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爸生的如此卑微，死的如此潦倒，他养我一场，我心不忍。

　　蜜甜是没出阁的女儿，在风俗上，是没有说话的份的。而我做为出嫁的女儿，我是可以站出来说一句话的。可我临来仓促，根本没有带什么钱。在说我只是一个不被承认的养女，我不能忤逆我妈的意思。可我，真的不忍。

　　风行烈，他真的是这个世界上最懂我的人。就在外场那些个远房亲戚，在我妈的授意下，主张简葬的时候，风行烈站出来反对了，女婿反对，而且提出上份子给钱，外场当然没什么说的。葬礼总算风风光光，莫家没有儿子，只有女儿，也没有走到白地里去。这是给我和甜蜜长了脸，这一生，我们姐妹，于此事，永远都会感激风行烈。

　　不管我心里怎么想，在外人看来，我毕竟是嫁出门的女儿。风行烈他就是我莫流离的男人。没有人在意我们新婚当日就离家的事，这时节打工的多了，谁会在意这些小事。

　　所以这些天，风行烈一直是作为莫家女婿的身份在忙着的。现在他不见了，一定是回家了，从来他都没回过家。整个葬礼，他爸妈也没有作为亲家露面，只是风行烈替父母也上了一份礼。

　　天彻底黑下来，我和甜蜜依然坐着，我觉得整个心都空落落的。

　　“流离啊，这个事吧，我……”

　　我妈刘兰英进来了，她怀里居然没抱孩子。

　　我妈进来了，整个屋子没显的满起来，反而更觉得空荡荡的了。

　　甜蜜靠我更近了点。

　　我妈刘兰英显然看到了甜蜜的这个动作。

　　她倒不显得伤心，只是叹了一口气，

　　“事到这地步，我也不瞒你们姐妹了。我呢，是要嫁给陈大卫的（陈大卫是疤瘌陈的大名，他居然叫这样一个名字，真是令人难已想像）。你看，你们也别怪我。这当妈的心狠。我吧，不管别人怎么说，我这脸是没有了。可我得为我的儿女活。你们那三个弟妹，大的七岁，小的才三个月，你说我舍了哪个，他们能活。流离吧，咱母女一场缘份，我也不让你念着我什么好。你也出嫁了，以后咱桥归桥，路归路，自此分开了。甜蜜吧，我知道你恨我这当妈的，可你怎么说也是我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你呢，要跟着我到陈家，你陈叔说了，会把你当亲闺女待着。”

　　什么时候，疤瘌陈从甜蜜的干爸变成陈叔了，我还不知道。

　　“别给我说话，你为了野男人，害死了我爸，我一辈子都恨你，我没有你这个妈。”

　　甜蜜的话，让我妈刘兰英眼里的泪，的一下全滑出来了。

　　“你要不跟着我去陈家，你一个闺女家家的，能……”

　　我妈刘兰英的话还没说完，甜蜜就生硬的打断了她的话，

　　“我是莫家的女儿，你已经不是莫家的人了，不要管我们莫家的事。我没有了爸，还有姐姐，姐夫，我跟姐姐、姐夫在一起。”

　　姐姐，姐夫？

　　我愣了一下。

　　姐姐是我，姐夫就是风行烈了，天，真是晕。可在我们这里，我真的是被风家正经娶进门的媳妇。甜蜜说的当然没错。可是，我——

　　“甜儿，流离她——”

　　“如果你和疤瘌陈断了，我卖血卖身都养着你一辈子。我们母女俩永远在一起，相依到死。”

　　甜蜜望着我妈刘兰英，

　　“不然，什么都别提！”

　　“甜儿，你不能跟着流离。她毕竟——”

　　“那也比你一个外人强！”

　　甜蜜把外人两个字咬的很死，我妈刘兰英一下子被咽的说不出话来。

　　“姐，我们莫家从此就剩下我们姐妹两了，姐，爸不要我自己走了。姐，你不会也不要我吧？”

　　唉，我头大，我能怎么说。

　　“那好吧，既然甜儿你一心跟着流离走，那就随你吧。流离啊——”

　　我妈刘兰英用世界上最慈祥的眼光看着我，

　　“虽说你是抱来的，可我和你爸从来都没有拿你当外人。养你这么大，我也不图你什么。只求你一件事，流离啊，我把甜儿交给你了。你一向懂事有分寸。凡事都多为甜儿想想，听说你在上海大公司上班。甜儿跟着你，可能比跟着我这个妈要好的多。有机会，你也费点心，为甜儿也找个差事，要是能在上海落下脚，再成个家。我这辈子，永远含着你的好。你爸在地底下也会感激你的。”

　　我眼窝酸酸的，世界上再不是的父母，也是最疼惜自己孩子的。

　　我点点头，我只能点头，这是我欠莫家的，这是我唯一能为莫家做的。

　　我妈刘兰英进里屋，把她的包拿过来，掏出一个本递绫蜜甜。

　　“甜儿啊，这是房产证，我已经过户成你的名了。你拿着，这就算妈最后难为你做的事了。你——”

　　“这是莫家的屋子，你还在这里做什么！”

　　蜜甜接过房产证，看也不看我妈刘兰英一眼。

　　那晚，我妈刘兰英是抹着泪，一步三回头的离开莫家老屋的。

　　那一夜，我和蜜甜，只有我们两个人，坐在空荡荡的莫家老屋大院里，听着夜风在窗外吹着，我们坐了一夜，直到风行烈来到，把我们带走……

　　悲伤还是快乐，于个人看似那么重要，而与别人，也只是戏剧一场。

　　我脚步沉重的走在楼梯之上，几级楼梯，走起来，却是那么的长。我表情有点木然，甚至没有看一眼紧紧跟在我身后的蜜甜。

　　“回来了，莫莫，怎么不打个电话，我让汤晨开车去火车部接你。”

　　董杰站在屋塔房平台上，一手端个洗脸盆子，看到我，放下盆子，就往我这边跑，

　　“啊，蜜甜，你也来了。”

　　董杰接过我手里的两个包，看着我一脸死人相，

　　“唉，莫莫，你先坐那凉棚下歇一会。哟，蜜甜，你怎么把鱼缸也带来了，快放那，歇会。”

　　我一屁股坐在凉棚下的原木小桌边的长椅上，真的，什么也不想再想了，只感觉整个人都要死过去了。太累了，真的太累了。

　　我看了一眼一言不发的蜜甜，她径直走过去，坐到另一张椅子上，怀里依然抱着那个盛了水的鱼缸，真是要命，从淮北到上海，她抱了一路子了，谁也不让碰。

　　“

　　“啊，风行烈，怎么带那么多东西，搬家啊！”

　　董杰看到最后上来的风行烈，整个身上挂满了大包小包，惊的嘴都合不上了。我也懒的说话，只是把整个身子全瘫在椅子上。东西全是蜜甜的，来的时候，她什么也不肯放下，东拿西拿，只要是她的东西，她全都要带上，她那个恨劲，我看是想要把在老家的所有的印记全都带到上海来。

　　我躺在椅子上，看到大楼间高高的，远远的，窄窄的一片蓝天。我在想，这里怕是不能住下去了。蜜甜来了，本就只有三十多平米的阁楼，真的是住不下三个人。何况汤晨还经常来的。我平时上班，蜜甜只能呆在家里，留娇纵任性的蜜甜和脾气火爆的董杰在一间如此窄小的空间里，我想都没有勇气往下想。

　　要搬家，又搬到哪里去呢？

　　上海的房子那么贵，我要还风家的钱，要供养冥爸爸，要生活日用，工作应酬，现在再养一个蜜甜，再想租房子，那真是痴人说梦话啊。

　　“蜜甜，你看看，你先睡这儿好不好？”

　　我闭着眼睛，听着董杰的声音，董杰一定是安排蜜甜睡她的床了，董杰的床是最里间，靠西朝向，能望见远处中心花园的地方，董杰是搞设计的，她的工作需要灵感，而那方窗户，在如此压抑的空间里，是唯一能给她提供灵感的地方。

　　我站起来，刚要进屋。就听屋里蜜甜的声音尖锐的响了起来，

　　“不会吧，姐夫，你就这样欺负我啊！我们老家谁不知道，你爸在上海做着大生意，房子那是绝少不了的，你不会就让我住这样的地方吧！我不，我不跟董姐姐住。我要跟着你和姐姐住。”

　　姐夫？

　　董杰张大嘴巴，望着站在屋门边的我，我咬了一下嘴唇，真的很抱歉，我和风行烈的婚礼，我根本没有和董杰说过。我从来也没有想过，董杰会在这种情况下知道，董杰和我那么要好，什么事都和我分享，我居然这么保留着这么大的秘密。我，我真的好头大，不知该从何跟她说起。我总是以为那是过去的事了，这四年来，风行烈也没有找过我，过往的一切，都只是我的梦一场罢了。

　　“对不起，董杰，我真的很抱歉，我——”

　　风行烈的眼神一暗，莫莫，她真的从不曾把他放在心上。原来一切的一切，终究只不过是他的一场自我陶醉的梦罢了。虽然一开始就知道，可临到头上，还是心里一阵剧痛。

　　“哦，姐姐，你不会是和董姐姐一起住在这里吧？你没有和姐夫在一起吗？啊，我明白了。董姐姐，你也不要怪我姐姐。一定是我妈让我姐姐这样做的。姐嫁给姐夫的时候，我妈在家和我爸说的话，我都听到了。妈说先把流离嫁到风家，如果能上完大学，到时候就让流离再离开那烂小子。反正又没打结婚证。要是风家不供流离上大学，外人也说不到咱头上。”

　　我抬起头，望着风行烈，看到后者的眼里一片阴暗。

　　“对不起，风行烈。”

　　我只能说对不起，对不起董杰，对不起风行烈，对不起我爸莫如意，对不起我妈刘兰英，对不起……

　　“不要再说了！”

　　一双大手，握住了我纤细的双肩，痛惜的眼神，风行烈真的看不下去了，这笨蛋丫头，她什么时候能不再这样，把所有的问题都自己扛。什么对不起，总是这样对这个世界说着抱歉的话，带着那抱歉的，赎罪的眼神活在这个世界上。

　　傻瓜，如果真的要抱歉，如果真的要说对不起，那也是那生了这个笨蛋的那对混蛋父母，也是这个瞎了眼的老天。

　　他不要她这样活着，更不要她对他说对不起。即使她要对全世界说对不起，唯一一个不该说的，就是他。

　　到底莫莫最后和哪个男人走到了一起，是痴情痞子风行烈？还是冷面总裁冥天青？那么钱阳光呢？他和莫莫的缘分又能走到哪里呢？

　　六个月后莫莫怀了孩子，孩子是谁的？最后孩子是生还是死？

　　唐豆，唐经天，雨乔夫人，他们和莫莫又是什么关系？

　　冥国华，雨乔夫人，冥天青，莫莫，肖薇，天白，又是怎样的错综复杂的恩怨情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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