宽敞明亮的会议室里,十几个人正神色严肃地开着会议,这场会从早上直到下午仍没有结束。凌隽坐在首位上不发一言,这些高级管理人员到现在为止都没人能够提出一项有建设性的意见来。
口袋里的手机在震动,提示有电话来。他没有理,过会手机又震动起来,他仍是不理,现在还有什么事比拿下惘星区的地皮重要。手机在口袋里继续震动,不知多长时间。轮到中场休息时,凌隽才掏出手机来看,手机上有数十个未接来电,有个陌生的电话打了约二十来次,另外还有一个电话号码是家中的,打了也有十多次。
难道家中出了什么事。凌隽感到一些慌张,只要不是和秦簪有关,那就什么也影响不了自己,他强迫自己镇定下来。
手机在手中又震动起来,依旧是家中打过来的。凌隽不再迟疑按下接听键,手机里管家方兴焦急的声音扑进了耳中,“先生,太太出事了。”
“什么事。”
凌隽重重一震,心中的希望落空,现在他只能寄希望不要是什么大事。但是,他的希望比泡沫还要破灭得快,方兴的每一句话都能对他形成致命的打击。
“太太出了车祸,生命垂危,医院说让你快点过去说不定还能见着最后一面,晚了就来不及了。小巧现在医院里,给先生也打了数次电话,先生都没接。先生,你赶紧去医院,我看小巧在那里照顾不来。”
电话已经挂断了,但凌隽仍没从这震惊中恢复过来,他僵直身体坐在椅子上,呼吸停滞。
“凌隽,会议开始了。”高欣坐在右边提醒着他。
他恍若未闻,继续呆呆地坐着,忽然心里面一阵抽刀断肠的绞痛,从嘴里便急喷出一口鲜血来,那血纷纷扬扬地喷洒在椭圆形的会议桌上。
一时所有的人都吓傻了,高欣首先道:“凌隽,你怎么了。”
凌隽没有理睬她,他站起身体向门外走去,他僵硬地走着,这个消息早已让他魂不附体,他只能用那股无人及上的意志驱使自己行走。
“凌隽,你要去哪里,难道你不要这个公司了吗。”
听到这句话凌隽回过头来,望着高欣道:“是的,我不要了。”说完,他跌跌跄跄地跑向门口。
秦簪就要死了。
这句话一直在他耳边响着,一时间他所有争强的心思完全瓦解,此刻他只希望自己是个普通的男人,拥着自己心爱的妻子就可以了。
秦簪,我不允许你死,在没有见到我之前决不许你死,见到我后你更不能死。只要你能活着,什么我都会答应你。
凌隽将车开得飞快,一路上连闯十来个红灯,等到天成医院时才只不过七八分钟。方兴告诉他去晚了就见不着秦簪,这句话让他感到了害怕,这害怕由心里滋出然后将整个身体占据,他的手在颤抖,连嘴唇也在颤抖,全身冷冰冰的。害怕,极端地害怕,害怕曾经那双曾经闪耀满天星光的眼睛从此就不再睁开,从此真正地远离他。
他来不及将车停到停车场,开到医院门口就慌慌张张跳下车朝里面跑去。门诊大厅里人来人往,他冲到前面的导医台,急急地道:“护士小姐,请问有个叫秦簪的车祸伤者现在哪里?”
护士打量他一眼,朝桌子上放着的门诊登记簿溜了一眼道:“秦簪,车祸重伤,已经被送到三楼手术室,现在正在进行手术。”
“谢谢。”
凌隽在门诊大厅张望一眼,电梯还在六楼的上升阶段,只有步行的楼梯有寥寥的几个人下行。他心急火燎地往楼梯口冲去,刚跑出几步远脚下忽地一个踉跄,左膝就重重地磕在了坚硬的水泥地上。一时大厅里几乎所有的人都惊讶地瞧着他,等他爬起来时长裤膝盖的地方已经摔开一道大口子,凌隽顾不得疼痛急匆匆地蹬上楼梯。时间太容易过去,他并不能停留,即使一分一秒。
三楼的手术室外面的走廊上有个男人抱着头坐在长椅上,坐在他旁边的是一个身着警服的年轻女子,佣人小巧则坐在对面的长椅上,神色紧张地盯着手术室的大门。当凌隽出现在走廊上时,所有的人都转过头来。
那抱着头的男人瞧见凌隽,眼里喷出火,冲上前来二话不说对着凌隽面上就是一拳,然后又是一拳,凌隽躲闪不及接连被击中两拳,等男人挥出第三拳时他伸出手拦住了,他不可能被他的情敌连揍三拳。
跟随在男子的身边的女子也跑过来,她似乎有些惊惶失措,明显没有预计到会发生如此状况,她拉住男子的手臂,道:“列凨,你疯了,你是警察,怎么能打人。”
列凨甩开她的手,仇恨的眼神仍是紧紧盯在凌隽面上,他咬着牙道:“易乐,我没疯,我就是想打他,就是他把簪子害成这样。”
凌隽冷笑起来,他刚张了张嘴,一股咸腥的液体淌进喉咙管里,伸手在嘴边一抹居然是一缕血丝。小巧跑了过来递上纸巾,他也没有接,瞅着列凨的眼里也喷出火来,道:“列凨,你竟然有胆子在这里出现,簪子是我的老婆,你竟敢勾引她,让她怀你的野种……”
列凨听到这里怒不可遏,这个凌隽居然说出如此不负责任的话来,他怒吼道:“凌隽,你给我住嘴,你有把簪子当妻子吗?如果有你就不会在她生死未卜的时候还诬蔑她。怪不得簪子会流产,我想我已经猜到原因了。凌隽,我告诉你,这个孩子是你的,我和簪子是清白的。”
“你胡说,我不相信,你一定是和秦簪合伙骗我。”凌隽勃然大怒,列凨一定是想让他难过,所以故意说那孩子是他的,他绝对不能相信列凨的鬼话。
列凨瞧着他忽然笑了起来,他摇摇头道:“凌隽,我虽然不知道簪子为什么会嫁给你,我想你定是用了卑鄙的手段,因为我想不到簪子有嫁给你的理由。我可以很清楚地告诉你,这个孩子不是我的,是你凌隽的。簪子曾问过我,她说小孩子是和亲生父亲在一起好还是和继父,我说是亲生父亲,所以她选择了你。可是你,完全辜负她,还误解她,凌隽,你根本就不是人。”
凌隽脸上一阵青一阵白,列凨完全说中了,他确实是用卑鄙的手段让秦簪嫁给了他,难道这些秦簪都没告诉过列凨吗。但是孩子绝对不是自己的,他努力地让自己坚定这个想法,但是心里却另外有个声音在道,孩子是你的,是你凌隽的。
不是,不是我的。
他小声地说着,但心里的那个声音越来越大,往脑门上飞快地叫嚣上来充斥整个身体。他捂住头后退几步,孩子是他的,忽然间他就承认了。当秦簪流产后他也想过这个问题,但是承认会是一件很痛苦的事,这代表他所做的一切都是错的。是嫉妒,让他失去了拥有秦簪的机会,也失去了自己的孩子。
他望着列凨,心里的气开始上涌,悔恨弥漫,忽地咳嗽一声,一口血就搜刮着从喉咙管里呕出来。
列凨正欲再说,陈易乐拦住了他,她是个善良的女孩子,瞧着凌隽痛苦的样子她就感到不忍心,拦住列凨是怕他再说出更残忍的话来,她看得出来,凌隽,和列凨一样,深深地爱着那个躺在手术室里面的女人。
“凌隽,你怎么了。”
走廊的转角处又传来声音,高欣快步地赶了过来。从凌隽一离开飞凰大厦她就暗中跟着,能让凌隽中途甩手会议走掉的人只有秦簪,她猜得很准,给凌家打了一个电话后她就了解了全部情况。
高欣走到凌隽面前,瞧到他面上瘀紫失声道:“你脸上怎么回事?要紧吗?”
“没事。”凌隽有些烦。
“高姐,怎么是你。”
高欣回过头,面前有一位穿着警服的姑娘,忙道:“易乐,是你啊,你怎么也在这里。”刚才她只顾关心凌隽,竟然没注意到面前还有几个人。
“我,我……”
陈易乐瞧了瞧身旁面色严肃的列凨一眼便没再说话,但是高欣心思灵敏很快就猜到了她的心思,她自己也不是为了凌隽这个男人才赶来的吗。
“凌隽,这是陈市长的女儿陈易乐,你们刚才想必见过了吧。”高欣同陈易乐的父亲陈金林相当熟络,也去过陈家几次,所以也识得了陈易乐。
凌隽冲陈易乐点点头,退到走廊的长椅上坐下,高欣向陈易乐一点头便也坐了过去。陈易乐瞅着列凨,也将他拉回长椅上坐下,小巧则站得远远地望着他们。
手术室门上的灯一直闪烁,没有人出来,也没有人进去,一分钟变得像一年那么难熬,在这里的每个人都在煎熬,只是所为的人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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