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后乱性这个词, 我从来都是听听就算, 怎么想都觉得这个词离我很遥远。
可是, 当我于某一天醒来, 却发觉自己头痛欲裂,全身赤.裸, 身边还躺着一个同样赤.裸的男性躯体的时候, 我脑中闪过一道惊雷, 照亮了忽然出现在我脑海深处的这四个大字。
冷静……务必冷静!
我强迫自己镇定下来, 然后, 昨天的记忆就全数涌入了我的脑中。
将安布雷拉的总部剿灭后,我们回到基地便大肆庆祝了一番。虽然安布雷拉还有一些残存的势力在世界各地,但那些小势力在失去总部的支援后已经不成气候了,就算我们不去处理他们,他们也不敢招惹我们。
毕竟,现在的我们,已经是一个拥有上万人口,近四千武装力量的中型基地了。我们现在的基地就是早就被清理出来的摩卢城,四面环水, 安布雷拉曾经几次想袭击我们,却都被我们狠狠击退。
咳,话题扯远了。
这两年, 我们的处境已经变得越来越好, 所以像是酒之类的东西, 虽然不多, 却也有一定的贮藏量。像是这一次的大胜利,基本上没有任务的人都喝了,那个时候,我记得我高兴得不得了,虽然酒量不咋地,但依然灌了好几瓶红酒下去。
然后……然后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酒这种东西……果然害人不浅!
然后,我将视线瞥向身侧还趴着的男性身躯上。
眼熟……
很眼熟……
——居然是赵子路!
震惊过后,我很快就自我安慰,我身边躺的要是其他人,才更可怕呢!卡洛斯是爱丽丝的,尼古拉是克莱尔的,要是身边的是除了他们之外的陌生人,我更尴尬。想来想去,也就只有赵子路才是最适合作为一夜情的对象。
至于为什么说是一夜情……
我悄悄地起身,随手穿上地上丢得到处都是的衣服,惦着脚尖往外走。看这凌乱的衣服,我几乎能想象昨晚有多激烈……靠之。
虽说赵子路是无奈之下最合适的人选,可这不代表一会儿他醒过来了我们赤诚相对我不会尴尬。
趁早溜了吧,就当没这回事——反正我也什么都不记得了。
鬼祟的脚步在走到门边时因为身后一个依然朦胧的声音而顿住。
“林玲……你好……啊……好早啊。”身后是赵子路打着呵欠的声音。
我顿时僵住。
在立刻落荒而逃和转身假装无事坦然面对之间,我犹豫纠结了半晌,最终却等到了赵子路惊慌无比的声音,“啊,我怎么没穿衣服!?啊,这里怎么是你的房间?!啊,床上怎么有血?!”
虽然很不想承认,但赵子路一声声的惊诧声,让我不自觉的暴躁了。
“闭嘴!”我忍无可忍地回头斥道。
于是,我便看到了赵子路一副张大嘴仿佛吞了一只耗子的犹如遭了晴天霹雳的傻相。
我的心头顿时窜上无边的怒火。
酒后乱性吃亏的不是我么?他晴天霹雳个头啊!我都没叫他怎么能叫得那么凄惨?!
“林玲,我、我们……是不是……”赵子路吞了吞口水,结结巴巴地说。
“没错!”我点头,先前以为自己会有的羞赧在他令人生气的表现下消失无踪。此刻,我甚至产生了暴打他一顿然后扬长而去的邪恶念头。
赵子路慢慢瞪大了眼睛,眼中的惊诧和慌乱犹如杂草般蔓延。
我心中忽然一阵烦躁。
他就这么惊讶,就这么不能接受?
不等他继续说下去,我垂下视线不再说话,转身就走。
然而,脚步在门口的众位围观群众的紧盯下,再次停住。
我站在门的里面,爱丽丝,卡洛斯,克莱尔,尼古拉四人在门外三步远的地方,我们五人面面相觑。
最后还是和我关系最铁的爱丽丝咳了一声,略有些不自然地说道:“我们听到这边有叫声……就过来看看……”
……该死的赵子路,谁叫他居然叫得那么大声!
“哦,没什么事,他就早起练练嗓子而已。”我不知道他们看到听到了多少,眨了眨眼,嘴一张便说道。
“原来是这样,嘿嘿,是我们想多了……”尼古拉嘿嘿一笑。
“就是……”
“林玲,我会对你负责的!”
我刚要张嘴同意尼古拉的话,身后赵子路的声音就猛地响起,不给人任何阻止的可能。
我抽了抽嘴角,看到的是眼前四人颇为暧昧的笑容。
我不忍心再看这些可怕的笑,僵硬地转过身去,身后便是赵子路坚定的表情。
如果不是他此刻依然坐在床上,白色被单的一角盖住了他赤.裸的下.身,仿佛他才是该被负责的那方;如果不是他此刻的表情太过坚定反而有一种视死如归的感觉;如果不是在其他人的围观之下……如果没有这么多的如果,我想此刻我说不定会感动的。
可惜,没有如果。所以这一刻,我只是微微笑了笑,无所谓地说道:“负责个屁!我什么时候说过要你负责了?”
说完,我再次转身,推开四人,仿佛落荒而逃一般跑出了我们的总部。
不知不觉间,我再次走到了护城河的城墙上。
此刻依然是清晨,昨天的狂欢之后,除了必须警戒的人,大部分的人都还在酣睡着。朝城墙上守卫的士兵点了点头,我跑到城墙边向下看。看着看着,趁着士兵没有注意,我悄悄地翻身而出,跳入了护城河中。
清晨的水很冷,刚入水,我便冻得一个激灵,却也令我混沌的脑袋稍微清醒了些。漫无目的地在水里游了会儿,我终于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立刻加快速度游了过去。
大约是发现了我的存在,那道影子没有移动,甚至转向我,等着我的到来。
游到它面前,我就扯着它一起钻出了水面,狠狠吸了一大口气。
真是憋死我了。
拉它到城墙下方,这里是不从上面探出头看就看不到的死角,也不怕有人会发现我们。
“卢克索,你精神真好,一大清早就在这里巡逻。”我拍拍他的纤细触手,微微笑道。
卢克索只凝视着我,没有说话。
当然,他至今也没有进化出说话的能力。我怎么能忘记了?在这个世界上,受到优待的,只有爱丽丝这个主角,以及我和赵子路这两个穿越者,卢克索这个在原著中连跟毛都没露的人,从来就不被所谓的神——或者说得更玄妙一些,所谓的命运——所眷顾。
“告诉你,我们终于把安布雷拉的总部剿灭了。”我笑嘻嘻地说道。
卢克索点点头,浑浊的眼中似乎已了然。
“哦对了,昨天我们回来时那么大动静,你应该早就已经知道了。”我笑了笑。这两年来,除了我没人知道卢克索已经变成了这样的怪物。大家所了解的,只不过是护城河里有一只变异怪物,却是站在我们这方的。而我这个众所周知的异类,跟这怪物交情很不错,基本上每个星期都会见一次。
水里太冰冷,我自发地爬到卢克索露出水面的一段粗长触手上。
卢克索动了动它的触手,让我坐得更稳,同时将另一根稍细的触手轻轻地靠在我的后背上,让我不用坐得那么累。
护城河对面是一望无际的荒原。
这两年来,我们早就把基地附近的丧尸都清理干净了,而灾难之前所有人类的活动,我们也在想尽办法复原,彼方说最重要的是如何自给自足,种出粮食来。好在基地人口基数大,总有几个这方面的专家,像我这种什么都不懂的人,只需要负责战斗保护基地就好。
仿佛永没有尽头的战斗,让我时不时会产生一些负面情绪。而那时,我便会一个人到护城河里冷静,以求得末世中难得的安静。而通常的时候,我都会碰到卢克索。久而久之,我也就习惯性的每次烦躁的时候都有它在。
之后我没有再说话,只安静地坐着,好像什么都没想,又好像想了很多很多。
坐了足够久的时间,我烦躁的情绪才稍好一些,于是笑眯眯的跟卢克索道别,许下下次再来看它的诺言,顺着城墙边垂下的绳梯慢慢往上爬。
刚刚下了城墙,迎面而来的就是一脸焦躁之色的赵子路。他看到我,眼睛一亮,加快脚步迎了上来,眉眼也弯成一个喜悦分明的弧度,“林玲,找到你了!”
“有什么好找的?这个基地现在很安全。”我就像是什么都没发生一样,皱眉斥道。
“可是……”赵子路似是有些怔愣,在我走过他身边的时候急急忙忙跟了上来,“林玲,早上……”
“打住!”我头也不回地说,脚下顿了顿,还是转过头看着他,认真又严肃地说,“忘了那件事!”
赵子路一惊,脸上先是有些迷茫,继而好像是相通了什么,慢慢变得坚定起来,最后,他直直地盯着我,掷地有声地说:“我不能那么不负责任!林玲,嫁给我吧!”
……嫁?
我彻底地呆在原地。
这是……这就是传说中的求婚?
我抽了抽嘴角,有些囧,心中盘旋的烦躁倒是消了不少。
“你说……让我嫁给你?”我不敢置信地问道。
前世加上现在,二十多年的时间过去,我连个恋爱都没谈过,现在就要上升到结婚的高度?这是……何等令人想象无能的事啊!
“没错!”赵子路脸上忽然溢满了期待的表情,眼中亮得可怕,吓得我忍不住退了一大步。
我的嘴角再次严重抽搐。
大、大概是昨天喝得太多我还没睡醒吧?都说酒不是什么好东西了,以后绝对不能再喝了!
我机械地转身,准备回床上睡一觉以抚慰我此刻遭到严重打击的小小心灵。
前进的脚步被一只手生生阻拦住。
我回过头看着紧抿着唇的赵子路,机械开口,“放手。”
“不放!”赵子路倔强的不肯松手,“你不回答我就不放!”
“再不放我就动粗了!”我稍稍回神,威胁道。
“动粗也不放!……哎哟!林玲,你好狠!”
我收回拳头,作势吹了吹,“当我说话是放屁么?”
我想走,才发觉他扯着我胳膊的手依旧没放开。
“……放手。”
“说了不放就不放!”
“……”我无奈了。
事实上,赵子路的力气比我大,所以以前在这种争执的情况下,我只能说服他——或者恐吓他。以往怕麻烦,我一向直接用的后者,没想到今天居然没有用了。
“有话好好说,先放开我。”我决定采用前者。
“那好,你先回答我。”赵子路没有松手的意思。
我眯眼,吸气,然后缓缓开口,“我不同意。好了,放手。”
“不放!”听到我的回答,赵子路依然摇头,“除非你答应。”
……靠之!
我顿时就暴躁了。先是只要回答,我回答了又说只想听yes,这种得寸进尺的态度到底是从哪里学来的啊!
“放手!”我咬牙重复。
“不放!”赵子路坚决叫道。
在我们这一来一去间,周围多了很多围观的人。
我们还算是有名的人物,围观的人都认得我们,在窃窃私语指指点点暧昧的目光下,我退缩了。
“我们回房再说。”我压低声音道。
似是看到了一丝曙光,赵子路将信将疑地听了我的话——但该死的他的手依然没放开!靠,难道我们是连体婴么!
在围观人群的异样目光中,我在前,赵子路稍微落后半步的距离,我们拉拉扯扯地回到了总部。
好不容易回了我的房间,我砰的一声关上房门,阴着脸说道:“先放手。”
看看被我关上的房门,再瞧瞧我的脸色,赵子路终于松了手。
视线掠过依然凌乱的床铺,我像是触电一般迅速移开,盯着桌上的杯子,沉声开口道:“我郑重说一次,我不需要你负责。”
“为什么?!”
“你忘记这里是哪里了吗?”我垂下视线,淡淡道,“在末世里谈结婚,你不觉得可笑了一点?”
“不可笑!”赵子路使劲摇头,“不管在哪里,只要我们还活着,该担的责任还是要担。”
“……”他口口声声的责任,令我相当不爽,“如果只是责任的话,那么我告诉你,我不需要你担。这只是一次意外,你没必要这么做。”
“但……”
“就这样吧。”我打断他的话,径直向外走去。
“林玲!”
一只手再次挡在了我的前路上。
我终于爆发了。
用了三分力量挥开赵子路的手臂,我屈肘向后直击,狠狠地打在他的腹部,将毫无准备的他打飞出去。
“非要我动手才可以么?”我冷淡地盯着弓着背在地上抽气的赵子路,不耐烦地低哼。说完,我转身走向门口。然而,当我的手刚放到门把上时,一阵凌厉的风声就袭向我的脑后,一惊之下,我立刻松开门把手,右脚点地向旁边一跃,落地的同时旋身向后转,正看到赵子路一击落空之下折转方向继续向我攻过来!
从没想过赵子路会这般反抗,我又惊又怒,大脑中最后一根名为理智的弦也嘣的一声断裂,狠狠攥紧了拳头,不顾一切地迎了上去。
这是一场异常惨烈的战斗。
换句话说,我从没想过会跟赵子路打到这种地步。
我们从来都只有并肩战斗的时刻,或者一人战斗一人休息,像如今这样毫不留情的打个你死我活的情形,在我的思维中,是绝对不会出现的。
——所以一开始,心中犹有疑虑的我就处在了劣势,之后便一直被压制,等到我们几乎在五分钟之内将这个房间拆了,我已经断了两根肋骨,左手手腕骨折,右腿有严重的撕裂性伤口。
最重要的是,斗殴的最后,我被赵子路死死地压在地板上,动弹不得。
“林玲,你听我说!”赵子路此时也不比我好多少,脸上五彩缤纷,眼眶撕裂,嘴角溢血。
“说你个头!”我呸了一声,结果牵动了胸口肋骨的伤,痛得我眼冒金星。
“你、你没事吧?”赵子路似乎刚刚回过神来的样子,慌慌张张地问我,手下也松了几分。
可惜,我虽有心却力不足,就算他此刻站着让我打,我也打不了了。
“赵、子、路!”我咬牙,却气息不稳,“等我伤好了,我不会放过你的!”
“林、林玲!我、我不是故意的!”赵子路似是恐慌似是懊悔,急切地解释道,“我只是想让你听我说话而已!”
“滚!我不想听!”全身都在痛,我只觉得我的痛觉神经一抽一抽的,太阳穴也突突的跳得很欢快。
在我上方的气息一滞,赵子路收起了所有的表情,长于常人的眼睫毛盖住了他的眼睛。他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又凝起视线盯着我,一眨不眨,黑褐色的眼眸中仿佛缀满了星辰。
“林玲,我好喜欢你。”他轻轻说。
我一怔,滔天的火气被这不轻不重的一句话给彻底剿灭,只剩下纯然的呆滞和迷茫。
“虽然关、关于昨晚的事我都不记得了,但是……但是我很高兴,从你的床上醒来的人是我,不是别人。”赵子路别开视线,随着他的话,他的耳朵似乎有些泛红,“所、所以……我们结婚吧!”
结……婚?
突如其来的告白让我狠狠吃了一惊。
这个世界,生存从来都是第一位的,我一向不去思考除此之外的事,更不用说男欢女爱这种只适合和平氛围下的浪漫事情了。骤然回想,我和赵子路已经并肩作战了整整两年,要不是这一次酒后乱性,恐怕自死我们都只会是能交付后背的同伴关系。
我的心跳忽然不规律起来。
两年的朝夕相处,代表了什么?不管是从前还是现在,在我的生命中,从来没有出现过比赵子路跟我跟亲密的非亲友男性,甚至除了我爸爸,其他的男性亲戚也绝对不及赵子路跟我来得熟悉。
我现在已经熟悉到他悄无声息的靠近我也能立刻辨别出是他了。
这样的亲密,这样的熟悉,是否能被称作爱情呢?换句话说,我是把他当做“同伴”来看,还是“爱人”来看?
我瞪着眼睛迷茫了一阵,而赵子路只是紧张地盯着我,胸口的起伏也不知道是因为之前的运动,还是等待的紧张。
于是,我不得不认真地思考我要不要从了他的问题。
从了他没什么不好的,估计在大家看来我们一直就是一对;可是从了他也没什么好的,之前他就以我马首是瞻,要是我从了他,难道要倒过来?
不行不行,这样绝对不行!要是他从了我,说不定我还能考虑一下。
“结婚就算了。”想了想,我看着他的眼睛说,“不过我可以考虑让你做我的男朋友。”
先上船再买票的事很常见,而我则是觉得买票什么的太过形式化了,干苦力偿上船费用才是正道。
“好!”赵子路猛点头。
“……那你还不快从我身上滚下去?”我眯了眼睛恨声道。说到现在,我才想起我全身都是伤,快痛得虚脱了。
赵子路一脸恍然的迅速从我身上离开,小心地将我扶了起来。
不过,我们俩的动作确实稍微大了那么一点。开门的时候,门外的多双眼睛简直像是灯泡一般闪闪发光,看得人后背发凉,浑身的寒毛都倒竖起来。
虽然一开始心虚了一下,但我很快就淡定下来。
不就是组个CP么,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仔细想想,赵子路不错,我不嫌弃他。更何况,我们还是有感情基础的——虽然我看不清我们之间的究竟算是什么,可是那又有什么关系呢?反正众多的爱情到最后都变成了亲情,我们俩就算是省略了爱情阶段进入亲情阶段又有什么不可以?
唔,反正我觉得挺好的。
——不过,赵子路也打得太狠了!哼哼,之后我不会放过他的……有那么久的时间,我可以好好奴役他呢……哈、哈、哈……
想到未来的幸福生活,我情不自禁地笑了。至于赵子路视线跟我对上后身体的莫名一震,就不在我的在乎范围了。
今后的日子,还很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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