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初八的时候,米洲与叶纶约好这天返校。出了火车站,米洲一边挪动沉重的行李箱一边在心里抱怨米爸临走的时候给她塞了太多零食——明明她要带的是香肠嘛。
远远地,米洲看见人海之中叶纶那熟悉的身影朝她疾步走来,心中涌动起久违的情感。她放下行李直起身子,在人来人往中娉婷而立,注视叶纶的眼睛一瞬不眨,脸上的笑容比春光还明媚。不过几步的距离却让人觉得等待了那么漫长的时光。
突然,米洲对着叶纶挥挥手臂,大声喊道:“书桓,你不要过来,让我飞奔过去~~~”
叶纶生生被她喝停了脚步,在原地楞了两秒钟,才青着脸走过来,眼眸迸射出危险的光芒:“你刚才在叫谁的名字?好像我们也才不到一个月的时间没见面吧。”
米洲翻个白眼儿,他怎么连这么经典的台词都不知道?她又怎么会遇到他这么没有幽默感又爱吃醋的男人?不管三七四十九,米洲扑到叶纶身上给了他一个熊抱,脸在叶纶胸膛上使劲蹭了蹭,抬起头来俏皮地眨眨眼,问他:“擦干净了吗?”说完伸出舌头舔了舔嘴唇——刚刚她在火车上啃过了卤猪蹄呢。
叶纶闻言脸色一变,低头看了看胸前的衣服,条件反射欲将米洲推开,却终是忍住了,只是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的煞是好看。看着米洲一脸的赖皮,他无奈地叹一口气,遇见她,他的轻微洁癖怕是迟早会不药而愈吧。
眼尾一扬,叶纶坏笑着对米洲说:“你要对我负责,回头给我洗干净。”
米洲好心地提醒他:“要我负责是没问题。上次我给你洗的还算干净吧,还加了香的哟。”
叶纶干咳一声,与米洲相视一笑,时光仿佛倒流回了那最初的交集。“那我看还是算了吧,***说我们要自力更生。”
事实证明,叶纶是个记仇的人,往往在行动上报不了仇的时候,他喜欢采用精神胜利法。在坐公交回学校的路上,他用手把米洲的腰圈起来,下巴枕在她肩上,喃喃地说:“小米粥,我发觉你——长胖了。”
米洲摸摸自己肚子上的肉,一把推开叶纶的手,瞪大眼睛委屈地看着他:“你胡说,你又不认识我,凭什么说我长胖了!”
叶纶把手放在头顶,靠着椅背用了然的笑容鄙视着她。“好吧,我承认,你的体型保持得很好——一直都那么胖。”
米洲点头的动作顿住,气闷地撅起嘴,心中默想:老娘要是胖了,那也绝对是胸胖了!
叶纶隐忍着笑意把米洲拉到胸前抱住,就像抱住了全世界的美好。这是他这段日子以来最开心的时光了。
“你又吸烟了?”米洲在他的怀抱中皱眉问。
叶纶只是轻描淡写地回答道:“嗯,一点点。”
米洲抬头看了他一眼,什么也没说。
一路上,两个人都没有再提出国的事,仿佛那件事根本就不存在。只要当下拥有幸福,哪管它明日是甜还是苦。
现在还不到开学的时间,学校里冷冷清清的,米洲寝室里只她一人独守空闺。待到叶纶帮米洲把寝室收拾好,已经过了晚上九点。叶纶问她:“晚上不会害怕吗?要不要我陪你?”
米洲看出他眼中的戏谑,嗤他一声:“你就等着王母娘娘把你当流氓抓出去吧。”
“谁说我要留在这里了,我是说去我的公寓。”
叶纶的黑发垂在额前,嘴角轻扬,说不出的魅惑。米洲看得红了脸,竟像是怀春的少女,不由暗骂自己没出息,这张不知看了多少遍以致深深刻在心上的脸居然还没让她产生审美疲劳。她挺起胸膛直视着叶纶的眼睛,大拇指一翘,意气风发地说:“老子平生,江南江北,最爱黑夜独睡!”
叶纶噗嗤一笑,揉揉米洲脑袋:“随你吧,就爱逞强——呃,你有没有听过‘背靠背’的故事啊?”
“嗯?”米洲两眼放光,这还是第一次叶纶主动提出要给她讲故事呢。她忽然来了兴致,把脑袋往叶纶跟前凑了凑。
叶纶压低了声音,神秘地说:“以前听上一级的师兄讲过,说有一个X大的女生,也是一个人在寝室过夜,晚上熄了灯躺到床上,快睡着的时候就听床板下面传出一个女人幽幽的声音:‘好姐妹——背靠背——’”
米洲听得脊背一阵发凉,方才明白叶纶讲的是鬼故事。她看着叶纶一脸严肃的样子,气恼地推他出门:“你就知道瞎掰,才不上你这黄鼠狼的当呢,快走快走!”
叶纶被推到门口,趁米洲不备在她唇上恰到好处地咬了一口:“真好吃。”舔舔嘴唇似乎还在回味。
米洲不用照镜子也知道自己此刻的脸色肯定比鬼还难看,“砰”地把门关上,听见叶纶在门外朗声地笑过之后说:“小米粥,我的手机随时为你而开,回见。”
明知道他看不见,米洲还是对着门吐吐舌头,她才不会被那么低级的故事吓到呢,一会儿洗个脸刷个牙就会忘得一干二净了。
记得以前听心理辅导老师讲过反面强调的作用。比如说如果一个人对你说:“不要去想一头红色的大象。”你点头,这个世界上哪里有红色的大象。而事实上你的大脑已经想象出了一头红色的大象——这就是反面强调的作用。米洲现在的状态就是这样,越是告诉自己一切只是虚构的,要把那个鬼故事忘掉,脑子就越是不由自主地想到那个故事,一遍又一遍地自我重述着那个故事。
所谓鬼吓人犹不怕,人吓人吓死人。米洲折腾到午夜十二点,疲惫不堪地躺到床上,背一沾床又忍不住回忆了一遍那个鬼故事,赶紧爬起来把寝室大灯点亮,把门窗锁死,才敢蒙着被子闭上眼睛睡觉,却是翻来覆去睡不着,每过几秒钟就要睁开眼睛四处看看,总好像有什么东西会突然出现在面前。
楼下忽然传来一声凄厉的惨叫,像极了婴儿的哭声,在夜深人静的时候让人觉得格外的毛骨悚然,吓得被窝里的米洲身子一抖,仔细一辨认,原来是野猫在叫春。奶奶个熊!连野猫都欺负她。米洲怒了,从床上一坐而起,对着窗外就吼:“老娘压岁钱都拿过了,知道春天来啦。你丫想男人去男生宿舍嚎去,就去东园三舍找叶纶,说是老娘批准的!——想女人也去找他!”像是挑衅似的,楼下的猫叫得愈发骚包。
经这么一闹腾,米洲更是睡不着了,一声惨比一声的猫叫像催命似的让她听得心慌。虽然困得要命却硬是睡不着,神经紧得发疼。无奈驱不走心魔,她只得拨通叶纶的电话。
“喂?谁呀?”叶纶的声音带着浓浓的睡意与不悦。
米洲赌气地不说话,感情这个始作俑者睡得很香呢。然后她听见了低低的笑声。
“原来是小米粥啊,我就知道你会想我想得睡不着。”
米洲开始磨牙。
“不说话我就睡觉去罗。”
米洲一想到自己又将一个人面对黑暗与恐惧,慌忙出声阻止:“别!……咱们说会儿话。”
“我困死了,有话咱明天说……”声音已经低了下去。
“喂,你属猪啊,别睡,我、我睡不着。”后半句几乎是软声细语地央求了。
“那我接你来公寓吧,不答应我就挂电话了。”
米洲已经可以想见叶纶狡黠的笑意,手在身侧紧紧攥着,心中有一个坚定的信念冉冉升起——老子要解放思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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