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的时光在梦中渐渐远行,梦醒时外面天色早已复明,清晨在这无纷无扰的别墅里格外地寂静,格外地让人想在它怀里再度沉睡。只是秦簪不能,昨夜在床上辗转半晚,左思右想觉得不应住在凌隽家中,自己也只不过是他女儿的同学的亲属而已,和凌隽也只不过是见过几次面而已,哪敢就这样住到一个相交并不深的人的家中,何况这个人还是个有钱人,那就更不妥了。昨夜实在是气极才同意跟凌隽来,今天无论如何带小曳离开,就算找不到房子,住在旅馆里也不能住在这里。
“当当当。”门外传来几声音敲门声,力道很轻盈。
秦簪走到门前打开门,门口凌隽正微笑地望着她,“听到你房里有声音,所以想来看看你。”
秦簪的脸微微有些红,“凌隽,你来得正好,我有事想和你说。”
“什么事。”凌隽走进房里坐了下来。
“我想今天带小曳离开。”
她低垂着眉轻声说着,说完后抬起头偷偷地瞟上凌隽一眼。凌隽也正神色复杂地瞅着她,半晌他才道:“为什么要离开呢,这里住着不好吗?”
“不是。”秦簪摇摇头,依旧轻声地道:“是因为太好,而我又没什么理由留下来。”
“没理由是吗?”凌隽哈哈大笑起来,他走到秦簪面前,手放在她的肩上,道:“簪子,我给你一个可以留下来的理由。”
“理由?”秦簪糊涂了,有什么理由可以让她名正言顺留下来呢。
“簪子,如果朋友这个理由还不够让你留下来,我想还有个理由可以很充分地让你留下来。簪子,你跟我来。”凌隽笑得很神秘,现在他不打算继续隐瞒,既然心事已经明了,那就不必再遮掩了。他和她的往事不要总让他一个人想起,而应该是两个人。
“去哪里。”
“簪子,跟我来,待会你就知道了。”
凌隽不由分说拉过她的手,走出门口后向左拐了一个弯上了楼梯。秦簪瞧着凌隽牵着自己的手羞得满面红晕,几次试图挣脱却反而被握得更紧。她一直跟着凌隽来到别墅最上面靠左的一间房,凌隽这才松开了握住她的手,从衣服里掏出一把钥匙来,他插入钥匙打开门走了进去,走了几步后回过头瞧见秦簪仍站在门外,便笑道:“簪子,进来啊,我给你看一样东西。”
秦簪只得走了进去。
这里维持着别墅一样的风格——简朴。房间里摆着几张大柜子,柜子全部上了锁,还有一张楠木桌子。凌隽走到窗前推开窗,凉风夹着水的气味瞬时吹了进来,秦簪望过去,对面正是昨日夜间看到的种着睡莲的小塘,此时白色的睡莲已经绽放了她娇美的容颜,阳光下翩翩若仙。
“簪子,这间房放的都是我最宝贵的东西。”
凌隽从抽屉里翻出一把钥匙来,打开了其中一张柜子,他从里面捧出一个雕刻着莲花的紫色小木盒子,小心翼翼地放到秦簪的手中,道:“簪子,你打开这个盒子看下。”
秦簪有些奇怪,暗自揣想盒子里必是什么价值连城的东西,但当她揭开盒盖后不禁呆住了,盒子内装的并不是什么价值连城的宝物,那东西几乎不值钱,在地摊上随处可见,而且几角钱就可以买到。可,她却瞅着那东西眼睛湿润了,泪眼朦胧,有种悸动,有种震撼在无声无息地升起。
凌隽把她所有的神情瞧在眼中,现在他放心了,秦簪原来是记得他的。“簪子,这枚塑料簪子是我二十二年前离开孤儿院时你送给我的,你说再次见面时,如果你认不出我,就让我拿着这簪子你就会认出我。簪子,你现在认出我了吗?”
秦簪只觉喉咙里哽咽得厉害,她望着凌隽是一句话也说不出。原来她曾经追随过的、视为亲人的大哥哥就在面前,而她却没认出来。一时,所有的记忆都像潮水涌了上来,虽是些片断却清晰,沥沥在目。
“哥,我没想到是你。”她终于叫出昔日的称呼,泪珠掉落出来。
凌隽把她拥进怀中,他紧紧地拥抱着她,惊喜地道:“簪子,你终于认出我来了。”
“哥,我认出你来了,可是这多年来你怎么从没找过我呢。”她顺从地把头埋在凌隽的胸膛里,那里的温暖和许多年前一样热火。瞬时,她就起了一种依恋之感。
“对不起,簪子,当年我离开孤儿院后就发誓再也不会回去,我的养父母给我改了现在这个名字,他们去世后我就继承了家产,于是才有了今天的凌天集团。簪子,我没有回去,是因为我不愿想起过去那段孤苦的生活。簪子,幸好我还能遇见你。”
……
两人拥抱着很久才让彼此的激动平息下来,凌隽抚摸着她柔软的发丝,笑道:“傻丫头,还要搬走吗?你可是叫我哥,妹妹总可以住在哥哥这里吧。”
“可是……”秦簪仍是有些犹豫,就算是妹妹也不用赖在哥哥家啊。
“不要可是了,如果你还认我是你哥,你就听我的。而且小时你不是说过希望我们永远在一起吗,簪子,你就住在这里不要走。你在外面,我会不放心的。”
他说得相当动情,秦簪立刻被感动了,她羞涩地点点头。
“簪子,过会和我一起去公司,上次我和你说做我的助理,你现在能答应我吗。簪子,我真的没有看不起你的意思,哥哥是不会看不起妹妹的。”凌隽又趁机说道,现在他满脑子都在想时刻能看见她,他要她分分钟都在他的身边,只能有一眼的距离。
秦簪颇觉得为难,已经答应在凌隽家里住下来,怎么能还接受他安排的工作呢。“这个……”
“簪子,听我的。”凌隽加强了一丝语气。
她低下了头,错过凌隽满含期待的眼神,“可是我不能胜任啊。”
“不要担心,我会帮你的。”凌隽拉过她的手,继续期盼,他在等她一个“是”。
很久很久,他终于等到她开口了,那些轻柔的话语从她嫣唇里缓缓吐出,“哥,我可以答应你,但是你能让我做别的工作吗。”
凌隽有些失望,他本意是想时刻都能瞧见她,如果去到别的部门就不能常时见她。他沉思半天还是同意了,如果强行要秦簪接受助理的职位恐怕她又会吓走。“好吧,你想去哪个部门工作,我来安排。”
“我不知道去哪个部门。”她笑了起来。
“就去编辑部吧,帮公司做月刊,你是学中文的比较适合你。”
“谢谢哥。”
“不要谢我。”凌隽再次走近她,在她耳边低声道:“簪子,有一个职位我只为你永远保留,你放心这个职位你一定可以胜任,过些时我会告诉你,希望那时你不要拒绝。”
秦簪听得一愣一愣地,但是她没往深处去想,凌隽是她小时的哥哥,哥哥这个词代表的是亲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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