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路过的行人总会有几个人驻足，看看穆村画画，但没有一个人愿意花五百块钱买自己的肖像画。

　　刁禅提议穆村降价。穆村不愿意，说：“反正不是主业，只想自己开心，宁可没有生意，也不要降价。”

　　刁禅一愣，想不到穆村这么个性，想想也是，在满足自己生活的前提下，自己想干什么就干什么，不想干什么就不干什么，多好，这么想着，不禁还有些佩服穆村了。谁在工作中受的气都不会少，业余生活还是随心所欲一点的好，也就不再劝穆村。

　　刁禅走过去用蹩脚的英语口语问老外愿不愿意来一张画，老外态度倒是好，面得微笑，尽管说着：“No（不），Thankyou（谢谢）.”

　　葛歌双手拿着自己的肖像画，左斟酌，右斟酌，非常满意，面露满意的微笑。这幅画当然要比葛歌本人帅多了，笑着说：“穆村，我得付你钱。”

　　穆村正在低头调色，一抬头，翻葛歌一个白眼，佯装生气地说：“这个玩笑不好笑啊！”

　　葛歌嘿嘿笑，笑而不语，忽然不笑了，穆村跟刁禅觉察到了葛歌表情的变化，转头往葛歌的视线望去，原来是杨树来了。

　　杨树今天穿一套灰白运动套装，白色是底色，灰色是长条纹，脚穿一双白色运动单鞋，整个人看上去帅气阳光，身材颀长，玉树临风。或者可以这么说，这是一个可以掐出汁来的小鲜肉。

　　杨树先是有点意外，随即一笑，得体地说了一声：“好巧啊。”他的表现出他是一个非常有教养的人。

　　葛歌顺着说了一声：“是啊，好巧。”葛歌嘴上这么说，心里当然不这么想，他认定杨树是专门为穆村而来的，这家伙不会是看上穆村了吧！可恶，我这还没有向穆村展开攻势呢，就冒出来了一个竞争对手。

　　刁禅别有深意地一笑，说：“真的这么巧吗？你就一个人来豫园？”

　　“本来跟朋友一起来的，”杨树撒起慌来，脸不红心不跳，因为他觉得这样的谎言跟品质一点关联都没有，“但我那朋友跟他的女朋友太腻歪了，搞得我实在看不下去了，就借故豫园有朋友，进来躲一躲了。”

　　其实杨树就是专门来找穆村的，他是周五从蒋大兵那得知的消息。他一副很随意的样子问蒋大兵：“大兵，周六来加班吗？”

　　当时的蒋大兵一边看他的手机一边答来。手机不是蒋大兵自己的手机，是公司生产的手机，需要蒋大兵维修的手机。

　　杨树又装作很随意的样子说：“怎么不跟你姐混啦？”

　　蒋大兵说穆村周六打算去豫园，要花钱，不去了。

　　杨树微微一笑，就走了。

　　蒋大兵不跟着穆村混，杨树本来以为穆村今天会是一个人来豫园的，本来心里还有些庆幸的，心想总算有了跟穆村独处的时间了，不管在401，还是在公司，旁边总有些碍眼的人。豫园不大，兜兜转转总会碰到，正好可以假装跟穆村偶遇，当作是一场有缘分的邂逅，没想到葛歌跟刁禅也跟过来了。所以他先是有点意外，紧跟着心里就有点扫兴，当然，那点扫兴，他隐藏得很好。

　　杨树编的这个理由让刁禅挑不出刺来，刁禅轻轻一笑，说：“杨树，你现在都几乎不住在我们那了，你都住哪啊？”

　　“亲戚家。”

　　“什么亲戚？”刁禅脱口而出。

　　“刁禅，”杨树微微一笑，“你的家庭背景，我们也都是一无所知呦。”

　　刁禅被堵得没有话说，只好放弃刨根问底。是啊，她自己都不跟别人透露自己的家庭情况，又有什么理由追问别人的家庭情况？在她脱口而出问杨树什么亲戚的时候，就觉得有些失言了。换作平时，她是不会追问不太熟的人的家庭情况的，只是她察觉到了杨树对穆村有意思，无形中冒出一股冲动：想帮穆村这个好朋友摸清追求者的底细而已。

　　“卖掉几幅画了？”杨树问穆村。

　　穆村一撇嘴，摇摇头说：“一副没有，估计是没戏了，就当做是来这放松的吧！天气开始热了，从下周末开始，可能就不出来了。”

　　“刚才我经过南京东路，看到一辆大巴，上面下来好多游玩的老外，好几个推销员都拥上去问要不要买手表什么的，大家都以为老外的生意好做，”杨树压低声音说，“你为什么不试试？”

　　“我也看到过你说的那种场面，但我发现老外都是摆手不要的，”刁禅语气里显然有嘲弄，“老外很精明的，我刚才已经问过了，人家不要画。”

　　“是吗？那我去试试。”说着，杨树拿起穆村先前以葛歌为模特画好的画，向那边坐着歇息的老外走去。老外有十个左右。

　　穆村、刁禅跟葛歌看到杨树可以用流利的英语跟老外交谈，而且谈笑风生，都是吃了一惊。

　　“没想到这家伙英语这么好。”葛歌惊叹地说，“我平时看资料都是看英文版的，但是一让我张嘴，我就哑巴了，汗颜。”

　　“你看英文资料，”刁禅微微一笑，说，“可以做到半个小时之内不用英文字典吗？”

　　“呃……呵呵，”葛歌笑说，“估计二十分钟之内就得翻下字典。”

　　“中国人学英语的通病，读写强，听说弱，”刁禅说，“我平时也是要用英文写报告的，可是刚才我去搭讪老外，简简单单一句话都要在脑子里转好久才能蹦出来，想夸夸穆村的画，想了半天，组织不好语言，只能闪人。”

　　穆村、刁禅、葛歌三人站在七八米远的地方，看着杨树一会跟老外A聊，一会跟老外B聊，一会跟老外C聊，忙得不亦乐乎。显然，杨树的策略是老外A没戏了，赶紧换老外B交涉，依次类推。

　　“其实能跟老外谈笑风生，光表达一关过了是不行的，”刁禅咂咂嘴，“杨树不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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