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的那一夜,我没有睡着,我睁着眼睛,这一夜我失眠了。
我以为到了第二天,一切都会好转的。
可第二天,我一坐到办公桌前,眼睛就定要对面的三楼上,校长办公室居然开着,那个身影,那个笑容,在阳光下,对着我灿烂的笑着,我全身的汗一下子跑了出来,天,怎么可能,怎么办?
这一夜,我没有失眠,可我却从噩梦中醒来了,半夜时分,静静的只能听到我一个人的呼吸。
我用颤抖的手,打开了电脑,进入一个聊天室。
这是我从上海来到苏州后的一个新的爱好,也是我的一个秘密。我的精神似乎出了问题。
虽然我选择了忘记,虽然我说我要重新开始。
可是我的白天和黑夜似乎分成了两半。
白天的我,坚强、知性、理智、淡然面对生活。
晚上,在一个又一个噩梦里,我奔跑着,呼喊着,颤抖着,蜷缩着。似乎永远走不出那片黑暗,如影随形的孤独和恐怖感,我走不出来,在黑暗里,我看着屋子里的每一个摆设,都是一个可怕的随时会扑过来的黑影。
我知道我的精神出了问题,可我不愿意去面对这个结果。
于是,我有了这个新的习惯,那就是在每一个从噩梦中醒来的午夜上网,原来只是偶然的进入聊天室,
最初,那是一个噩梦醒来的夜晚,我用颤抖的手,点进一个聊天室,我迫切想要的,只是一个人,一个能让我感觉到,我还活着的人,一个可以让我在午夜,守住我狂跳的心的活着的人。
胡乱的点进一个聊天室,只有我跟一个男人。他要求打开语音,我当然同意,哪怕只是一个呼吸,也能给我安慰。
我两开了语音,对方是个并不好听的男低音,可我太需要一个声音,我听着他不断的说着话,最后居然在他的声音中进入梦乡,后来,我就经常进入聊天室找人说话。男的女的,只要是人,我就不会放过。每个噩梦醒来的午夜,有他们的声音,我都能接着睡过去。
我太怕一个人的黑暗,太怕噩梦中的恐怖,我不停的更换着聊友,70后,80后,都有,后来,我枕着耳麦睡觉成了习惯。有时,我也觉得我这种样子,应该是很严重的一种病了。后来我在网上查了一下,我这种在网上有一个很流行的名字,那就是网睡。
真是奇怪,我居然也成了网睡的一员了吗?
别人的网睡有各种各样的理由,而我的理由,我苦笑,再往后,我又接触到了各种各样的睡友。有男有女,其中也有一些特别的,记得有一次,一个睡友,一上来就蛮横的说要睡我。
这样的事遇到的多了,也就见怪不怪了。
我害怕,是因为我在网上的表现,我越来越不像我了。我那样放纵,那样随意。后来居然也会和那些一上来,就叫着要睡了我的男人说些不着调的笑话。
白天和黑夜,我成了两个完全不同的人,我觉得我真的是疯了。可我,不疯又能怎么办?
白天的我越理智,夜晚的我越疯狂。
我真的可以忘记过去,重新开始吗?经历了那么多,我真的会有属于自己的幸福吗?
我不知道。我曾经为这事去看过医生,可医生的说法,更让我无语。医生说我这种情况是典型的精神分裂症,自我双重个性的分裂。得这种病的人,一般都是因受到重大打击,遭遇了巨大的人间不幸,由此才会让个性一分为二,治疗的方法只有进行心理治疗,辅以药物。
什么精神分裂症,那不就是说我是个神经病吗?
“如果不及时治疗,这种病会越来越厉害的,如果曾有精神病史,就更难治愈了。”
医生的话,让我的心沉到了谷底,高中的时候,我不是曾经有过精神分裂症吗?看来,我真的是天生的倒霉蛋,从那以后,我再没去看过医生。
就像这个夜晚,
我又做噩梦了,我醒来,一头一脸的汗,我用颤抖的手,打开了电脑,进入一个聊天室,只有我跟一个男人。
“走在路上,听到了吗?外面的风,到处都是寂寞,只有我的心跳,我知道我还活着,真不知是件让人高兴的事,还是该悲伤的事。”
麦的那头,传来一个磁性的男中音,到处都是寂寞,只有我的心跳,我知道我还活着。就这一句话,让我突然笑了。在黑暗里,我的笑在静寂中,响起有一种别样的感觉。
我盯着上面跳动的那个头像,一转身的幸福,这网名真够特别,当然,走在路上是我的网名,也总是让人感觉到特别。
“一转身的幸福,这名字真的很特别。”
“许多年前,我曾经以为我的幸福就站在我的面前,那样的满,满的我觉得我是全世界最幸福的男人。可是只是一转身,那幸福就不见了,让我觉得所有的一切都不是现实,只是我一厢情愿的一个梦罢了。”
男人的声音有着远古的落安寞,不知为什么,在这样的夜晚,我突然有了倾吐的欲望。
我说话了,说了那么多,多的在我停下来之后,在黑暗里一时不知自己在做什么。
“人总是不会轻易忘了伤害自己的人,对吧!”
对方突然的一句话,让我沉默。
我不知道,我为什么会对一个陌生人说那些事,遥远的北方小城,那遥远的一个小女孩的孤独和绝望。
我说的很快,那些话就像在我心里积压了许久一样。
如水般流向了麦的那一端。
那一端没有声音,只有一个呼吸,而我需要的,就只有这个。
我睡着了,枕着那个声音睡着了。
这一夜,接下来的时间,我再没做过梦,一觉到天亮。
早晨,新的一天开始,我坐在办公室里,对面三楼,门开了,依然是那个身影,钱阳光,他还在。而我却没有勇气去对望那一张脸。
我不知该如何对他说起,我真的从没有想过,年少的顽皮无知,会让自己这般难堪。
我知道,我该走过去,对他说声谢谢。
可我没有勇气。
第二天夜晚如期来临,这一次我又进入那个聊天室。一转身的幸福已经等在了那里。
“来了!”
他的声音在这个没有磕睡的时刻,突然让我有一种熟悉。我再去捕捉,那种熟悉却又消失在低沉之中。
“你可知道在这个世界上,我最想要的是什么吗?一个布娃娃,在我很小很小的时候,我就有那样一个梦想,我抱着一个粉红色的布娃娃,坐在沙发上,旁边是看报的爸爸,看电视的妈妈。”
我的话题是这样开头的,这一夜,我又说了许多,一转身的幸福依然是只有呼吸声,没有声音。
这一夜,我睡着了,依然没有梦。
一连十天,我夜夜对着一片呼吸声倾诉,自从第一夜一转身的幸福说过几句话,而后的每一夜,他只是开始的一句简短的来了,再没有话,只有那沉稳的呼吸,让我的倾诉变的越来越轻松。
渐渐的,我习惯了夜晚对着他的呼吸倾诉,枕着他的呼吸睡去。
白天,我依然坐在办公室,面对着对面的三楼洞开的校长室大门,那个身影依然在那里,而我虽然依然没有勇气抬眼去望,可我已经可以坐在那里,心里不再那样忐忑不安。
第十一天,我站在一片阳光里,一连十几天的好睡眠,和一连十几天的倾吐,我突然感觉全身都轻了许多,走起路来,脚步都轻了。
“莫老师,气色不错,有什么开心事吗?”
办公室的同事和我开玩笑。
我只一笑,我一向和同事处的很淡。
坐下,对面三楼望了一眼,突然目光定格了,那扇望了不止一次洞开的门,关上了。
我没有来的及收回我一脸的惊讶。
对面桌的陈老师,一脸神秘的对我说,
“怎么,想不到一向冷淡的莫老师也对我们黄金单身汉感兴趣啊。”
我抬眼望了她一下,并没有回答。
“也难怪呢?我们钱校长,一年到头,难的来学校几次。这次算住的最长的。他这人与人并不来往。学校也没几个人知道他的事。听说至今都没结婚。长年在外做生意,这个学校办的,你也看的出来,一定是个大老板。怎么就没结婚呢?原来我们都觉得怕不是他有毛病吧。因为他从没正眼看过哪个女的。本来,前几天,我们还私下里议论,他好像对莫老师有点特别。”
说到这里,陈老师笑的有点暧昧,
“他这一住就是十天,可是从没有的事,而且莫老师啊,我们可是好几次都见他站在那里朝着我们这边看呢。你说,这事怪不。”
陈老师说到这里,旁边的李老师咳了一下。
陈老师顺着李老师的目光回头,突然哑了一样张大嘴,合不上了。
我顺着大家目光朝办公室门口一望,浓眉星目,整洁中矩,不是阳光哥哥能是谁?
我心里一阵发慌。
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是站起来,走过去对他说,对不起,还是该走过去,说一声好久不见了。
但这些我都没有做,随后进来的一个人打碎了这种尴尬的局面。
“哪位是莫流离小姐!”
众人的目光一下子凝结到了来人的身上,干净的制服,怀里一大抱鲜艳的不合时宜的玫瑰。
哇!
不但人来了,还送来了这么多花,真是浪漫啊。真是特别啊。
所有老师的目光都聚到了我的身上。
快递人员当然顺着众人的目光看到了我办公桌上的身份牌。
一脸笑容的走过来,把花放到我办公桌上,
“您就是莫流离小姐吧,请签收一下。”
众目睽睽之下,我只能接过签单,迅速写下自己的名,快递人员转身向外走去。
我的目光落到花丛中粉红色的卡片上,
错过了,能再见真好,程子!
什么?
我的眼睛突然睁大,程子,程四海。怎么会是他,他怎么会给我送这样大一束玫瑰花来。这到底是什么状况啊!
“哦,莫小姐,程先生说了,明天请你务必见他一面。”
快递人员走到门口,转身说的一句话,办公室的每一个人都听到了。众人的嘴张的更大了。程先生,这又是谁,不是他们的钱校长吗?
我张了张嘴,没有回答出来,钱阳光已经转身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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