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杰吼的我头都要炸了,头顶上明明暗暗的琉璃灯晃的我眼花头昏。
“我撕,我撕,我撕撕!”
不知谁在沙发的另一角,尖叫着,书页被撕碎的声音在这样的夜晚显得格外怪异。
撕,撕,撕!
好多个声音加入,那是被高三成堆的试卷书本折磨的快要发疯的我们。
我喝多了,头一直很疼。
天啊,痛死我了,我痛啊,我的头。
我觉得从来没有这样的痛。而且从来没有过的热。
我拼命的摇着头。
就这样摇醒在一片黑暗里。恍惚间觉得一对陌生的东西,在我的身上游走,我迷蒙着眼睛。黑暗里,只能看到一个人高大的轮廓。我全身无力,似乎一块朩头,浮在无边的海上,浓浓的血腥味,淡淡的汗味,一股熟悉到致命的气息,风,是风行烈的味道。我挥了一下手,那个痞子校草,笼罩了我整个高中生活的噩梦。怎么醉了也摆脱不了他的味道。挥挥手,想挥掉那份讨厌。
“莫莫,莫……”
谁在叫我?我身上好热,好热。
我太热了,只有那只游动的手可以使我好受一点。
别人呢?那些人呢?
我不知道。
唯一的感觉就是,我的身上是一双我最需要的手,身下最柔软至极的床。
嚓嚓!!!
一道闪电闪过,雷声轰响,窗外的风大起来
啪啪啪,是雨的声音……
就是那一夜,该死的我中奖了。
就是那一夜,该死的风行烈,该死的酒,毁了一切。
我抬起头,一脸冰冷的泪,怔怔的望着无人的夜空,自从离开唐豆,我就一个人在这个城市游逛了,直到整个城市只有我一个人,我颤抖腿站了起来,继续往前走……
我打了个寒战。终于伸出手,敲响了胡同里,这只有一间小门脸子的私人小诊所。我知道这里可以给人解决问题。不要那什么证明签字就能给人解决问题。
几个月前,我和同学一起来过这里。是那个同学让我陪她来的。她是来治疗像我们这种年纪的女孩说不出的病的。她十八岁了,胸前还是一片平坦的飞机场。就是那一次,我知道了这个小诊所,也是可以给人做人流手术的。
“进来!”
一个没有感觉的声音。
我走进去,腿有点发抖。
“多长时间了?”
“什,什么?”
我哆嗦了一下,不明白昏暗小屋内桌子后面的那个面目模糊的女医生问的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我说你肚子多长时间了?”
这女人真厉害,居然一眼看出我是来作什么的。
“五十天。”
“一百五十块钱。”
我掏钱,女医生利索的收钱,对着灯光看了一眼那张一百的。然后很快收到一个肮脏的抽屉里去。
“很——痛吗?”
我嗓子眼里干巴巴的。
“不痛,一点不痛,你就当被蚂蚁咬一口就得了。我这里活做的最好,干净利索,都是熟人介绍熟人,互相传着来的。在我这儿作三次五次都不留后遗症。”
三次五次?我吓了一跳。
呼!
女医生后面的一扇小门开了,血,一大团浸着血迹的被单,一双粘着血迹的手臂,一个瘦长脸的年轻女人抱着走了出来。
“这个太麻烦了,宫壁太薄,好不容易止住了。”
咚!
我身下的椅子倒了,整个人摔倒在地上。
我脸色苍白的死盯着那团血污的被单,手脚发抖的爬起来。
“我——不——做了。给我钱。”
“真的不痛,算你便宜点,一百块做吧。”
女医生不情愿的从抽屉里摸出钱来,捏在手上,笑的脸上的肉发颤。
“不了!”
我抽过钱来,转身就跑,在差点撞到第七棵花树的时候,我一屁股在路边坐了下来。
我打电话给唐豆,太可怕了。我真的不想死。
“哦,莫莫啊,我刚要给你打电话呢?你就想着我了。看咱两多心意相通。”
手机那头传来唐豆爆豆子一般的声音。
“有两个消息,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你先要听哪个。”
搞什么,这时候,我哪有心情听她瞎掰。
“那,我先说坏的。坏的就是刚查了分,我没考上,它妈的连个三本线也没达到。”
我一下子紧张起来。
唐豆要是考上了,那就太不正常了。不是迟到就是课堂上睡觉,能考上才怪。当然唐豆不必在意。用她的话说,硕士博士一大堆还不在她爸手下做。她哪天玩够了,随便去国外读一个来好了。
“好消息就是你也没考上。”
晕,这是什么鬼话。我没考上,居然是好消息。
“丫,莫莫,太棒了。还好有个你在我身边,要不然,你们都走了,谁陪我啊!”
我长出一口气,后背靠在花树上,
“你丫的快来吧,再不来,这次我真的要死了。”
说完地址,我关了手机,仰面朝天躺在草坪上。第一次发现,天真的好高。星空真的好遥远……
我没有考上,说真的,我早就有预感,早在半年前就知道这个结果。
回忆半年前市一中高三文科班教室:
讲台上数学老师舒老师正在讲的起劲。可是我并没有听课,我正望着窗外出神呢。窗外,雨下的格外缠绵。这雨也真是有个黏糊劲。
那就是把人都快要下死了。
“人这一辈子啊,你可知道邪乎着呢?人要是生的时候下大雨吧。那她一辈子的大事都逃不过下雨。你等着看吧。那个要是生的时辰下雨的孩子呢,她结婚的时候,你咋着选日子,她都逃不过下雨去。就是死了,也要下的。”
我想起奶奶说的关于雨的话。
“莫流离!”
舒老师的声音那样大的响了起来,就象一根钢管被利刃刮了一下的那样刺耳。真的看不出来,瘦弱的舒老师还有这么高分贝的声音。真的是魔音穿脑啊。
“到。”
我一下站了起来。我不明白舒老师叫我干什么。
“上黑板,做第三题。”
天啊,上黑板啊。我这才发现黑板上还站着两个同学。他们已经拿着粉笔在黑板上挥洒开了。白色的粉笔灰在光滑的黑板上一点点优美的滑落。天啊,如果可能,我也会选那样优美的让人嫉妒的洒脱。可是不行啊。我天生就是一个数学白痴。真的不知道舒老师让我上黑板什么意思。整我吗?
我低着头没精打采的走上讲台。就在我走过第一排的一瞬间,我看到了唐豆怜悯的目光。
天啊,这是什么啊。不会,怎么办呢?
我抬头看了一眼舒老师,我知道舒老师一定知道我不会。这不是什么秘密。高三文科高材生莫流离是个数学白痴这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就连一中的每一棵树都知道。要是树能说话,树也会在我经过的时候叫我一声猪的。
可是舒老师还是让我上黑板。不要说了这一定是舒老师在惩罚我在课堂上开小差吧。
有什么了不起了。不会数学是什么多丢人的事吗?不会数学的人多了。叫金庸和席绢来做这道数学题,他们也不见得就能做出来。***不也不会做数学题吗?还不是挺有出息的。我在心里恶意的想着。我在心里把雨果,莎士比亚,李白,杜甫都想了一遍。无一例外,我认为他们都不会做这道数学题。想着想着,我心里就乐了。我心里乐了,我脸上也乐了。我就这样拿着那根半截儿的粉笔,站在黑板前冲着那道题目乐。没法,我这丫头天生如此,用程四海的话说莫莫真是太可爱了,用风行烈的话说整个一傻丫,用唐豆的话说别给我提那白痴。
当,当,当
一阵轻微的几乎听不出来的敲击声传来。我看到坐在第一排靠北墙的唐豆正用一支圆珠笔在敲打桌面。我知道这是她在提醒我了。果然,我一回头就看到舒老师脸色不好的盯着我这边瞧。
我冲唐豆吐了一下舌头。我知道会不会做是次要的。我想舒老师根本也没想过让我做出来吧。但是态度却是最关键的。不会做总也要做个努力思考的样子吧。
于是,我一会儿皱一下眉,一会儿拧一下粉笔头,最后在黑板上写下了几行连我自己也不知道的东西。
就在我还在皱眉努力奋斗的时候,其它的两位同学早就做好下去了。舒老师也不看我,只是评讲那两个同学做的题目。
最后,终于轮到我了。舒老师已经站到我的身边了。舒老师看也不看我一眼,好像是对空气说的,“下去吧。”
我才不管舒老师怎么想,怎么评,反正我是完成任务了。剩下的就是别人的事情了。我就是这样,从来不操心已经成为事实的事情。无论好的还是坏的。都已经是这样了,还白废劲干啥。唐豆总是说我这个毛病。可是也总不见有什么成效。
喜欢领养爱情请大家收藏:(321553.xyz)领养爱情艾草文学阅读网更新速度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