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电话邀请好友参加明天的开幕式。
小龙有空,但是就要到预产期了,哪里都不敢乱去;倩薇要加班,要赶在十一放假之前把一些工作提前做好,然后跟薛临江去卿卿我我。林枫姿就不想再一一打电话了。
第二天开幕式,大厅里黑压压的全是人。
林枫姿来回扫射了三次,除了几个以前公司里的朋友,没几个是她认识的。当中有些人扛着摄
像机拿着话筒,显然是校长请来充门面的。安斐带着几个朋友夹在人群里,没见夏卓和白桦,也没有看见那个黑色的身影,看来小白真的很忙。
校长和蔼可亲地上台致词,林枫姿在旁边心不在焉地鼓掌。
她只顾着看台下,台上的嘉宾倒没怎么在意,所以当校长说“欢迎B大薛建国薛校长、B大美术学院彭静华彭院长”的时候,林枫姿微笑的嘴角僵了一瞬,鼓掌的手顿了顿。朝旁边看去,薛建国笑意盈盈,温文儒雅,头发梳的一丝不苟,除了鬓边掺杂了些白发,跟七年前没什么大的变化。
如果爸爸还在的话,头上只怕也掺杂了白色吧。岁月不饶人啊。林枫姿默默地感叹。
薛校长也看了过来,笑意盈盈,朝她微微地点头。林枫姿牵动了下嘴角,看了看薛校长旁边的人。彭静华一身中山装,一贯的严谨。一起来的还有B大美术学院其他几位老师,林枫姿没什么印象。不过看他们的眼神,倒是对林枫姿印象颇深。孙建阳也来了,对上林枫姿的眼光,笑意盈盈。
例行公事的一番致词讲话发言之后,校长带了特邀嘉宾过来跟林枫姿客套。
林枫姿一一致谢,礼貌周到,客气而疏理。
彭静华拍着林枫姿的肩膀,一派老前辈的气势,乐呵呵有些责备地说:“小林啊,我还以为你辞职创业去了,没想到还在当老师。这么些年也不会去看看我们。”
校长看了看林枫姿,有些惊讶。林枫姿是孤儿院的彭院长介绍来的,面试的时候林枫姿没有提起自己曾在B大执教过,简历上面也没写。校长看了看林枫姿,只说:“原来林老师以前也是当老师的,难怪教书教得这么好。”
孙建阳在旁边解说:“林老师课上的好,对学生也十分的照顾。她当年带的那个班出了好多人才,经纬工作室就是林老师班上几个学生办起来的。我还以为林老师当年辞职去了工作室,哪知道还在执教。呵呵。”
林枫姿也笑。当年跟孙建阳不是没有利益冲突,不过表面上都是客气礼貌。小白妈妈到系里找她碰到孙建阳那件事,林枫姿从来不愿意让自己深想。过去了就过去了,他有意也好,无意也罢,何必再翻出来,让怨恨猜忌吞噬自己的心?于是也就跟着笑笑,风过无痕。
彭静华说:“小林啊,什么时候有空,回去办几个讲座吧。老彭,您不介意吧?”后面那句,是对彭校长说的。
老太太心思细腻,对林枫姿印象很好,笑着开玩笑:“办讲座没问题啊,你别来挖人就成。”
正在客套,突然一个清脆的声音传来:“妈妈!”
仲夏抱着一把蓝玫瑰,笑容灿烂地朝她跑过来,林枫姿觉得自己的人生完美了,前提是忽略掉仲夏旁边的小女孩儿。
仲夏把花递给她,母子俩还拥抱了一下。
“你怎么来了?你不是说要去找同学玩儿么?”
仲夏拉过付颜,一脸自豪:“我去接我女朋友了啊,我们一起来看展览。妈妈,这是付颜,我女朋友。付颜,这是我妈妈,你也叫妈妈吧,反正我们迟早都要结婚的。”
付颜乖巧地叫林枫姿:“妈妈好。”
林枫姿颤抖着双手说:“好,好,欢迎,欢迎。”
仲夏看了看旁边围着的人说:“我不打扰你了妈妈,我带付颜去看我的“哥哥”“弟弟”了。”
林枫姿颤抖着手说:“去吧,去吧。”
林枫姿看了看周围表情各异的领导学生,头隐隐有些痛。
彭院长打趣说:“小林啊,动作挺快的哈,孩子都有了,还……还三个。”
林枫姿看这仲夏跟付颜凑在一起的小脑袋,有些咬牙切齿:“不止三个。我有很多儿子,不
过,会说话的就刚才那个。”
那边传来仲夏清脆的讲解声:“这个是我的大哥,叫《夏虫》。2002年出世的,用孔雀翎和蚕丝做的。那,白的是蚕丝,发光的是孔雀翎……”
于是一群人恍悟过来,竞相打趣她:“林老师的儿子真可爱。”
林枫姿笑笑,带了他们一一讲解。一圈讲下来,嘴唇都裂开了,送了嘉宾离开,B大的人还在看。
薛校长站在《等待》前面,看了看林枫姿突然说:“临轩回来了。”
林枫姿突然觉得好笑,作为初恋亲人的父亲,说出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不期然听见有人叫她:“枫姿。”
薛临轩挥着手小跑过来,林枫姿突然转头去看那张《等待》。画上的青年还在天际,永远也到不了等待他的人。然而现实之中,纵然他可以到得了,但是只怕那人已经不再等待。
“爸!您怎么来了?”薛临轩见到老爸,再看了看他左胸上的红花,明白了,“嘿嘿”地笑着。转眼看林枫姿:“我去你家找你,没想到你早走了,害我被霜姿骂了一顿。”
“你没被她敲诈吧?”想到霜姿脖子上挂着的mp3周颐脖子上挂着的mp4,林枫姿讪讪地笑,霜姿好像不缺什么东西了……吧。
“这倒没有,她好像急着出门,没来得及敲诈我。她今天挺奇怪的,穿得跟淑女似的,要是再高点儿,我还以为是你哩。”薛临轩有些愤愤。
林枫姿突然想起来,前几天霜姿说要跟周颐去湘潭旅游。
湘潭有什么景点?但是林枫姿疑惑了半天,突然想起来周颐老家在那里。装成淑女急急忙忙地出门?果然……嘿嘿。林枫姿促狭地笑了。
但薛临轩的话教她又有些气愤:
什么叫穿得跟淑女似的?霜姿本来就很淑女,除了对周颐和小白和你薛仁贵,不过人家那叫直率!
什么叫再高点就以为是她?霜姿是矮了点儿,但是人家身材娇小玲珑,比例匀称!
这是林家又一个优良传统——护短。
只不过在薛爸爸面前,林枫姿没骂出来,怕薛爸爸也护短。于是狠狠地瞪了薛临轩一眼。
薛校长说:“原来……你们见过了。”
临轩笑嘻嘻地说:“是啊,上次她弟弟考上大学请客,我还去了她老家。”
薛校长看了自己儿子一眼,问林枫姿:“来了这么久,怎么不见你先生?”
薛临轩不等林枫姿开口就说:“她早离婚了。”
薛校长眼里闪过一丝错愕,随即又微笑着说:“那你元旦结婚的请帖也给林老师一张。不知道林老师肯不肯赏脸。”
薛临轩说:“她当然要去。对了,婚礼的花篮什么的都在她花店里面订购的,八折。”
林枫姿笑笑说:“看在校长的面子上,给你七点五折吧。”
薛校长的笑容有些僵。薛临轩还在笑眯眯地说:“那成。对了,爸,妈妈说她后天在北京有个时装发布会,今天下午的飞机,您不陪她去吗?”
薛校长点点头,“我马上就回去。你也早点儿回去,依涵还在等你。”“依涵”两个字,薛建国咬得很重,他很期望看到林枫姿眼里惊诧的表情,但是,林枫姿再次让他失望。
看来临轩的事林枫姿似乎全部都知道了。
深深看了林枫姿一眼,对上林枫姿坦然无惧带了些宽慰的眼神,薛建国心里一松,继而却又惆怅起来。感叹一声,情深缘浅。知子莫若父,但如果对方是林枫姿,他放心。
薛建国走了,B大其他的老师意味深长地看了看林枫姿和薛临轩,也跟着走了。
薛临轩拉着林枫姿说:“你那个《花香满经》昨天就看了前面两个,后面两个还没看哩,给我介绍介绍。”
林枫姿挥挥手,有些疲惫地说:“设计说明上面都有,你又不是不会中文,自己看吧。我去喝口水,问问安斐小龙的情况。”
薛临轩开始胡缠:“我不是在美国待了七年么,中文造诣那赶得上您老啊?走走走,给我介绍介绍。”
林枫姿瞥了他一眼,只好跟在他后面。
第三张叫《囚徒》。没有阴森森的围墙,甚至没有压抑的氛围。在一片蓝色空旷的背景中,随着灯光的变幻,一片金黄的原野若隐若现,又好像随着来自原始神秘的风层层波动,一浪推着一浪,消失在天边,像是要将那种藏在心底的窃喜宣诸于世。
从容坦然,没有一丝阴霾,只是满怀着希望。
每一种新的体验,不管是喜是悲,都要放弃从前,苟末如此,就不知道欣赏现在,而回忆,它不能鼓舞我有力的生活下去,它只能让我逃避,就像囚徒逃出监狱。我不做囚徒,做了也不会越狱。
薛临轩脸色白了白,下意识地去看林枫姿。后者倒是一脸坦然。
第四张叫《生命》。蓝天绿地,各种花随着灯光变换不断呈现,芬芳郁馥,一条幽径若隐若现。
爱在左,同情在右,走在生命的两旁,随时播种,随时开花,将这一径长途,点缀得花香弥漫,让自己甚至其他穿枝拂叶的行人,踏着荆棘,不解的疼痛,有泪可落,却不是悲凉。
与《夏虫》和《等待》,组成了一个系列,叫《花香满经》,都是出自一本《花香满径》。
后面两张壁挂的设计说明虽然在那本叫《花香满径》的书里读到过,然而在林枫姿壁挂中的意思,薛临轩不是很明白,只是读着觉得心里有些沉重,像是流失了某种重要的东西或者是某种情绪,这样的怅然让他觉得无端的烦躁,于是拉了林枫姿去看了那张《等待》,仿佛只有在《等待》的金色画面下,他才能舒缓那种怅然若失的情绪。于是不死心地祈求:“看在我们交往过的份上,卖给我吧。四张我全要。”
林枫姿白了他一眼,斩钉截铁,“不卖,就是不卖!”
薛临轩气地跺脚:“那我告你侵犯我肖像权!”
林枫姿眼神一闪,有几分不自然,气势弱了些,但还是坚持:“就是不卖。”
“你怎么这么不讲理?”
林枫姿“哼”了一声,“强买强卖,你说是谁不讲理?”
“那你敢说这张壁挂的原形不是我?”薛临轩指着《等待》,睥睨了她一眼,多多少少有些得意。
“是又怎么样?”林枫姿不甘示弱,“这人连脸部轮廓都不清楚,你说出去谁信这人是你?你去告我啊?哼!”
薛临轩词穷了,败北。
他说得不错,《等待》的原形的却是他。但是壁挂上的人面目模糊,谁会相信那个人就是他?
林枫姿得意洋洋,心满意足地去找安斐聊小龙的近况,彭校长笑眯眯地靠过来,说已经有二十多个人订货了。林枫姿于是去看了看订单,除了《花香满经》和《完美世界》标上了“非卖品”之外,其他壁挂都出售,但问得最多的还是那五张非卖品。
林枫姿抱着计算器躲进办公室,乐呵呵地算这次可以卖多少“儿子”挣多少钱。
薛临轩也跟着进来,见不得她拜金的样子,出言挖苦,林枫姿看都不看他一眼,自顾自地盘算拿这笔钱做什么。想来想去,考虑到经济不景气,不知道投资什么能挣钱,还是给小白让他决定比较妥当,毕竟小白见多识广。
可惜小白手机关机,家里电话是干妈接的,说小白忙工作,一夜未归。又骂林枫姿跟小白一样,就顾着挣钱,嫌她这个老太婆老了不理她了。林枫姿赶紧哄骗,甜言蜜语一阵,听得薛临轩鸡皮疙瘩洋洋洒洒的掉了一地才挂了电话。
林枫子长舒口气:看来小白真得很忙。摸了摸背包,出了办公室。
薛临轩说:“你去哪儿?我送你?”
林枫姿说:“退票。你赶紧回去吧,薛校长不是说你妈妈要去北京吗?你不去送行?”
薛临轩不答反问:“退什么票?”
“去凤凰的车票啊。小白忙,我一个人带着仲夏,好像不是很安全。还是等小白有空了再去。我也好看看,十一能不能帮他做些什么。”
“咳,你跟小白……关系不错啊。”薛临轩突然冒出来一句。
“那当然,我弟弟么。”
薛临轩冷笑一声:“可人家不见得乐意把你当姐姐。”
林枫姿看了看他,一脸自得:“管他乐不乐意,反正我认了他妈妈当干妈。再说我就不配作他姐姐么?哼!”
薛临轩看着她,没再说什么。仲夏拉着付颜出来,“妈妈,舅舅今天怎么没来?”
“你舅舅要工作,忙得很。你以为人人都想妈妈这样,闲着还能挣大钱?”
仲夏嘴一撇问:“妈妈,那舅舅是不是不能陪我们去凤凰了?”
林枫姿看他眼里的黯然,不忍心,还没开口解释,就听见仲夏说:“那等舅舅有空的时候我们再去吧。”
这么善解人意的儿子,林枫姿心里又感动又愧疚。
薛临轩说:“要不我陪你们去吧。反正我十一没事儿。”
仲夏迅速打量这个没见过几面的“薛叔叔”,眼里是藏不住的欣喜。看的薛临轩觉得自己仿佛做了什么惊天动地的事业,之前对仲夏的莫名其妙的敌意也没了。
林枫姿却问:“你不陪罗依涵了?”
“她陪他爸爸妈妈呢,再说就去几天。”
“真的没问题?”
“她是我女朋友,你担心什么?当初她跟小白好的那会儿,你不也征用了小白去帮你做教案?
怎么这会儿胆子倒小了?我看你是越活越回去了。”
那会儿借用小白帮她做教案,害得小白一双“葵花打字手”差点儿变成“九阴白骨抓”。
林枫姿讪讪地笑:“你是始作俑者。要不是你砸了我,我能被小白和罗依涵碾断手么?我不被碾断手,那教案我自己一个人就行了,哪要征用小白给我打字?再说小白那时候不是为了向我道歉么。碾我罗依涵也有份,我征用小白,她还鼓励哩。”
“你以为人人都像你这么小心眼儿?你这么说,倒像我巴巴地求你让我去似的。”薛临轩还是有脾气有尊严的。
林枫姿看了看仲夏,儿子的早熟让她又是欣慰又是辛酸,想了想终于点头。
仲夏欢呼一声,给付颜许诺说买礼物给她,然后很绅士地送付颜回家。
薛临轩说:“你这儿子不简单,小小年纪,居然找了女朋友。哎,林枫姿,是不是你平时对他不好啊?我看他跟你不怎么亲。”
林枫姿白了他一眼,“我自己的儿子我不知道?”
回去跟仲夏收拾行李,然后相互查漏补缺,确保万无一失之后,仲夏去睡觉了,林枫姿对着那篇未完结的小说发呆。
小说的题目她已经想好了,叫《青颜》,开始一直很顺利,但写到男主角带着妻子回到北京之后,林枫姿瓶颈了。
不是不知道怎么写,而是不知道这样写出来之后,小白看了会不会气地吐血。
然后手指在键盘上无意思地虚敲着。
“嚓——嚓——嚓——”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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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按时更新
对不起大家了
小舟没有消失
只是忙碌之余病了
咳
天气转凉
大家一定一定要注意保暖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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