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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5章 纠缠不清

  来来往往的只有一路向北的寒风,试图带走不在这一季的故事,昨天已经远去,曾经伫立在风中的形单影只,如今多了一个人陪伴,但是,这又能说明什么呢?

  顾洺熙轻轻抬起头,她多次想要脱口而出的话,却一次次地欲言又止。黑暗中的方泽轩,那颀长的身影就这样肆无忌惮地倒影在她那纯清的眼眸里,如同初次相遇,差不多的场景和情形,那个时候的他也如同现在这般,未经她的允许就这样毫无预料的出现,这一幕竟然又过了五年。

  风过之处,只带着他们彼此的气息,携着那未散尽的余温飘向了远方。曾经一度的炙热在心里酝酿着属于当下的心情,顾洺熙那长而顺的金发在风中飘舞,她似夜空里的精灵,那微璃薄凉的眼眸里闪着像水晶一般细碎的亮光,她那娇小的脸颊上却毫无寒意,两抹红晕淡淡晕染如同雾气一般,却显露出深藏不漏的心迹。

  “你冷么?”方泽轩看到顾洺熙轻轻环抱着自己,他柔声问着,一脸关切的神情。

  顾洺熙抬起眼睑看他,只见方泽轩那如同一池潭水的眼眸,在略暗的灯光下看不到底,却让她整个人都沦陷其中,无法自拔。

  “嗯。”顾洺熙羞红了脸,却不知道该如何言说,最终只是轻轻地点点头,清淡到若有似无的应答。

  “跟我走。”方泽轩始终没有回避他那炙热的眼光,他一脸恳切的表情看着顾洺熙,在她愣神之际,他轻轻牵上她的手,然后带着他一路小跑而去。

  顾洺熙跟随着方泽轩的脚步,他那掌心的温度,轻轻地喘息,还有遗落在风里特别的香水味,甚至他轻轻回头时看向她的眼神,这一切都让顾洺熙沉浸在一种幸福之中,她真想就这么牵着方泽轩的手,两个人奔向天老地荒。

  宴会厅里一切似乎还在照常进行,音乐还在继续播放,在舞池里翩然舞动的人影还在纵横交错,而还有一些暂时从热闹的情景中暂离的人,此刻情绪却不算太好。

  “尹陌,尹陌。”唐旭走出宴会厅,他疾步走在,同时还四处搜寻尹陌的身影,他一脸满是焦急的神情。

  那带着温度脱口而出的声音,很快就在风中消散了,再也找不到任何踪迹。他无力地停在原地,带着疲惫的感觉沉沉地叹了一口气。

  “阿旭。”身后传来倩兮予的声音,她轻轻地双手环在手臂上,然后上下轻轻地搓着,因为夜里特别冷,再加上她一直跟随着唐旭的脚步在后面一路小跑,现在竟然也断断续续地喘息着。

  “你跟着我做什么?”唐旭冷冷地说着,一想到刚才发生的事情,那一连串错误的吻,唐旭就恨不得将刚才的事情彻底忘记。

  “你跑什么?为什么你总是在刻意地回避我呢?”倩兮予平复了一下心情,她缓缓地朝着唐旭走来,她每走一步,那步调里都有怒不可遏的情绪在里面,她始终还是不愿意放弃,她没办法做到就此放手,所以,宁愿执迷不悟,也不愿就此罢休。

  “我能说的已经说清楚了。”唐旭轻轻转身,他只是淡然地语气,很显然,他已经对倩兮予失去了最后的耐心,哪怕只是跟她讨论这件事情的兴趣,他也已经彻底失去了。

  倩兮予听到唐旭随意丢在风中的话语,虽然只是那么地轻飘飘,但是却深深藏着他所有的不情愿和不耐烦。那么轻?那么重!有人在意,爱情就似蜜糖,绚烂的糖纸下面包裹的是更为甜美的味道,让每个人心向往之。

  冷!是寒彻骨髓的冷,像是用刀一点一点地割着最柔软的内心,最后只剩下一摊斑斑血迹。有人无心,爱情就似毒药,最美丽的花朵也成为致命的危险,那深入骨髓的眷恋,让每一个沉迷其中的人走向万劫不复。

  “唐旭,你觉得我跟你之间的感情三言两语就能说得清楚么?”倩兮予勾起唇角,那炙热而绚烂的红唇在夜色下却像是跳动的火苗,她的言语间跳跃着炙热的感情,还有深沉的爱恋,可是心里却是一片寂凉。

  倩兮予又怎么能就此罢休?这可是她深爱了许多年的男人,他曾经也对她那般温柔,而如今却毫不犹豫地将他们之间的一切都随手丢弃在黯淡无光的地方,他的决绝就像一把利刃,在毫无防备地情况下直刺向心脏的部位。

  “你还想怎么样?”唐旭始终背对着她,他的声音在风中并未停留多久,就被吞噬在无边无际的夜里。远处的天与地已经没有明确的界限,一切都像是处于一片混沌之中。

  虽然看不到唐旭的表情,倩兮予却还能真切地想象得到他说话的每一个神情,每一个唇形,甚至是略微皱着的眉......他的沉默像是有一种不动声色的力量,却让人无法从他身上把视线移开。

  “阿旭,别离开我。”倩兮予心一沉,她快步上前,双手从他英武挺拔的背后缠绕在胸前,她紧紧地拥着唐旭,仿佛用尽了所有的力气,她侧脸靠着他的背上,那微微闭着的眼睛,长而卷的睫毛在微微颤抖,柔情无限。

  倩兮予使劲地贴近唐旭的身体,她能感到他的身体散发出的温暖,她眷恋这样的温度,可以给她一种踏实且心安的感觉。她爱这个男人,她注定非她莫属。可以爱得卑微,无助,甚至毫无缘由,唯独不能失去他。

  “倩兮予,别再这么孩子气。”唐旭叹了口气,他一脸无奈地神情,说实在的,他想要跟倩兮予把关系撇清,这件事情已经重复了很多次,连最为清楚明了的话也反反复复地说个不停,但是她却始终如此,纠缠不清。

  唐旭轻轻地扳动倩兮予缠着他腰间的手,他不想继续跟她纠缠不清,这并没有什么意思,他的心里从始至终就没有她的影子,如果非要勉强凑在一起,也不过是互相伤害而已,这对谁都没有好处。

  “阿旭,你忘了么?我们刚才在黑暗里,那么忘情地拥吻,我能感受到你对我炙热的情感,你为什么不肯相信你也是爱我的呢?”倩兮予不为所动,她比之前更加用力地紧紧缠住唐旭,生怕一松手他就会消失不见。

  “你别说了!”唐旭凌厉的声音比寒风尤盛,那般冰冷像是冻结已久的冰块,带着久违的寒意冲撞人心,最终却被内心深处那仅存的一丝善良所拦截,只剩下一丝萧索的荒凉,如同杯盏底部存留的一口残酒,融合在一些杂质在杯底游离。

  “那好,我们再试一次,让我来证明你对我还有感觉。”倩兮予不甘心地再次说着,她轻轻松开手臂,绕至唐旭的面前,她的声音柔美异常,那闪烁不定的眼神里带着内心的激动,带着体内的欲望之火,她整个人的毫无半点力气地完全依靠在唐旭的身上。

  “倩兮予,你冷静一点!”唐旭毫不迟疑地抗拒着,他不想跟倩兮予在这里说这些无关紧要的话语。

  “我要怎么冷静?阿旭,你别拒绝我,好不好?”倩兮予已经抛开了所有的礼仪与矜持,她不管不顾地主动向唐旭靠近,却被唐旭毫不客气地拒绝了。

  倩兮予一脸颓败地站在风里,风从她的身边穿过,只留下一片荒凉与寂寞,终于凝结成一滴眼泪,在眼眶里打转之后夺眶而出。多么冰冷的心痛?如同一片荒芜的沙漠,寸草不生,悲伤就这么赤裸裸地漫天卷地席卷而来。

  “为什么你不肯爱我?”倩兮予糯糯地说着,“人家为了你什么都可以不管不顾!”倩兮予低声啜泣着,她在唐旭面前现在已经脆弱到没有办法控制,她一开始只是站在那里,后来索性转身勾上唐旭的脖子,双手紧紧环抱着他哭了起来。

  唐旭一时之间手足无措,他看到倩兮予哭得那么伤心,又不肯松手将她扔在一边,所以,只好站在那里,任由她歇斯底里地发泄。

  “尹陌。”唐旭淡淡地叫着,他的声音里透着无限悲凉,可是脸上却泛着炙烧着内心的温热,他竟然会觉得有点羞愧,有点无颜面对。

  尹陌跑出来之后,外面一片黑暗,她本就有点害怕,再加上缺少方向感,兜兜圈圈竟然绕在了这里,更加让她意外的是她看到唐旭和倩兮予抱在一起,而唐旭却看到了她,而且还在叫她的名字。

  尹陌。这个声音在尹陌耳边不间歇地回旋,她真希望是自己听错了,也许这样她也不必自责,甚至无需多想。然而,现在她竟然也为此而感到羞愧,仿佛她是一个可恶的第三者,在这里毫无掩饰地看着别人的秘密,而她也对眼前的这一幕感到目瞪口呆。

  她不由得想起了上次,也是跟这样差不多的情形,她也是目睹这样的情景,因为羞愧难当竟然跑去喝酒。这件事情在她脑海里也在不停地回放,她真希望自己也就此跑开,可是,尹陌感觉像被定在那里一样,竟然挪不动脚步。

  倩兮予听到唐旭叫了尹陌的名字,但是她并没有就此松开紧紧缠在唐旭脖间的手臂。即使她并没有回头,倩兮予也能感知得到尹陌此刻就在她的身后,她甚至能感受到她的背部有灼灼如同烈焰的眼光,带着嫉妒和愤怒。

  “啊!我好晕!”倩兮予突然低声嘟囔着,一脸痛苦的表情,她的身体也摇摇晃晃,似乎随时就要摔倒在地。就在这个时候,唐旭竟然一把揽上她的腰,用力将她横抱起。

  唐旭看着尹陌,他顿了顿薄唇,明明可以脱口而出的话,可是却始终什么话也没有说,那雄浑有力地喉结在提起的一刻后,只间隔了几秒的时间有沉沉地落回了原处。他一脸冰冷的表情,那英气而挺拔的眉毛上扬着,带着与生俱来的高贵与孤傲。

  原来,不过如此。尹陌在心底冷笑的,她只是在自我取笑罢了。也许,她那自以为唐旭会为她而做的事情,也不过只是如此而已。他本就可以只手遮天,呼风唤雨,多大的事情对他来说也不过只是小事而已,只要他愿意,有什么得不到的呢?

  尹陌苦笑着,她分明看到倩兮予微微眯着的眼睛里充满着挑逗与心机,偏偏他看不穿,到底是故意看不到还是有意如此?尹陌明白了,她知道唐旭对谁都是如此,时冷时热,没有人能真正地看透他的心思,而他却可以做自己。

  尹陌扬眉吐气地从他们身边走过,她大步流星地走过唐旭的身边,她重重地擦过唐旭的身体,她就一种怒从悲来的感觉,她自己也不明白这样的感觉到底从何而来,可是,她只想逃。她不像做别人眼中可耻的第三者,被别人带着羞耻与鄙夷的眼光所唾弃。

  尹陌一开始只是走,后来她竟跑了起来,她觉得耳朵都在发烧,那种灼热的感觉让她快要窒息,怎么办才好?也许她该找个地方藏起来,那里只有她自己,没有人知道她深藏起来的心事,也没有人看穿她眼底的落寞,这样或许就会无喜无悲吧!

  唐旭走了另一个方向,她现在能做的事情就是把倩兮予送走,他看着倩兮予歪倒在他的怀里,这个时候似乎并不适合去苛责她,毕竟,她也只是一个女孩罢了,抛却她高高在上的家庭背景之后,她也跟其他的任何一个女孩毫无区别,柔弱,敏感。

  也许,她甚至不及尹陌的独立与刚强。因为她是温室的花朵,过惯了养尊处优的生活,她习惯了被别人照顾,她一向娇纵任性,她不懂得为别人考虑,因为她习惯于享受别人对她的讨好,所以她连对待爱情的方式也是一样的自私自利。

  倩兮予习惯为自己考虑,那是因为她有那样的权利与资格,她本就出生上流社会,高贵而纯粹的血液在她的体内流淌,这就注定了她具备一切值得拥有完美事物的条件,而她总在不满足当中体会着不属于她的心灰意冷。

  此刻,她赖在唐旭的怀里,以一个弱者的姿态,她甘愿在心爱的男人面前示弱,在这一点上,她确实比尹陌更加懂得如何俘获男人的心,但是,这一招如果使用的次数过多,便会适得其反。

  “送倩小姐回家。”唐旭让司机送倩兮予回家,他的表情里深刻地表明刻不容缓,他似乎无意拖沓,甚至,他看穿与不看穿都毫不重要,他只是在做一些最基本的事情,就好像对待一个路人的态度。

  “阿旭,我现在好难受,我想休息。”倩兮予可怜兮兮地神情看着唐旭,不得不承认她真的太会演戏了,她那楚楚可怜的神态不得不令人动容,就算是铁骨铮铮的唐旭在她面前,也不得不被这股柔情所软化。

  “那好吧。”唐旭在短暂的犹豫之后,还是勉强地同意了。唐旭向来并不会如此优柔寡断,可是,倩兮予的事情却总是纠缠不清,剪不断理还乱,他整个人陷入了一片前所未有的纠结之中。

  唐旭打发了佣人,自己抱着倩兮予从侧面的楼梯上了二楼,有一盏灯亮了起来,玻璃上有一抹影子,模模糊糊。

  “你休息吧。”唐旭将倩兮予放在床上,便轻步离开了房间,对于倩兮予他已经无话可说,可是,出于这么长时间的交情,他又做不到置之不理。

  倩兮予什么话也没说,房间里一片漆黑,她怔怔地看着天花板,脑海里一片空洞。她觉得累了,是心累,是那种令人疲倦的感觉,只是她却又睡不着,是因为唐旭不在身边吧,她明明知道唐旭心里没有她,却还要拼命地想要挤进他的心里。

  唐旭缓缓地游离在长长的走廊里,他路过尹陌的卧室,却只是背靠在那沉沉关闭的门上,始终没有勇气去叩击,更不知道该如果面对她。他自己也觉得疲倦,但是这疲倦仅仅来自己倩兮予对他那没完没了的纠缠。

  尹陌也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她早已换下误会的服装,她觉得全身发冷,所以,她把自己裹在温暖的被窝里,整个人在沙发里裹成一团,她怔怔地看着房间里的某一个物品,眼神木讷而无神,像是魔怔了一般。

  她自己也不知道这是怎么了,像是生病了一般,整个人都神志不清,她的眼前总会出现唐旭和倩兮予拥抱在一起的画面,他们似乎本就是天造地设的一对,他们那么般配地站在一起,无论什么时候都是羡煞众人的焦点。

  两个人只隔着一扇门,却阻隔成无法靠近的距离,唐旭一脸颓废地表情,他那漆黑的瞳孔里有像冰雪一般的寒意,只是他们什么时候起,明明是走进了一步的距离,却有倒退两步的感觉,搁在他们之间的障碍到底是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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