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木鱼书缃

　　苏暖脸上有点尴尬，又莫名掠过一丝忧伤。那个轻易许下的承诺，自己就是那么轻而易举的忘记了。是真的忘记了，还是放弃了呢？

　　坐上离校的大巴车，看着车窗外吕修长转身离开的身影，苏暖陷入思考和回忆。

　　三个月前的一天，文教授把她和河草叫到办公室，问道：“你们毕了业，有什么打算？是考研还是找工作呢？”

　　河草是当时系里最好的学生，她眼神坚定的看了一眼苏暖，说：“我一直计划继续读研呢。”

　　苏暖愣了一会儿说：“我计划找工作。”

　　文教授顺势递给苏暖一张名片，说，“正好我有个同学自己开的公司，十几年里是不会倒闭的，目前在跟日本人做生意，需要翻译，苏暖你去看看吧。双方都合适最好，如果不好，你也可以骑驴找马。”文教授黝黑的皮肤，抬头纹有些重，鬓角有轻轻的白发丝。

　　文教授说的很平静，跟平日里讲课的语气没有太多差别。

　　文教授全是苏暖最喜欢的大学老师，大一大二主修课，大三大四副课。苏暖最喜欢他的不张扬。

　　而今，面对恩师亲自推荐工作，苏暖竟有些不知所措，仅仅是轻声道了一句“谢谢”，便和河草并肩离开了。

　　本来没有想那么早就找工作的。这更像是一份清晰的警示，提醒苏暖，该做打算了。

　　从小地方出来学了语言的人，考了个国际日语一级，就都幻想着自己是高级翻译官。

　　苏暖其实最打算去的是日企，要是有机会，去日本工作当然更好。想着这些，苏暖收起名片。她想多经历一些面试的机会。

　　即便是二流的本科学校，毕业季的招聘会依然很火爆。

　　石木雪和苏暖带着老早就准备好的简历进入招聘会场。

　　拥挤的人流里，树立着一块块小小的牌子。可能是因为学校主打师范类的缘故，苏暖和石木雪从这头挤到那头，看到的大多数都是学校，而且都是小学和幼儿园，公立很少，基本上是私立。还有很多培训机构。招聘的要求而言，除了理科类，文科方面，英语是需求最高的。

　　这些企业机构，没有一个五百强企业。

　　也许，这就是社会现实的第一步。一个非985非211的本科，很少有显赫的企业问津。

　　“对不起，我们只招研究生。”看着苏暖把简历放在桌子上，一个面色和善的人事主管模样的人笑着说。

　　“哦，不好意思。”苏暖尴尬的把简历抽回来。

　　最后，硬着头皮投了几家幼儿园和培训机构。

　　接到面试电话，苏暖兴奋的告诉石木雪。

　　“那么巧，我也接到了这家公司的电话，不，是幼儿园。”石木雪说。

　　初春的天气，风和日丽。

　　石木雪和苏暖一起来到面试的那家幼儿园。石木雪那天，像是脑子进了水，来幼儿园，竟然穿了一身黑西装。

　　现在想想，可能那时候认为黑西装最帅吧。却忘了，幼儿园的孩子最喜欢什么。

　　到了才发现，这里已经大致有100个人在等候面试。苏暖和石木雪一直坐在等候的椅子上，不停的翻看手表。

　　面试通知时间是下午一点。轮到苏暖进入面试室，已经是下午四点四十五。

　　苏暖不经事的暴脾气突然上来，推门看见一个戴眼镜的胖嘟嘟的中年男子和一个梳着马尾的女人。

　　“苏暖是吗？”

　　“对。”

　　“我先跟你讲一下，我们这里幼儿园，如果不用了，八个月的实习期会给每个月800元的工资，其它幼儿园都没有。转正是1500……”中年男人慢条斯理的言语里，泄露出炫耀和得意。

　　“老师，等一下。这就是您想要说的话吗？”苏暖终究打断了男人的话。“就算是被录用，我也不会来的，请把我的简历还给我！一个让人等了这么久的公司，还有什么缜密秩序。既然通知那么多人，为什么不把面试人的时间拉开距离呢？”苏暖停了一下，接着说“我是说，可以让一部分人一点来，另一部分人两点，三点……”

　　中年男子透过眼睛一股懵圈的表情。苏暖站起身，从她手里拿过简历，夺门而出。

　　石木雪并没有注意到苏暖的神情，听着叫自己的名字，瞬间跑进面试室。五分钟后，平静的走了出来。

　　“她们问你什么了？”苏暖问。

　　“也就是实习期待遇，别的就没说什么，说，等电话。”石木雪回答，一脸无奈。

　　两个人都沉默了。

　　关于第一次面试求职，竟然如此荒唐。

　　“行了，白白浪费了那么多时间，这门口有一家烧烤，来的时候我就看见了，咱们去吧！”石木雪拉着苏暖，跑下楼梯。

　　简单好吗？真的好吗？那个时候石木雪和苏暖一样，没有关于简单和复杂的答案。那个当下，两个郁闷的人，依旧稚嫩，无法从一个成人角度去思考。

　　第二次面试，苏暖自己。去的是一家培训机构。

　　即便第一次时间延迟的经历，苏暖依旧坚持自己的原则。在规定面试时间提前十分钟到。

　　这家培训机构在城市里有几家小的连锁店，苏暖进去，看见写字楼门厅里一个短发的女孩子。

　　“是面试吗？”

　　“对。”

　　“你叫什么？”

　　“苏暖，苏醒的苏，温暖的暖。”

　　女孩子拿起电话拨了三个号码的内线，说：“经理，面试的苏暖到了。”

　　随着放下电话，一个身着米黄色风衣的女人从二楼楼梯口走下来。手里拿着苏暖的简历。

　　苏暖记得，简历上那张职业一寸照，她特地去照相馆化了妆，做了造型拍的。

　　“我们这个职位是职业经理。说白了就是推广员，负责联络推广客户，需要开朗，抗压能力强，善于交流的人。”

　　苏暖想起自己简历上写着善于交流。

　　“工资呢，跟你推广客户挂钩，推广的越好，工资就越高。”女人接着说“你先做个自我介绍吧。”

　　“我叫苏暖，T称师大日语系，学校里参加过十字会，曾经作为干事跟校团去过北京大学、地质大学、人民大学做过社团交流学习……”苏暖突然卡住，她究竟想要一个什么样的职业呢？“我是一个不怕吃苦的人。”

　　女人听了笑了笑，说“等电话吧。”

　　就这样站在人来人往的前厅，苏暖又完成了一次简短面试。

　　怎么公司都是这样的呢？是我想多了吗？苏暖嘀咕。

　　几天后竟然接到复试电话，苏暖没有赴约。

　　毕业的日子越来越近，每个人都忙着在自己轨迹里行走奔波。苏暖有点着急了。

　　一个偶然，她看到一个就业指导中心网页写着国际招聘的信息。三天后，京城大学。

　　苏暖不禁感慨，果然是不一样，一流的学校，才会有一流的招聘会。

　　石木雪和苏暖商量好，一起坐早班车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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