差了。至于休息日呢,陈志鹏显然也当工作日过了,基本遵循工作日的作息时间。
不论哪一种情况,陈志鹏只要进出小区乘坐的一定是单位的专车。杨春梅很感纳闷,“乘坐专车应该不好去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吧!那么,他在干什么,又在怎么干的呢?”杨春梅没有在小区以及小区周边发现冯小致的任何踪影。白天趁着确定陈志鹏不在家的时间,杨春梅也曾进入住宅楼去敲那房门,里面一片死寂,根本没有人在的迹象。“那么,小致到底在哪儿呢?”杨春梅百思不得其解。
“杨春梅!”
这天下班时分,杨春梅正两眼紧盯小区的大门,身后突然有人拍自己的肩并喊自己的名字。杨春梅下意识回过头,看见眼前那张脸,杨春梅相信自己有那么片刻没有了呼吸。
“怎么了,春梅?见了我跟见了鬼一样!”陈志鹏正直直地盯着杨春梅的脸。
“你是来看小致的吧?她这阵子没有住在家里,我给她找了一家条件比较好的度假山庄。那儿环境好,有山有水的,医生说了,对于她这种怀孕抑郁的很有帮助。”陈志鹏轻轻笑着说,“明天周末了,我今晚刚好要过去,你既然来了就一起去吧。她让我给她多带些穿的用的,你上来帮我一起收拾一下吧,你们女人的东西我永远搞不明白。”陈志鹏一边很自然也很轻松地引着杨春梅往小区里面走,一边继续说,“然后我让车送我们一起过去,怎么样?如果小致见了你不是很排斥,那你干脆就在那儿多住几天陪陪她吧。她一个人住在那里,我又不能经常过去,所以,有时候很放心不下的。”
陈志鹏不急不忙慢慢说着话,杨春梅不由自主已经跟着他进了小区并上了楼。
“来,进来吧。你看这家里,没了女人就不像个家了,我希望小致能尽快好起来。”
“小致她到底怎么了?”
“哎,真是少见啊!医生都说这种情况比较少见,一般产后抑郁的概率高一些,小致她就是与众不同,偏偏患了产前抑郁。”陈志鹏无奈地摇着头,“希望对孩子没有什么影响才好。”
“抑郁!怎么可能,她那种性格!”
“来,喝点热水吧。你一定在外面坐了有一阵了,看把你给冻的,今天这天湿冷湿冷的。”陈志鹏从餐厅给杨春梅接了一杯热水递给她,便进房间开始收拾东西,嘴里继续说着,“你喝点水先暖暖,一会过来帮我一起收拾东西吧。春梅,我估计你晚饭还没有吃,这样,我们一起去山庄吃,我现在就打电话让他们准备好,最好先不要告诉小致,看看你的到来能不能带给她一个惊喜。你说小致这种性格不可能抑郁?对啊,我起初也难以置信,但是,事情就这么发生了,哎……”陈志鹏重重地叹了口气,“我担心是不是怀孕的事让她心烦,还特意问过她想不想要这个孩子,如果实在不想要,就算了,别为了孩子真的搞坏了身体,那我可不答应。可是,在这一点上,她态度非常明确,那就是坚决要要。所以,没有办法,我只能尽我所能,给她创造一个舒适点儿也理想点儿的保胎环境,尽可能让她在一种清新自然的环境里保持心情的放松和愉悦。”陈志鹏心情仿佛出奇地好,喋喋不休说个不停。杨春梅起初还能听得清楚,可不知道为什么,慢慢地开始听不太清了,再后来就什么也听不见了。
冯小致被冰冷的水泼醒,陈志鹏蹲在自己面前正盯着自己。冯小致闭上眼,眼前这个人看着让人厌恶,她一眼都不想多看。她不确定陈志鹏还要把自己关多久,她甚至开始怀疑他会不会让自己活着出去。冯小致知道,陈志鹏一开始对自己施暴,把自己关起来那是出于过激的愤怒,但是,现在情况已经不同了。现在的自己已经成了陈志鹏烫手的山芋,放她出去,他的所作所为就会败露,她说不定还会对他提起刑事诉讼,就陈志鹏的性格,他不可能让自己去冒这个险,那么,不放她出去又该拿她怎么办呢?所以,冯小致心里很清楚,自己在这里待的时间越长,出去的可能性就越小,出去的可能性越小生存的可能性也就越渺茫。冯小致不愿意就此消失,那样太不值得,那不是自己对未来的安排,自己理想的人生绝对不应该是这样的。冯小致一再提醒自己,“一定要坚持下去。我绝不允许他们把我死的消息告诉振振,那样太残酷了,我一定要活着出去。”冯小致挖空心思想要找到可以逃离的机会。但是,陈志鹏很多疑,只要他不在这里,他便会将冯小致控制在半径不超过三米的活动范围内,他把她像囚犯一样地锁起来,这个范围内除了一些生活用品,冯小致触摸不到任何东西,他也告诉冯小致不要妄想去喊,“这个地方你就是把鬼给喊活了,也喊不来一个活人!”
这是一个相当宽敞和空荡的场所,以至于陈志鹏发了疯的吼叫会在这里形成响亮的回声。外面显然还有空间或者过廊,因为每次听见陈志鹏开门的声音仿佛都很遥远,陈志鹏似乎也要走好一阵才能来到自己的身边。“这会是什么地方呢?”冯小致不停地想,这里没有窗户,除了一个巨大的门洞,四周是灰暗的水泥墙壁,中间每隔一段距离就有三根并排的粗大的水泥立柱,其中一根便是捆锁自己的囚柱。但是,这里有电,陈志鹏不在的时候会关掉所有的灯火,让自己生活在一片死一样的黑暗中,没有日夜、没有早晚。陈志鹏在的时候又会将这儿搞得像舞台一般通亮,以便欣赏自己被他羞辱的悲惨。显然,那样让他很享受、很快意。
自己凭着陈志鹏在的时候制造的光亮,努力记住能让自己存活下去的水和食物的位置。因为没有了昼和夜的概念,陈志鹏每隔多久来一次自己并不清楚,只是,他的每一次到来都会对自己造成极大的伤害,他开始变本加厉,他变得穷凶极恶。长时间没有阳光、没有固定的饮食,有的只是陈志鹏一次比一次更加恶劣的欺辱,冯小致感觉自己的身体变得越来越虚弱,自己的大脑似乎也开始迟钝了。“不行,不能让这样的事发生。”冯小致强行提醒自己,“不能在陈志鹏还没有对你下毒手之前自己先绝了命。”于是,冯小致命令自己跟自己说话,命令自己定时活动身体,甚至让自己以数秒的方法去计算自己又坚持了多长时间。
慢慢地,冯小致适应了这种忍耐,她开始自己作品的另一种创作,她用嘴将自己的构思说出来,不满意或者不理想的地方她会反复不停地说、不停地修改,她尽量让自己去构思一些纯洁的和美好的场景,在自己臆想的美好空间里可以暂时忘却现实的痛苦与无奈。这种强制的锻炼有时候会让自己虚弱的身体非常疲惫,但是,为了不让自己走向死亡,冯小致一直在努力坚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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