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见。”

　　“嗯，明天见。”

　　放下电话，宁宁大大地呼了一口气，“嘭”的一声，大大地跌躺在床上。深呼吸一口气，一个人呆呆地躺在床上，眼睛看着天花板，灵魂好像出了窍，整个人看起来呆呆傻傻的。

　　身体一下子没有了力气，懒懒的不想动。

　　很多时候，宁宁并不清楚自己是坚强或者是软弱……但是，她想自己潜意识里还是一只彻彻底底的小强吧。

　　哭过一场，什么事情都能过去的。

　　“咚，咚。咚……”

　　很绅士的敲门声，按照某个特定的节奏敲了三下。一个人的性格会从任何细节反应出来，哪怕只是敲门而已。

　　任毅远其实真的是一个绅士，只是一个多情的绅士而已。

　　“请进，门没有锁。”宁宁的语气很柔很甜，却有些疏离。

　　任毅远推着门进来，整个人看起来依然有些隐晦，身上依然透着温柔的情调。

　　宁宁慢慢从床上坐起来，呆呆的，就着这样坐在床上的位置看着任毅远，盯着看了好一会儿，然后“呵呵”地笑了两声。

　　“那个，请问有什么事情吗？”宁宁抿了抿嘴，笑问道。

　　任毅远瞥了一眼她依然有些发红的眼睛，又向她靠近了一步：“宁阿姨……她会接受最好的治疗。”

　　宁宁侧了一下脑袋，大约明白他应该算是来安慰自己的。只是这些安慰的话从任毅远嘴巴里说出来，就有些变了味道……呵呵，也不是，这也算是他任毅远的味道了。这种近乎冷漠的安慰，也真是特别了。

　　“嗯。”宁宁不愿意和他多说，只是安静地点了一下头，示意自己听到了。

　　房间里顿时弥漫起一股诡异的安静，只有彼此的呼吸声传来，一阵一阵的。

　　宁宁从床沿上站起来，淡笑了两声，却不再理会任毅远，而是从他身边擦过，直直地往房门那里走去。

　　“宁宁……”站在她身后的任毅远忽然伸手猛然抓住宁宁的手臂。

　　宁宁惊吓般地“啊“了一声，只能停下脚步，转头傻傻地问着：“呵呵，有什么事吗？”

　　任毅远顿了好一会儿，终于冲着宁宁张开温柔的笑容：“你……别太担心，会没事的。”

　　虽然很不愿意，宁宁在某个瞬间依然被魅惑了，任毅远的笑容很温柔，配上那一张气质儒雅的脸，如冬日的阳光般让人想要亲近。

　　但是，宁宁脑子里那点可怜兮兮的理智终于还是战胜了这种被魅惑的冲动。

　　任毅远，只可远观，不可亵玩……大约说的是他。

　　“呵呵……好的。”

　　宁宁呆呆地笑着，应的话也算是礼貌的。却让任毅远产生了一种从来没有过的疏离感。好像他们之间只是点头之交的朋友……这种感觉很糟糕，糟糕地忍不住让任毅远心烦气躁。

　　宁宁掰开他的手，一点点的，动作不大，却没有犹豫。知道任毅远重于放开她的手了，宁宁这才几乎是果断决绝地走出房门。

　　任毅远愣了一会儿，马上跟在了宁宁后面。

　　楼下，宁欣琴已经睡醒了，正坐在那里和任应贤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天。这会儿，看宁宁从楼上下来，立刻展开一个大大的笑容，好像故意要让宁宁放心一般地叫了一声：“宁宁啊？”

　　“妈。”宁宁笑得傻兮兮的，加快了脚步从楼梯上奔跑下来。

　　“宁宁……你看起来怎么这么高兴啊？”宁欣琴的声音还是有些虚弱，脸上的笑容看起来却精神抖擞的。

　　“妈……嘿嘿。”宁宁跑到宁欣琴的椅子旁边，笑笑地吐了一下舌头，表情微微有些害羞，“妈。亦渊向我求婚了……”

　　跟着后面的任毅远皱眉，忍不住颤抖了一下身体。

　　“真的啊……咳咳。”宁欣琴有些激动地坐直了身子，看着宁宁的脸更加灿烂了。

　　“是啊。”宁宁抿了两下嘴唇，白噗噗的脸上涌上一层红晕，“就刚才在电话里……石妈妈的意识是趁着十一国庆办一办……你知道的，亦渊上课很忙，我也要上班。”

　　“求婚……在电话里，这样随意说一下，是不是不够严肃啊？”站在旁边的任毅远声音忽然响起。

　　他突兀的声音打破了两个女人之间的对话。

　　正笑嘻嘻的母女俩个愣了愣，宁宁很快反应过来，噗嗤一声笑开了：“妈，别听他的啊……我和石亦渊又不是演电视剧的，求个婚还要什么什么的……我们都觉得合适，就想定下来，其实就这么简单的。”

　　任毅远的脸一下子更阴了，安静地站在旁边不再开口。

　　“嗯，是啊。”宁欣琴点点头，对着宁宁笑笑，“其实……人这一辈子也就这么简单的，亦渊这孩子，妈妈看着喜欢，宁宁你的心眼不多，找一个老实的才能好好疼你，那些太多心思的，就凭宁宁你也管不住。”

　　“是啊……”宁宁附和着，“将来一大群学生围着我叫‘师母’‘师母’的，也挺有意思的。”

　　母女两个人说着话，一副越说越觉得安心的样子。

　　未来……幸福的未来好像就这样扑面而来了。

　　“十一啊？”宁欣琴真的很高兴，脸上的笑容堆积着，“十一好，十一好啊。我或许……能等到。”

　　宁欣琴最后的话很轻，几乎只有她自己能听见。

　　“毅远。”任应贤忽然扯了扯儿子，往外拉了一下。

　　任毅远看着那两个傻女人，你看我，我看你，笑得和傻子一样……是的，他现在很烦躁。

　　出了大厅，任毅远忍不住语气很不好地叫了一声：“爸？”

　　“毅远，现在这种状况，你也看见了？”任应贤的表情哀伤而严肃，“欣琴身体不好，能看见宁宁结婚时她的心愿。”

　　任毅远低着头，眼睛好像是看着自己的脚尖的。

　　“你结不结婚我不管……你和多少个女人牵牵扯扯，我也不管。”任应贤颇为大气地开口，“即使你将来没有孩子，我也不在乎去收养一个……”

　　“爸，别和你儿子绕弯子。”任毅远忽然变得很没有耐心，“有话直说。”

　　“毅远……别破坏这场婚礼！”任应贤一字一顿地开口，每一次好像都是要重点突出的。

　　任毅远大口大口地喘气，好像只有这样才能让自己慢慢平静下来。

　　透过大大的门往里面看，任毅远能看到那个白白胖胖的宁宁这一次正蹲在宁欣琴身边傻傻的笑——好像她的未来已经确定幸福无恙了。

　　但是，当然的，她的幸福与他任毅远一点关系都没有。

　　现在还好，无论如何他们还能抬头不见低头见，以后她真正有了自己的家庭……那么自己真的要成为路人甲了……或许碰面的时候会打招呼，甚至只是擦身而过，什么也不说。

　　胃，忽然纠结地疼了一下。莫名其妙地感觉整个胃都被人扭住，转了好几个圈一样。连带着整个身体机能都不一样了。

　　“好了，毅远，我的话就说到这。”任应贤转身，表情淡淡的，“你怎么玩都可以……但是，你不觉得将你在那些花花圈子里混迹这么久的技术用在她身上……太没有道德了吗？”

　　任应贤一边说着，一边又往大厅走了几步。

　　他身后的任毅远看起来好像被人泼了一盆冷水，呆呆地耷拉着脑袋。

　　一阵风过，带着一点寒意。

　　忽然——

　　“爸……”任毅远抬起头，轻轻地叫了一句。

　　“怎么？”任应贤听住脚步，回头问着。

　　“爸……我是第一次这么在乎一个女人，这种感觉比我想象的可怕，我很在乎她……我喜欢和她牵扯不清，我想让她围着我打转。我想要她开心……我希望她因为我开心，或者因为难过……”任毅远的话变得很没有逻辑，前一句与后一句好像总是搭不上联系，然而整段话却是围绕同一个主题的——他在乎宁宁！他在意宁宁！

　　任应贤皱了眉头，无论怎么样，如果是将那个某某叫石亦渊的男人和自己的儿子放在一起比，他这个做爸爸的当然是站在儿子这一边。

　　如果，此刻说这些话的任毅远已经30出头，他会完全相信他这些话里的意思是——他想要对宁宁那个女人负起责任，在乎她，与他相守下去。

　　但是，儿子还太年轻……就如他曾经年轻的时候一样，这个时候的男人，特别是外貌、钱财这些条件都在上品的男人，总是会被姹紫嫣红、千娇百媚围绕的男人，这个时候的话是不可信的。

　　因为，他们还太浮躁……就如自己年轻的时候对宁欣琴的辜负一样，男人太年轻，总以为万花丛中过，一点不沾身。

　　任应贤不相信他的儿子——他只是忽然遇到一个在他花花圈子里少有的简单憨厚的女人，所有才会如此不舍。

　　“毅远，你看到了……他们已经谈婚论嫁了，我不希望你去破坏。”任应贤的声音很理智，“就算你现在自以为是地说在乎……你确定喜新厌旧的毛病不会犯？”

　　任毅远呆呆地站在那里不说话了——是的，该死的，他不确定。

　　母女两个人聊了很久……宁宁试着描绘她的未来给妈妈听，她简单憨厚的老师老公，一个孩子，女儿或者儿子，两个人的工作都很忙，但是他们会记得带孩子出去玩，石亦渊是老师，他会把孩子教育得很好……

　　宁宁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要说这么多，也许只是希望，如果有什么“万一”，妈妈并不是带着担忧而离开的。

　　自己，这个唯一的女儿，虽然没有别家女儿聪明能干，但是依然会过的很好。

　　后来，宁欣琴聊着聊着，又睡过去了。

　　宁宁却好像说上瘾了一样，依然蹲在旁边喃喃着……她勾画的未来，属于她的美好未来。

　　“去睡吧……”任应贤轻轻推了宁宁一下。

　　“嗯。”宁宁点点头从地上站其阿里。

　　任应贤慢慢偶过去，将宁欣琴从椅子上抱起来，他不算年轻了，但是抱着宁欣琴的姿势依然很潇洒，温柔而不失儒雅，两只手，几乎没有一丝发抖。

　　靠在他臂弯里的宁欣琴看起来很虚弱，很娇小，却是幸福的。

　　宁宁看着两个年过半百的人，看着他们头上发白的头发。忽然很庆幸自己没有死脑子——幸亏，妈妈和宁叔叔结婚了，他们两个看起来多么美好啊。

　　宁宁笑了笑，心里暗想着自己应该也会幸福吧。

　　像他们一样……石亦渊，石亦渊，当脑子里全是这个男人的名字的时候，宁宁忽然觉得也许自己比自已以为的还要爱他了。

　　宁宁相信感情是可以培养的，现在，这种感觉更加激烈了。

　　也许，他们的开始不够特别……他们的求婚没有浪漫……但是，这不就是生活吗？

　　“宁宁……”任毅远跟着宁宁往楼上走，身体笔直，两腿修长。

　　宁宁没有回头，她不想看到任毅远……如果条件允许的话，她希望再也别看到他。她只是一直往前走。

　　“宁宁，你不能为了让宁阿姨放心，就这么着急的……”

　　宁宁继续往前走，自顾自的，她甚至觉希望自己暂时耳聋一会儿，什么也听不见。

　　“你们才认识这么久，要加深了解，不是吗……”

　　宁宁大步地走进自己的房门。

　　“你应该多想一想，你是不是真的够喜欢他……”

　　“嘭”的一声，宁宁重重地甩上门，冷漠的。

　　“啊！”任毅远吃痛地大叫了一声，刚才伸进去的一只手被宁宁重重甩上的门死死地夹了一下。

　　“对不起，对不起……”宁宁转过头来，立刻发现到任毅远的异样。什么都忘记了，宁宁紧张地连忙重新打开门，连连道歉着。

　　任毅远右手手腕处立刻涌现红色，眉头紧紧皱起来，整个人看起来很痛的样子。

　　宁宁刚才的那一股“不理会”的气质立刻消散了，圆圆白白的脸上看起来充满了抱歉。

　　“对不起，真的对不起……”宁宁傻傻地道歉，完全没有想到是任毅远自己把手伸进来的。“我去拿药箱，很痛吗？真的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宁宁点头哈腰，一直道歉着。

　　任毅远板着脸，坐在沙发上，红红的右手耷拉着垂着。眉头一直皱着，俊美的脸上，五官无懈可击地组成了一句“我很疼！”

　　宁宁很有愧疚感，无论如何，就算任毅远那些莫名其妙的话多么讨厌，宁宁从来不希望自己伤害到他。

　　“真的，对不起。”宁宁打开药箱，蹲在任毅远的旁边，取出了一支药膏，“手伸过来，我给你涂一下，会好的快一点。”

　　任毅远依然冷着脸坐在沙发上，好像在控诉宁宁对自己的伤口。

　　宁宁看他还是不动，只能将伸手将他的右手拉过来，犹豫了一会儿，将任毅远的手放在自己穿着牛仔裤的大腿上。

　　“忍着点，这药有点刺……但是好的很快。”宁宁一边说着话，一边往任毅远发红的手腕处拧上一些药膏。

　　“呃”任毅远吃痛地呻吟了一声。

　　宁宁连忙将药膏放在地上，然后用食指中指一点点地在他的手腕处打着转，一点一点的，动作轻柔，用力均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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