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关系?
看着大韩担心的愤怒的表情,很多往事在廖景心头闪电般掠过,警校时的首轮面试,特训中的谆谆教导⋯⋯多少次他命悬一线,都是大韩力排众议派人营救。为了这条线,为了他年少冲动的坏脾气,大韩替他背了多少黑锅,跟上司求了多少情。就在不久之前,大韩还语重心长地让他不要陷进去,不要对工作对象产生感情。
可有些事情,不是人能控制的,不管你自制力再好,再冷血,都不行。
丁良只有一个,这辈子,都只能有一个,既然答应了要给他一个安稳的未来,就必须为着这个去努力。
也许很多事情就是这样,只有付出一些很重要的东西,才能得到一些更宝贵的。
“我跟他在一起了,我喜欢他。”廖景终于说,说完最后一个字心里忽然像是豁然开朗,一下子什么都不担心了。
大韩瞪大眼睛看着他,渐渐眼中流露出浓重的失望和悲痛,良久伸手,食指一下一下虚点着他:“你、你⋯⋯好!”
“这件事是我不对,队长,”廖景心里也不是滋味,这么多年了,他一向是大韩最得力的卧底,最满意的下属,这一次,他是真的让他失望了,诚恳道:“我违背了大队的纪律,请求处分⋯⋯但我不会说服他接下齐水正的摊子,他付出很大代价才脱离了黑道,他失去的已经太多了,我不能再害他,这件事一定还有别的办法,齐水正那里我会再努力一下。”
大韩气的闭了下眼,勉强压下火气,问,“丁良,你都跟他说过些什么?”
廖景见他没有大发雷霆,稍微松了口气:“关于工作,一个字都没有,他只大概知道我是道上混的,连我给谁当马仔都不知道。”
大韩沉着脸问:“你们⋯⋯有多久了?”
“起先我只是在他店里当伙计,后来良记失火,他和冬冬搬去我那住,我开始详细调查,渐渐熟悉他,后来就⋯⋯”
“失火⋯⋯都这么久了,居然你都没有给我上报,廖景你简直⋯⋯”大韩气的不轻,“我就知道你这毛病,遇上丁良这样的基佬,迟早要出事。可我真没想到⋯⋯你是没见过漂亮女人吗,为什么非得找男人?他得比你大一轮吧?他的过去有多复杂多混乱,你应该比我更清楚才对,怎么会犯这种错误!”
错误?廖景想辩解,张了张嘴又咽下去了,就算爱上丁良不是错误,把私人感情带入到案件中也是他错了。大韩平静了一下,冷着脸问:“说说你的打算。”
廖景想了想,道:“队长,跟丁良我是认真的。你不了解他,他不是你想象中那种矮骡子娘娘腔,也不是心狠手辣的黑道大佬,杀人犯变态狂,他其实是个很天真很善良的人,他根本没有野心,当初跟元深混江湖只是为了有口饭吃而已,而且也已经为此坐了六年的牢,他现在是清白的!”
大韩哼了一声,显然是不以为然,廖景接着道:“这个案子我跟了六年,有多凶险我很清楚,丁良作为一个普通人,不应该被牵扯到这里面来,这对他不公平。既然他已经拒绝了齐水正,我们就应该想其他办法,而不是通过不正当手段诱使他接受条件,再次加入黑道。”
“丁良并不是普通人,廖景,你在偷换概念,之所以今天他卷入我们的案子,是因为他有一个不清白的过去,他跟齐水正、D哥、元深三人都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而人,是不能割裂过去而存在的,哪怕他坐了牢,刑满释放,他身上错综复杂的背景仍然存在。”大韩道,“你也知道这条线我们跟了六年,付出了多少代价,换句话说,廖景,今天如果被齐水正拉拢的是仓,是你的小弟图钉,你还会这样郑重其事的跟我辩解吗?还会包庇吗?”
“偷换概念的是你,队长,丁良他不是仓,也不是图钉,他不是道上混的,他只是个普通人,一个想开茶餐厅的厨子!”廖景忍不住激动地辩解,接着意识到这样的态度对上司是不对的,又压下火气,道,“总之,我不同意利用丁良抄世雄的底,最好另想办法。如果你坚持让他接受齐水正的邀请,通过他拿到那一千万美金,我要求将他纳入线人保护计划,并向他表明我的身份,申请一对一保护。”
“不可能!”大韩直接拒绝了他的建议,道,“他的背景太复杂了,有前科,性向有问题,而且和我们内部人员⋯⋯”看了看廖景,“有不明朗的关系,各方面来说都不符合线人资格。而且你的保密级别太高,位置太重要,在他面前暴露身份危险性太大了,一旦他反水会牵连我们整组人,六年努力前功尽弃。”
“无论如何,我不同意以我们的私人感情为手段诱使他再次犯罪,这样的行为才是真正的犯罪,丁良是个普通公民,作为警察我们的义务是保护他,而不是利用他毁了他,否则我们和齐水正和姚永迪有什么区别?!”廖景毫不退让地道,缓了口气,恳求道,“队长,我可以很负责任地向你保证,表明身份后他绝不会对我的安全造成威胁,我了解他!”
“你凭什么保证?你又对他了解多少?”大韩恨铁不成钢地看着他,“廖景,人是一种很复杂很多变的动物,尤其丁良这样的人,他以前是什么样子你根本不知道,你以为他现在是个厨子看上去老老实实就可以信任吗?当年洪江在黑道上掀起滔天巨浪,都是他一手帮着元深。十年前,洪江丁六,谁不知道他是个修罗般的存在,把兄弟他都杀的下手,何况你一个⋯⋯”
他找不到适当的措辞,打住了,隔了两秒压制情绪,语重心长道:“廖景,我们的职业非常特殊,这么多年,我在做什么,去哪里,连老婆都没告诉过。当年我也是卧底,有一次出任务怕回不来,把家里的存折什么都交代给你嫂子,她吓坏了,哭着问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差点以死相逼我都没有告诉她。做这行,有时候连亲人都不能信,何况只是个⋯⋯”他打住了,再次找不到适当的词语,情人?姘头?炮|友?
“队长,我敬佩你,也理解你的所作所为。”廖景说,“如果丁良仅仅是我的女朋友,这种关头我绝不会抽风告诉他我是个警察,可是队长,不一样啊,嫂子她只是嫂子,她不是退休大佬,她不用为了你的工作去跟以前陷害过她的男人虚与委蛇,她也不用为了咱们的任务去给以前强|奸过她的男人养儿子!嫂子是人,丁良也是人!”
啪!
廖景耳朵轰鸣一声,鼻血顺着嘴唇滴滴答答掉了下来,半边脸都木了,大韩脸色铁青,右手微微颤抖,半天才咬着牙道:“你、你居然⋯⋯好!廖景,你⋯⋯好!”
廖景话一出口就知道自己说重了,大韩罩了他这么多年,他不该拿嫂子来跟丁良比,但隐隐的他又觉得自己说的没有错,嫂子是大韩的媳妇,丁良也是他媳妇,大韩不能容忍别人言语间侮辱他的老婆,他廖景也是一样!
“今天到此为止。”大韩喘匀了气,去厨房喝了杯水,拧了条毛巾丢给廖景,“你回去冷静一下,我也回队里和其他人碰个头,在此之前我们都不要做任何决定!”
廖景接过毛巾捂着脸,擦擦鼻血,道:“是!”
大韩咬牙看了他半天,说:“廖景,你太让我失望了!”
廖景闭了闭眼,道:“对不起,队长。”
大韩知道他不可能这么快就想通,也清楚他的脾气,最后沉声道:“无论如何,尽快搬出来,在案子起底之前,我命令你,不许再和丁良发生任何进一步的接触,否则我会立即上报高层,取消你的行动,让你退回警队等待调查处分!”
大韩走后廖景在联络站坐了很久,虽然早知道自己的事有一天会捅破在大韩面前,他还是完全没有料到会是这样一个极端的方式,而且搞的这么势同水火。
大韩的最后通牒已经发了,到底该怎么办?暂时分手,等案子完了再找他?不行,这案子太大太长了,不知道还要多久,而且丁良受过的情伤已经太多了,刚刚试着开始接受他,又如何承受突如其来的抛弃和背叛。
或者,孤注一掷,偷偷告诉他自己的身份,让他等自己几年,两个人偷偷⋯⋯
但作为一个警察,骨子里的职业操守不允许他在上级没有同意的情况下做出这么重大的决定。
想了很多很多,廖景还是无法下定决定,理出头绪,一直纠结到太阳落山,脸上的淤肿大致消了,才回了住处。
廖景魂不守舍地回了家,头一次完全没注意有没有人跟踪,也没注意落的焊还在不在,一路木然上楼,开门,换鞋,直到坐到沙发上的那一刻才忽然发现头顶的灯居然亮着,当下猛的吓醒了,一哆嗦,天!什么时候他的警惕性居然这么差了,家里有人都没注意到!
“回来了?”丁良从厨房探出头来,廖景怔忡地“啊”了一声,肚子“咕噜”一声轻响,这才注意到家里充满了煲汤的香气,而自己已经一整天都没吃饭了。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廖景振作了一下精神,脱下外套进厨房,丁良正在菜板前忙碌,手起刀落,土豆丝切的又细又匀,晶莹剔透。
“没多久,就出去买了个菜。”丁良切完土豆丝,捡起盘子里码好的卤牛肉回头塞他嘴里,“来尝尝,T市特产,味道还不赖吧?”
“嗯。”廖景下巴搭在他肩上,闻到他身上沐浴露清新的气味,还有那总也洗不掉的奶香味,忽然心里特别安逸特别温暖,猛的从背后抱住了他,抱的紧紧的。
丁良的耳朵慢慢红了,温和地笑着,有点羞涩地道:“想我啦?”说着拍拍他的手示意放开,用菜刀铲了土豆丝要往清水里泡。
“嗯。”廖景箍着他的腰不放,随着他的动作摇来晃去,哑声道,“别动,让我抱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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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哟怎么这么纠结呀呀呀呀呀⋯⋯
转圈圈挠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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