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大好。”实习生纷纷朝林泽打招呼。
“老大早。”女同事笑着过来倒咖啡。
林泽脱下西服外套挂在椅子上,对面女同事又说:“今天领带很好看。”
林泽笑道:“谢谢,淘宝买的,要给你老公带一条么?今天可以抢商城红包了,十点放你们半小时假,准备□□鼠标吧。”
办公室里都笑了起来,一人过来说:“林泽,主编找你。”
林泽躬身掏出私印,把印章盖上,让人交去给编辑排版,起身到主编办公室去。
“林泽。”主编说:“版面专题带得怎么样,已经一个月了。”
林泽道:“还好,基本上新人交上来的稿子都能看了。”
主编道:“你必须抓紧时间,这几天可以给你考核,准备先转正,你负责的版面,去和版面编辑沟通一下,实习编辑和记者能做了就放手去做。你不要管太多了。”
林泽心里咯噔一响,暗道不会吧,只给了他一个多月,自己也才刚摸熟报纸传媒的运作方式,把新人带出来以后,又要调自己去哪里?!
“转正以后我要调岗吗?”林泽问道。
主编想了想,说:“你现在负责第五版和第六版的专题,也不能一直做,你对社会敏感点抓得不太透,怎么说呢?你做的新闻,总是缺一股味道……让人惊讶的味道。”
林泽知道主编的意思,嫌他的新闻不够劲爆,不够夸张。
“当然。”主编说:“太哗众取宠的新闻也是不行,你能关注事件的社会性,这一点就很难得,总有些基层的元素在里面,不会一味在中产阶级的阅读喜好上作文章。”
这句开始林泽就不太懂了,是打个棒子给个甜枣吗?只得连连点头。
主编道:“我让李主任给你安排考核,今天下午有采访计划吗?”
林泽想了想,说:“跟编辑沟通过了,今天要做长江涨水,沿岸民居撤离的损失度报道,要么我四点前结束任务回来?”
主编又说:“还有,你的新闻总是喜欢使用公众视角,这样也不好引导舆论,你要练习多用政府视角,多说点市政府补偿方案,重庆市的□□也在关注这件事。”
林泽打算做一个关于千年来长江汛期,五月到九月涨水的专题,并利用采访的形式,安排一次辩论,让居民质疑专家关于三峡水库建成后的利弊问题,再让水利专家详细解答的。只要把核心主题控制在三峡水库利大于弊就行。
但主编这么说,他只得装作认真思考,继而道:“对,我就用这个角度吧。”
主编满意地点头,林泽实际上不太喜欢他的思考模式,所幸这位主编还是管得不宽,像这么给他提意见,来了单位以后只有三次,比起每天被叫去挨骂,被稿子直接摔到脸上骂“你小学语文老师怎么教你的”的记者,林泽已经很幸福了。
主编道:“考核完了以后,你可以着重朝头条新闻的方向发展,主任打算重点培养你,先试着跟他做几期,李主任也快退休了,你要认真学,需要学的还有很多。”
林泽:“……”
情场失意,事业场得意,林泽又一次撞正了这个规律。
“谢谢主编的栽培。”林泽马上道。
“李主任认为你有才华,但需要锻炼对事件报道的客观性。”主编说:“训练要怎么从不同的角度来看待同一件事。”
林泽连连点头,有种做梦般的不真实感。
主编两手作了个环绕的手势,又说:“当然,你的新闻嗅觉很敏感,很独特,我们也不用完全往时政方面靠,取长补短,互相平衡,辩证地看问题,既兼顾社会性,又不失去自己的个性,去吧。”
林泽心里简直是笑开了花,人生一瞬间灿烂起来。
这家日报虽然不是时政类媒体,但在城市销量上也占了一方不可小觑的市场。林泽最初的想法只是主管娱乐副刊,毕竟自己习惯做这个。
没想到一考核完了就让他的工作侧重点朝头条新闻倾斜,这和林泽想的根本不是同一个发展道路,主编打算认真培养他,也是值得庆幸的事。
考核全是十拿九稳的题,就是走个形式,林泽还得了个高分,转正后薪水有五千四,没有交通津贴,但报社里会分给他一辆吉普车,方便他去采访。虽然是和主任共用,但主任年纪大了,有腰椎病,已经准备提前退休了,这辆吉普以后是林泽的了。
接下来要抽时间报名排队学车,开始准备每天的头条,当然头条不是全让林泽做,主任还是会跟,也会从其他记者的新闻里选出适合的内容。
还要再去报个摄影班复习,压力相当大,日子也很充实。
日报记者的上班时间比编辑宽松很多,最苦的是校对,每天要忙到凌晨两点多才能下班。一至四版是晚上九点截稿,但林泽只要六点就能走人了,上下午到不到没关系,四五点左右要回单位去,把稿子给主任过目。
工作压力也比以前更大,毕竟每天要想有什么劲爆头条,是件相当不容易的事。不能全靠爆料,还得去到处搜罗信息。
林泽第一次接手重要新闻制作,终于体验到一把看人挑担不吃力,自己挑担压断脊的感觉。
不是所有记者的新闻都能上头条的,头版通常从各个版内选重要内容,然而主编既然开口,意思就是让他去准备有爆点,与社会,生活息息相关的新闻。在这个先决条件下,林泽撰写的新闻标题会优先考虑上头版。
今天做什么呢?重庆创三十七年来最高温?
食品安全计划即将在渝启动?
大型革命话剧开演?
林泽捏了捏眉心,坐在没人的星巴克里,喝了口咖啡。暂时放下工作,与司徒烨聊了几句之前的恋爱,正式回归去死去死团,恢复王老五身份。
“……所以,就是这样。”林泽无奈说。
司徒烨笑道:“这人太聪明了,是个狡猾的骗子。”
林泽道:“可惜聪明没有用在正道上。”
司徒烨说:“所以你以后再也不用jack’d了?”
林泽拿起ipad,说:“还用着呢。”
司徒烨又道:“我以为你会……那个词怎么说来着?因噎废食?”
林泽说:“这场恋爱谈得实在太疲劳了,有种再也不知道要怎么去爱别人的心情。”
司徒烨说:“随着时间过去,一切慢慢都会好的。要不我们互相弥补一下对方的感情空窗期如何?”
“我去。”林泽哭笑不得道,倏然意识到一件事,问:“你也和军军分手了?”
司徒烨没有回答,低头擦一个咖啡壶,林泽问:“上过床了么?”
司徒烨抬眼看林泽,摇摇头。
“我不喜欢性,只喜欢爱。”司徒烨到他身边坐下,说:“我有时候连自己是不是同志都不知道。”
林泽道:“你以前从来没和人做过么?”
司徒烨道:“有,当1,和我的西班牙语老师。”
林泽作了个愕然的动作,没想到司徒烨还和老外谈过恋爱!
学生搞老师,还是小语种老师!还是外国人!还是当1!真是扬眉吐气了!
司徒烨说:“就做过一次,我很喜欢他,后来才知道他结婚了。”
林泽道:“老外没有什么病吧。”
司徒烨道:“当然没有,他皮肤很白,人也很可爱,娃娃脸,络腮胡,眼睛很深邃,蓝色的,不过后来我才知道,他已经在西班牙结婚了。”
林泽嘴角抽搐,说:“后来呢?”
司徒烨道:“我还没念完大学,他就合同到期,回国去了,我是被小三的那个。”
林泽无奈摇头,司徒烨拍了拍林泽的肩膀,说:“你打算以后再找,都先做个检测?”
林泽笑道:“我网购了一叠查HIV的试纸,以后发展到上床的关系前,大家都先测测。”
司徒烨大笑起来,说:“万一测出有HIV就分手吗?”
林泽没有说话了,这个问题他不止一次地想过。
“这么说吧。”林泽道:“如果谢晨风没有骗我,在我们互相爱上的时候,就坦白他的病……”
“你就会陪着他,一直到他死。”司徒烨说。
林泽点了点头,说:“嗯,可是他骗了我。”
司徒烨说:“他的心还不算太坏,毕竟那次和你上床,他也戴套了的,我猜他真的很爱你,所以已经知道自己错了。”
“对。”林泽出神地说:“他最开始只是想报复这个世界,后来可能改变了主意吧,我也觉得不爱我的话,他不会在我身上浪费这么多时间。只能说……这件事从一开始就是个错误,而且是个无法挽救的错误。唯唯说他和谢晨风分手后,谢晨风去419了三次,就中招了。”
司徒烨说:“如果你也传染上了,会和他在一起么?”
林泽摇头道:“不会,我会自己找个地方,慢慢死掉吧,我宁愿自己去死,也不会和他在一起的,虽然我心里还爱他。”
他又叹了口气,说:“我唯一放不下的只有我发小,他的心性很直,又找不到对象。他妈还欠一屁股债,害得他很惨。”
司徒烨笑道:“干脆你俩凑一起算了。”
林泽哭笑不得道:“很多人都这么说过。”
司徒烨想了想,又说:“这个办法好,试纸有多少?”
林泽道:“回头分你点,要不了那么多,又不是去419,我猜再这么下去,我这辈子能用上试纸……可能已经遥遥无期了。”
司徒烨饶有趣味地说:“找合适的是一回事,但你怎么能保证两人在一起以后对方不出轨呢?万一过得好好的,过个五年十年,厌倦了,出去搞了次419……你别说,很多这样的,然后带着病回来,把自己爱人也传染上了,我今天还在微博上看到一个,一对大学生,才十九二十的,其中一个劈腿,得了这病,回来以后自己还不知道,害另外一个也得了。”
林泽耸肩道:“这就没办法了,要出轨也不止同志,正常婚姻也会出轨,根本无法杜绝,只能说,各自约束自己吧。”
又有客人进来,司徒烨去吧台后干活,林泽的电话响了。
“老大,主编出去了,让你到石桥铺去采访!地址和线索我现在发短信给你。”实习生焦急地说:“摄影组的都不在,离石桥铺太远,他让我把相机给你送过来,叫你自己拍,但主任今天没来,相机锁他抽屉里,你那里有相机吗?”
林泽只有一个数码的,他问:“是要上头条的新闻吗?”
实习生说:“是个杀人案啊!上次的连环杀人案,找到凶手了,正在一个民宅里挟持居民当人质!大爆料啊!”
林泽果断道:“相机的事不用管了,我现在就去!”
他挂了电话,按手机等短信,眼角余光一瞥,看见司徒烨在柜台后面。
“帮我个忙可以吗?”林泽说:“你相机在不?”
司徒烨说:“我有两个,一个数码一个机械的,怎么了?你要借吗?”
林泽说:“现在有空吗?人跟我走吧。”
司徒烨马上道:“可以,去采访吗?”
司徒烨找了个服务生替他,出来道:“跟我走,先回我家拿相机。”
林泽跟着司徒烨去他家,司徒烨就住在北城天街后的旧住宅楼,也是和人合租的两室一厅,推门进去后,房间里居然是个洗胶卷的暗房。
一张床,窗户前全用窗帘遮着,绳子上夹着一排照片。
司徒烨开了灯,林泽好奇地看,已经很多年没见到有人用机械相机了,他说:“现在不是都用数码了吗?”
司徒烨笑道:“复古相机比较有感觉,洗照片也是一种乐趣,这有个数码的,但我前段时间笔记本被偷了,还没买新的,你有电脑吗?”
林泽道:“有!太有了!速度点,照片去我单位处理!”
林泽知道司徒烨喜欢玩摄影,这家伙家徒四壁,房间里除了一张床,一个包,衣柜里几件衣服就没别的了,想必钱都花在摄影上,应该是有一定水平的。
林泽与司徒烨带着摄影器材一阵风地下楼,司徒烨还穿着星巴克的围裙,身材高的俊男穿深咖啡色围裙别有一番风度,引得过往行人纷纷观看。
林泽暗自祈祷千万不要去晚了,打了个车让司机马上去石桥铺,在车上给司徒烨讲解新闻摄影。
司徒烨认真地听,实际上林泽大学的时候摄影课都在睡觉,也没听进去多少,只能把大致的要点给他扼要复述一次,司徒烨说:“摄影课上我也学过。”
“那太好了。”林泽舒心了,毕竟报纸照对照片质量要求不高,他也没想过要去参评什么国内或者国际的大奖,基本上清晰,抓拍时间到位,能过关就行。
两人下了车,直奔现场,民警正在疏散楼下的围观者,还拉起了拦条,公安正在朝楼上喊话,专家要求谈判。
林泽从布条下钻过去,出示记者证,果不其然被赶了出来,让他有事去那边找他们领导谈。
“你把相机架这里。”林泽朝司徒烨说。
司徒烨左右看看,说:“我觉得那里比较好。”
他指了指花圃对面,对面连个人都没有,林泽道:“太远了吧,待会万一劫匪要出来,你怎么抓拍逮捕现场?”
司徒烨道:“你用小相机拍逮捕现场,我看阳台。”
林泽:“好吧你说了算,我去问问他们局长。”
林泽掏出录音笔,现场几乎全是记者,挤也挤不进去,周围还停了两辆电视台的车,而且看热闹的人非常多,警察开始疏散现场群众,连记者也一起赶。
林泽挤不进去,记者圈里的领导也不愿多说话,他退回来几步,看到隔壁单元的门,已经有警察守着了。
林泽走到司徒烨身旁,见他扎了个马步,镜头上仰四十五度角,长焦镜头对好焦。
“你来看,林泽。”司徒烨让开些许。
林泽凑过去看,看到放大的五楼阳台上,有个男人正在走动,阳台上滴下血来,打在下面单位的雨棚上。
“天啊。”林泽喃喃道。
司徒烨静了一会,说:“他们会开枪么?”
“我觉得有可能。”林泽转头看对面的楼,道:“说不定有狙击手上去了。”
司徒烨回到相机后面,继续扎马步,全神贯注地看阳台。
“你不用这么紧张,注意点就行了。”林泽见过许多新人,第一次出采访任务都显得既紧张又兴奋,实习生甚至拿着相机,人群,花草,路牌,什么都拍,自己还是实习记者的时候还会把许多无关紧要的东西整理成稿子交上去,其实大可不必。
司徒烨嗯了声,却始终没有离开三角支架上的相机。
林泽去找同行交换情报,碰上一个在大报社的熟人,那人十分意外林泽居然跳槽跳到报社来了,两人商量片刻,林泽朝对方说:“你看那边楼上。应该有狙击手上去了,这新闻还不知道让不让放呢。”
那记者马上去找摄影师,让他到第三栋楼的天台上去抢位置拍照,得了林泽一个消息,自觉拿消息出来交换,说:“当场击毙的话明天应该能上头条,这名杀人犯已经在云南,四川杀很多人了。”
林泽说:“叫什么名字?杀人动机呢?”
记者说了个名字,道:“关于他的犯罪记录在成都晚报上都能找到,有精神病史,以前是部队转业,侦察兵种。逃到这里,租了个房,听说被房东的儿子发现了,正挟持了那小孩当人质。小孩也是聪明,知道打110报警,还会去稳住杀人犯。”
林泽道:“几岁的小孩?”
记者手指动了动,说:“十二岁。那个是你们单位的摄影记者?怎么还穿着星巴克的围裙。”
林泽:“哦是这样的……我们报社前几天被星巴克收购了……你没看吗,现在我们第一版第二版都改成拿铁蓝山卡布奇诺……”
记者笑道:“阿泽,你还是一样的喜欢满嘴跑火车。”
林泽得到了一个非常满意的情报,专家还在喊话,让他放了那小孩,小孩的母亲哭天抢地,要代替儿子进去当人质。
专家又说有什么要求可以谈,林泽知道一时半会解决不了,便转身去找司徒烨,想让他上隔壁楼,借个民居的阳台,对着拍说不定会清晰很多。
然而刚走出一步,头顶就砰的一声。围观居民发出齐声惊呼!
林泽瞬间转身,一切都发生在顷刻间,一件衣服呼啦啦从五楼掉下来,不,那是个人!
他以最快的速度冲向人群,使劲浑身力气挤了进去,警察大声驱逐,推搡,林泽几乎是贴着地面一个飞扑,钻进人群里,拿着相机狂按快门。
头顶一片混乱,一只手拉着他,把他拖了出去。
林泽浑身都是尘土,数码相机差点掉在地上,也不知道拍到了什么,司徒烨把他半抱着带出去,林泽道:“你拍到了?”
司徒烨道:“拍到了吧,你看看?”
林泽道:“先不看,等会,我去采访当事人……”
林泽跑向领导处,周围全是记者,警察抱着被劫持的小孩下楼出来,小孩的妈放声大哭,林泽举起相机,司徒烨马上又是连按数下快门,说:“这里交给我。”
林泽挤进记者圈里,打开录音笔,领导正在说具体情况,电视台的麦几乎要捅到领导脸上去,旁边又有个认识的记者,用手肘碰碰林泽,林泽看到另一个似乎也是负责人的警察队长站在一旁,朝属下交代事,便会意抽身而退,过去问情况。
林泽道:“您好,我是渝州日报的记者……”
那警察队长看了他一眼,眼中带着深意,说:“记者同志,采访请去那边。”
林泽道:“我会把握分寸的,您给我一个邮箱,稿子写好了先给您过目,我就问问现场情况。”
警察队长看了远处一眼,林泽收起录音笔,说:“我不录音,随便说点吧。”
某社那熟人也过来了,笑道:“您好您好。”
林泽抱上了某社的大腿,听队长扼要说几句经过,却绝口不提狙击手的存在,林泽没有追问,心里已经大概有了这份报道的侧重点。
现场来了辆救护车,摄影机,记者又一窝蜂地涌上去。
“走吧。”林泽懒得去挤了,说:“看你拍的照片。”
司徒烨收起三脚架,边走边给林泽看。
林泽:“……”
司徒烨抓拍到的正是杀人犯被击中的瞬间,胸□□出一蓬血花,挂在阳台上,继而带着血掉了下来,连着数秒内坠落的过程,全部清清楚楚。
每一副都堪比大作。
大作是大作,就是实在太重口了,林泽不知道能不能要,或许做个组图还可以?
后面则是人质母亲蹲在地上,接过警察抱着的小孩,她满脸泪水转头的瞬间,那张脸上既充满了感激与惊喜,又分明地显示出未曾完全消逝的恐惧与担忧。
那是一张表情非常复杂的脸,小孩则把头埋在母亲的怀里。警察只出现了一个肩膀,一只手,戴着白手套,躬身时露出警徽,阳光柔和的光晕从斜角落下。
真是一张高质量的照片,光靠它就足够表达出所有林泽想说的内容。
他想起摄影课老师说过的话,千言万语,全在一张照片里。
林泽对摄影一向没有天赋,摄影师要会观察,会思考,和作家的职业要求差不多,林泽则太浮躁了,有观察能力和敏锐的嗅觉,却静不下心来作必要的等待,只能当记者。他喜欢使用锐利的语言,动态的情感去描述一件事。他由衷地钦佩司徒烨的才华。
司徒烨:“拍得不好,有点偏艺术向了。”
林泽马上道:“不不!已经很好了!跟我来!我们这次一定可以把什么楼市升温的头条给挤飞出头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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