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着她的心事，夏卓说着他的故事。

　　“我本以为安斐这小子结婚了，青玫就死心了。没想到她去了一趟西藏，两个星期不到就交了个新男友。”然后唏嘘，“她喜欢安斐喜欢了十多年，怎么说放下就放下了？”

　　“要不你也去一趟西藏散散心，说不定回来就交新女朋友了。”林枫姿心不在焉地建议，“新疆也不错的，新疆女孩子深眸挺鼻，很漂亮的。”

　　夏卓喝完两瓶酒，又要了两瓶：“你讽刺我吧？哼。”

　　“啊？没有，真的。”想了想反正无聊，把安慰卓一行的话搬出来。她说一句夏卓喝一杯。末了来一句：“这话有人跟我说过。”然后瘫在沙发里。林枫姿叫他，手背他抓着，嘴里还喊：

　　“青玫，为什么？”

　　林枫姿感叹：情深缘浅。

　　夏卓问了一会问什么，又改了口：“阿珍，你头发留这么长了？”林枫姿还没反应过来，夏卓又说：“晓晓，你怎么把头发烫直了？还是烫回去吧，卷发才有风情，嘿嘿嘿。”

　　林枫姿踢了他一脚，“这么花心，难怪人家不喜欢你！”

　　夏卓又开始哭诉：“青玫，你为什么不跟我？我追了那么多女人，怎么就追不到你呢？为什么？”

　　林枫姿又开始同情他，突然想到正是还没跟他说，忙去推他。夏卓已经迷迷糊糊了，林枫姿叹了口气，向着还是送他回家吧。招来服务生买单，郁闷的发现夏卓什么都没带，只好自己掏了腰包，好几千块钱，幸好可以刷卡。林枫姿要了□□，打算回头找夏卓报销。和服务生把他搬上出租车。

　　师傅问：“去哪？”

　　林枫姿问夏卓：“你住哪里？”

　　夏卓迷迷糊糊地说了个地址。出了繁华区，越走越荒凉。林枫姿看了看一脸横肉的司机师傅，心惊胆颤，“师傅，咱……这是去哪？”

　　师傅的神气更横，看都不看她一眼，蹦出三个字：“西洋湖。”

　　林枫姿想：去西洋湖干嘛？难道是……打劫？！

　　“师傅，咱不去西洋湖了，麻烦您在前面那个超市门口停车。”

　　林枫姿看着超市越来越近，师傅瞥了她一眼，还是一样的速度，林枫姿暗暗防备，心里更加恐惧。没想到一到门口，师傅一个急刹车：“五十八。”

　　林枫姿错愕之下忍住呕吐的冲动，忙给了钱，把夏卓拖下车。师傅一踩油门，绝尘而去。林枫姿暗暗庆幸：还好不是打劫的。又有些愧疚，原来自己误会人家了。看看夏卓，靠在电线杆上睡着了。

　　左右看看，景物店铺都很陌生，大街上稀稀拉拉两个人，偶尔有人骑着摩托飞驰而过。林枫姿又担心起来。想打电话叫小白来接，在包里摸了半天才想起来，下午跟安斐回家换衣服的时候发现手机没电了，于是放在家里充电。那手机用了六七年了，只有一块电池，用一会就没电了，林枫姿觉的该换手机了。

　　超市早就关门，想打公共电话又没有电话卡。等了半个小时才找到出租车，是个四十对岁的瘦小男人，林枫姿想就算他耍花招，自己也可以把他打倒，搬了夏卓，报了个地址：“天心小区四号楼。”然后一路防备，等到路边的景物渐渐熟悉起来，才放心。下了车，才想起来应该把夏卓送回阮青玫那边的。想了想还是算了，把他送过去自己还得打车回来，五十多块钱呢，不划算。把夏卓扛上楼。

　　霜姿再看深夜节目，见她扛回来一个男人，怪叫：“姐，你就算想通了，也不用这么开放吧？！”

　　林枫姿哼了一声，把夏卓拖到客房，换了套旧的床单被罩才把他丢上去。

　　“吐了也没关系，反正是旧的。”自己去休息了，晚上心惊胆颤的过了几个小时，这么一放松，就觉得有些脱虚，本来想给安斐打个电话说夏卓在她这里，又怕小龙八卦，就洗了澡睡觉了。

　　第二天去看夏卓，果然吐了，一屋子的酸臭味儿，床前一滩秽物，床单上倒是没有染上。林枫姿开了窗，找了小白的衣服让他去洗澡。

　　把房间收拾干净，喷了清醒剂，刚把床单被罩拆下了，门铃响了。

　　小白微笑着进门，递给林枫姿一盒生鸡蛋，“还没吃早饭，做鸡蛋羹鸡蛋饼都成。”往沙发上一躺，“很久都没吃你做的早餐了，还真是怀念。”

　　两人饮食习惯不同，林枫姿死也不吃面条和馒头，包子一年吃不上三个，早上也吃饭，没饭就做鸡蛋羹鸡蛋饼；小白是典型的北方人，早上包子馒头牛奶，中午面条馒头就能对付过去，因此两人倒是很少一起吃早餐。不过林枫姿的鸡蛋羹和煎鸡蛋饼堪称一绝，因此小白念念不忘。

　　“不是说广告那边很忙吗？怎么有时间过来吃早饭？”林枫姿接了鸡蛋。

　　“一来想你做的鸡蛋羹了，二来顺便接你去工作室审稿，跟小郭交待一声。”

　　“那成，等着，我去做。”林枫姿笑笑进了厨房，又转身说：“对了，你闲着也是闲着，帮我把床单被罩扔洗衣机里洗了，再把客房里的被子褥子搬到阳台上去晒了。”

　　小白应了一声，进客房看了看床上揉成一堆的东西，翻了翻喊：“姐，你洁癖又发作了？这么干净，你还要洗？”

　　林枫姿从厨房出来，“虽然是昨天刚刚换上的没弄脏，可是一股子味儿，闻着难受。”

　　说完又跑回厨房，小白一愣，望着那床单被罩发呆。一转眼看见床头一套黑色的西装。料子不错，价格应该不菲，但是不是他的，也不是周颐的。那么就是另一个男人的了。

　　隐隐听见浴室嘶嘶的水声，小白脸色变了变，有男人在这里过夜。

　　林枫姿在卧室用品上有轻微的洁癖，从前上学的时候别人床单半个学期甚至一个学期洗一次，她三天洗一次。陌生人睡过的床单她会马上拆下来洗，因此林枫姿洗床单也在情理之中，况且就算林枫姿带人回来过夜，干吗要让他睡客房？但是小白没有想到这些，他想起了很久很久之前的一件事情。

　　那时候他大四上学期即将结束，薛临轩去了美国留学。那年元旦的第一天，下了很大的雨，他从公司兼职回学校，想找林枫姿一起去医院看林爸爸和袁妈妈。

　　刚进校门就看见林枫姿一个人慢悠悠的走在雨中，小白叫她一声，她回头，没有戴眼镜，有些茫然，头发湿漉漉得沾在脸上，衣服也湿透了，往下淌水。

　　看清是他，挤出一个笑容。小白载了她回宿舍后，林枫姿说了句谢谢，就那么直愣愣的坐在凳子上。小白让她去换件衣服，她茫然了一阵在反应过来，又说了句谢谢才走到卧室。

　　小白不放心，顺着她的身影看过去，看见床上什么也没有，林枫姿喜欢的草绿色床单被罩、刺绣枕头，她经常靠着看小说的两个绿色靠垫全都不见了，连棉絮都不见了，只剩一个空床架子，光秃秃的摆在那里。

　　小白去倒了杯开水，半天林枫姿才从卧室出来，接过小白递过去的水杯暖手，脸色虽然还是苍白，眼里倒是有了些神采。

　　小白犹豫了一下，小声问她：“出什么事儿了？被子呢？”

　　林枫姿扯扯嘴角，“哦，不小心弄脏了，就都扔了。”

　　小白没再追问。后来没过几天，看见林枫姿双眼红肿。有一次无意间问起她薛临轩的情况，林枫姿面无表情地说：“我们分手了。”

　　可后来薛临一回国来找她，两人又和好了。再后来小白忙着兼职和跑关系注册公司，只在医院看母亲的时候碰到林枫姿，还有跟他一起去医院看林爸爸的薛临轩。那个下雨天的事情小白没有往深处想，也不敢想。

　　及到后来，听到林枫姿为了钱甩了薛临轩嫁给顾晴觞得传闻。再到后来，林爸爸病逝，没过多久林枫姿跟顾晴觞离婚，林枫姿辞职离校。小白觉得，这些事都与那脏了的床单被褥有关。只是林枫姿不说，他也不好问，不敢问，也不想去问。

　　那之后林枫姿的洁癖越来越厉害，直到多了个仲夏，林枫姿才慢慢收敛。

　　小白把床单被罩丢到洗衣机里，把被子褥子晒好，坐在沙发上不时地看几眼浴室。

　　厨房传来锅铲跟锅亲密接触的声音，浴室传来嘶嘶的水声，以及洗衣机搅动一幅是带动得哗哗水声。秋日的阳光照进来，没有夏日的毒辣，不像冬日的苍白，透过白色的纱帘透进来，映出一室的光辉明媚和勃勃朝气。小白却无端地觉得心慌意乱，有些焦躁。

　　他害怕再次见到林枫姿无助惶惶的眼神，害怕见到林枫姿那明明什么都忘不了却故作洒脱的笑容，害怕见到林枫姿一个人在橘子洲头漫步的寥落身影。

　　“哒”的一声，浴室们被拉开。夏卓黑衣黑裤，正用毛巾擦着自己的头发。看到沙发上闲适随意的小白，愣了一下。

　　小白礼貌地笑笑：“衣服还合身吗？”

　　夏卓也笑笑，说了声谢谢，小白对面坐下，伸出手去自我介绍：

　　“夏卓。”

　　“钟青颜。”

　　“哦，久仰久仰。”

　　“嘿，客气客气。”

　　然后两人相视一笑。

　　厨房里林枫姿喊：“小白，过来试毒。”

　　小白朝夏卓歉意地笑笑，进厨房去了。

　　挂着“梦之谷”木牌的门开了，出来一个小男孩，眯着双眼，噔噔噔跑到厨房，趴在厨房门上叫了句：“妈妈，早啊。”

　　然后迅速退回来，还用手捂住眼睛，嘴里乱叫：“哎呀，舅舅，我什么也没看见。”转眼看几沙发上的夏卓，“咦”了一声，立马换上甜甜的笑容：“叔叔早上好。”也不问他是谁，扭身去洗漱了。

　　夏卓还有些反应不过来，点点头说：“好，你好。”仲夏已经不见人影了。

　　没一会儿挂着“凝露宫”木牌的门开了，走出来一个小小巧巧的女人，眯着双眼打了个哈欠，朝夏卓笑。

　　夏卓也笑：“你好，我叫夏卓。”

　　霜姿嘿嘿地笑笑，自报了家门，去了另外一个卫生间。

　　夏卓看了看另外几间房，每间门上都挂了个木牌。

　　凝露宫和梦之谷紧挨着。凝露宫左边是丹枫楼，丹枫楼的旁边是藏书阁，藏书阁旁边是羽化殿。梦之谷右边是君子堂，君子堂旁边是聚贤居。夏卓昨天就是睡在聚贤居。除了藏书阁和羽化殿的门稍微显得旧了一点，其他几间房的门都是崭新的。

　　每块牌子下面还有注释。丹枫楼批注的是“楼主林枫姿，武林盟主”；凝露宫是“宫主林霜姿，武林第一美人”；梦之谷是“谷主林仲夏，武林第一神童”；君子堂批的是“堂主林寒姿，武林第一个动物爱好者”；聚贤居写的是“四海皆兄弟”；藏书阁写的是“各大门派武功秘籍继续更新中，欢迎各位大侠添砖添瓦”；羽化殿批的是“武林盟主闭关圣地，闲人勿入”。

　　夏卓失笑，转眼看见小白把鸡蛋羹鸡蛋饼端上桌。仲夏洗漱出来，闻到鸡蛋的香味，喜滋滋地开了冰箱拿牛奶。林枫姿端了碗筷出来，朝夏卓笑笑，“洗好了？一起来吃早饭吧。”

　　霜姿出来看见小白，愣了一下。五个人一起吃了早饭。

　　仲夏说：“舅舅，十一国庆节你有空吗？”

　　林枫姿说：“你舅舅要忙工作，你想去那里我跟你去。”

　　小白笑笑：“说不定到时候不忙了。仲夏，给舅舅说说，想去哪里？”

　　“凤凰古城。上次回乡下，没看到那么多吊脚楼，我想去凤凰看看，拍几张照片。”最近仲夏对摄影的热情高涨，这会儿俨然一幅专业摄影师的口气。

　　“那成，舅舅去订车票。”一转头冲霜姿说：“你就别去了，跟周颐好好看家看店。”

　　霜姿哼了一声，小声嘀咕：“谁乐意去当你电灯泡？”

　　仲夏最先吃完，又抓了袋牛奶背上书包噔噔噔跑下楼上学去了，林霜姿跟他一起出门。

　　林枫姿捣了捣碗里的鸡蛋羹，犹豫了很久才开口：“夏总，有件事儿想跟您商量一下。其实昨天就想告诉你的，但是一直没机会。”

　　夏卓抬头：“昨天的事谢谢你了，林老师有什么是直说。”

　　“哦，是这样的，我不是过了试用期吗？正式的雇佣合同我不想再签了，您另请高明吧。试用期的薪水你也不用付给我，只要把昨天的酒钱和车费给我包销就成。咳，就当交个朋友吧。”

　　夏卓一愣，“为什么？林老师对工资不满意？”这话是看着小白说的。小白头也不抬，慢条斯理地喝鸡蛋羹。

　　“不是不是。”林枫姿也看了小白一眼，把小郭的事情跟夏卓说了。

　　夏卓又看了看小白。小白在他这么炙热的注视下，终于抬眼：“很抱歉。不过实在是没办法，广告那边我走不开，经纬工作室只有请我姐去照看一段时间。”

　　夏卓皮笑肉不笑，前一个星期跟林枫姿合作的很愉快，这时候林枫姿不做了，他还得找人。如果不是林枫姿不要试用期的工资，他一定会怀疑她是来剽窃公司机密的，不过这一个星期他也没有什么机密给林枫姿看，因此就算林枫姿去给小白做，他也没什么损失。林枫姿是个工作狂，一个星期把他们囤积的稿件都修改得差不多了。

　　夏卓盘算完了很有风度地说：“没关系。谁让钟总是林老师的干弟弟。”

　　小白眼神一闪：“夏总怎么知道我是林老师干弟弟？”

　　夏卓笑笑：“我母亲刚巧跟钟总在同一个协会。”

　　小白想了想点点头，继续慢条斯理地喝鸡蛋羹。

　　吃完了早饭，林枫姿借给夏卓一百块钱，让他打车回去，自己跟小白去经纬工作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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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吴”来了

　　来看小舟了

　　呵呵

　　好高兴啊

　　……写他谢顶是不是不厚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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