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孙文军的办公室出来，刁禅带着王婕处理了一起返工事件，然后带着她认识了生产、工艺、检验、维修，基本上该认识的人都带她认识了。接下来的几天，王婕有什么问题问刁禅，刁禅也都是能答则答。

　　说是不带她，其实这跟带她又有什么区别？刁禅心里笑自己还是太年轻，嘴硬，傻。

　　刁禅自问对待王婕不错，可是一天在车间里跟一个PE牟大为说完了工作上的事后，牟大为对刁禅说，说王婕说问刁禅问题都是白问。

　　刁禅一听，心瞬间一凉，人怎么可以这么没有良心？问你100个问题，你认真相告，99个之外的一个问题，你是真不知道，说了一声不知道，就变成了问所有的问题都是白问了。

　　刁禅没有跟牟大为说什么，嘴角浮起一抹不屑之笑，心想，王婕，我算是认识你了，好吧，如你所愿，以后你问我啥问题，我都不知道了。

　　刁禅跟PE的人关系都不错，但是这帮人都不是皇亲国戚，跟这帮人关系不错，不能为刁禅在老板那里造一点好名声。

　　像纪学祥就比较聪明，面对总部的资深开发跟采购，私下里态度不说，当面的态度都是非常好的，在那些人眼中，纪学祥是个“好人”，刁禅是个“坏人”。

　　这天，11月14号，下午开周会，时总看着投影屏幕，皱着眉头说：“数据有无造假？IPQC怎么就这么几个问题，以前很多啊！”

　　会议室里很安静，没有人轻易接话，说得不好，是要挨骂的，大家习惯被整体挨骂，不习惯被拧出来单独骂。

　　刁禅见没人要答话的样子，就说说：“以前有专门的工程师追，没有人追的话，就少点了。”

　　本来这一块是张敏管的，她已经离职了。时总知道这一茬，没有说什么，也没有表现出来因张敏的离去而可惜。

　　谈了几个问题之后，时总要罚栗娜娜一百块钱，栗娜娜不服，说：“要罚都要罚。”

　　时总说：“你很多工单没结掉啊！”

　　栗娜娜太舍不得那一百块钱了，鼓起勇气反驳：“我叫他们做，他们做不了，怎么办？”

　　时总说：“那你有没有上报？”

　　栗娜娜说：“上报了。”

　　时总说：“谁？”，

　　栗娜娜又不说话了。

　　时总又问了两遍上报给谁了，栗娜娜只说上报了，就不说上报给谁。

　　刁禅觉得这一幕好奇怪好滑稽啊，栗娜娜的主管就是汪雪梅，她如果上报了，肯定是上报给汪雪梅啊，如果没上报，汪雪梅肯定会出来反驳的。可是汪雪梅没有出来反驳，如此说来，栗娜娜应该的确是上报了，可是她为什么不敢说出来呢？怕上级汪雪梅报复？可是时总那么精明，也不傻啊，他难道猜不出来栗娜娜是上报给汪雪梅吗？还一个劲地问。

　　汪雪梅的反应就更搞笑了，一句话都不说，还偷笑。

　　刁禅心里连连说，看不懂，好奇葩。

　　后来讲到IPQC的问题，栗娜娜说：“这个问题是我发现的，然后当时叫线长拿去问华爱山行不行的，结果就写了是他发现的了。”

　　时总说：“这不行啊，谁发现的就是谁发现的，我最怕不诚信。”

　　顿了顿，时总说：“最近良率又差了，两个主管有啥感想？有啥要改变的？”

　　二楼齐主管弱弱地说：“想过很多问题，但是还没落实。”

　　三楼丁主管声音要大一点：“三楼呢，我经常骂骂，这两天数据就好看一点。”

　　大家都笑了。

　　时总说：“你们所谓的骂，就是引起别人的重视，但重要的是触动他们的利益，眼下只能罚。”

　　三楼丁主管说：“再罚人都跑光了。”

　　时总说：“不怕他们跑，担心这个，担心那个，永远搞不好，我已经下决心了，就要逼走一部分人。小齐，告诉我多能工的职能是什么吗？”

　　二楼齐主管说：“我让他收尾，报检。”

　　时总抬高声音：“哪能让多能工干这个事啊？多能工是哪一站有问题就去帮忙，线长是看线顺不顺，发现问题找人解决，线上人有问题，告诉怎么做，做产线要做到没有擦屁股的事。”

　　顿了顿，时总说：“接下来，我会有大改变。今天开始，挑一个线长，我亲自带，你们可以学着点。DIP2线很乱，线长从线头到线尾，不知从何下手，小齐，你当时在干嘛？”

　　二楼齐主管无言以对。

　　时总敲打起来：“不会什么，提出来，可以教，过了该段时间，就不客气了，主管干什么的，线上乱成那样，还坐在办公室里。谁手下没有几员大将，谁能干得好？在中国，只要老总一换，下面人全换。我这几天，一直在看，11号，焊接机不好，无人反馈，4P突然一个工位没人了，他去搞12P了。每次吃饭，一打铃，接线的不管接几根，打螺丝的，不管打几个，都立即停下，去吃饭了，这里面肯定有问题啊！解决这些问题才是真功夫，其它都是假功夫。”

　　大家都面貌恭顺地听着时总教诲。

　　1117号下午，王婕跟一个资深开发吵架了。那个资深开发给孙文军打电话了，孙文军来位子上找王婕，王婕不在。孙文军就让纪学祥通知王婕给那个资深开发回电话。

　　过几分钟，王婕从洗手间出来，听纪学祥通知之后，就猜到是什么事了，没有给那个资深开发回电话，说一会去找孙文军。

　　王婕又对纪学祥说：“那个芯片，开发邹冕非要供应商分析。”

　　纪文翔一听就来气，手中的记事本一摔，说：“很多大厂，BGA，IC，都不会分析的，寄过去分析也只会写EOS忽悠我们，邹冕这个人怎么说呢，他们应该注重分析，看一下选型，电路设计有没有问题，人家厂内失效率很低的。”

　　王婕说：“邹冕很固执，我已经讲过了，供应商不愿意分析，邹冕就说，我们对供应商的管控力度不够，没什么管控能力。”

　　“他有本事，”纪学祥黑着脸说，“让他来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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