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厢里三男四女，人数不均，多出的一位由三个男人轮流出钱。女方输了则输的那位脱件衣服，直到淘汰出局。

　　顾伟的提议受到大军和李染的积极响应，顾伟即叫来服务生拿了七副色子，各人分一副，围着茶几坐成一圈。男人们或许都喜欢这种不可理喻游戏，而在场的女人因受那一次二百的诱惑，也兴致勃勃地参与。

　　至于我则怎么都无所谓，他们的情色游戏五花八门，每次聚会总是在所难免。摇色子算是我的拿手好戏，世界上某些东西对某些人复杂，对另一些人便简单，就我而言，唯独摇色子轻而易举，如同一加一等于二，二加二等于四。

　　游戏开始，男人们掏出一叠百元钞置于桌面。三人之中，大军和李染不在话下，顾伟老谋深算，对付起来颇费脑筋。好在赢多输少，几轮下来，我已经赢得一千。

　　由于分派对抗，笨得像猪的米娜和文娟也跟着拿一千，却脱得只剩内衣。两人一旦出局，我和红姐便可一次赢双份。红姐在摇色子方面绝非等闲之辈，仿佛能透过盅盖看到里面色子。

　　什么嘛！米娜抱怨道：真输得狼狈。

　　米娜是够狼狈，最后一件衣服也不得不脱。

　　李染，米娜转向李染撒娇：不行嘛，再脱就什么都没了。

　　李染轻佻地笑笑：这是游戏规则，事先说好了的。李染显出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望着米娜。

　　对对，是规则，米娜，可不许耍赖。大军起哄道。

　　是嘛，愿赌服输。顾伟拿出五百递给米娜：这回可没有'不行'，没有'狼狈'哦。

　　米娜接过钱放进身旁的手提包，极不情愿似地脱去衣服，一丝不挂地坐在李染边上。李染抱着米娜继续摇色子。

　　接下来是文娟出局，同样从顾伟手里接过五百放进手提包。我和红姐断续也输了两把，已经脱去外衣。两人更加专注地并肩作战，赢到手的钱越来越多。

　　但终归红姐先我一步淘汰，照例多拿五百。我苦撑了几把，最终也败下阵来。除顾伟给了五百之外，大军另塞给我一千，这让米娜和文娟分外眼红，向各自的男人撒娇。男人们在这种场合总是财大气粗，包括红姐在内，每人又多拿了一千。

　　男人们的钱怎么也输不尽，女人们的衣服零乱地堆在沙发一角。男方胜出，游戏结束。顾伟让我们在桌前站成一排，赤身裸体的我们被细细观赏，宛如珍奇的尤物。包厢里充满男人的贪婪和女人无可救药的虚荣。

　　气氛再度高涨，我们继续喝酒唱歌。我从包里取出手机看了时间，十二点半，对他们来说，时间尚早。

　　大军在中途接了个电话，说老婆发难，不得不回家安抚。

　　红姐，大军略带醉意：小曼就烦你照顾了。

　　红姐笑道：放心好了，绝不亏待。

　　擅于调笑的大军走后，包厢仿佛突然冷清了许多，怎么也欢闹不开。女人们已穿好衣服，闷闷地靠在男人身边。

　　李染和顾伟兀自喝酒，偶尔说些不着边际的闲话。如此持续一会，困意上来，我看眼红姐，红姐也显得有些无聊的样子，问我累了么，我点头。红姐转向顾伟问说还玩多久，顾伟看眼手表，说时间不早，就此结束吧。

　　我们走出包厢，顾伟刷卡结账。彼此道别时李染像透露什么秘密似的拉我到一边，告诉我他正在物色一位化装品模特，认为我是最佳人选。

　　受到认可的话，有机会签约广告公司。如何，试试？

　　真的可以么，以我的条件？

　　无可挑剔。李染凑到我耳边：这事不要让米娜知道。

　　我笑笑，米娜正好从洗手间回来，问我们说什么耳语，李染说没什么，米娜说了声讨厌，两人相拥而去。

　　红姐开一辆绿色甲壳虫，我告诉红姐大军别墅的地址，红姐略显诧异。路上我们断断续续地闲聊，我由此得知红姐是这家夜总会的舞女，和大军他们在一起已有多年。红姐说，她不是好女人，大军他们也不是好男人。

　　我眼望窗外，深夜的上海，仍然车水马龙，仍然歌舞升平，像一首庞大的交响乐，演奏着城市的繁华和人们扭曲的灵魂。

　　这是一座骄傲的现代都市，在所有欲望所有激情的推动下，如同湍急的潮流，让人来不及思考来不及停下脚步，便已经顺势流向城市的旋涡。

　　我茫然闭上眼睛，城市之光在黑暗中频频闪过，我站在错乱的光束当中，缓缓陷入无底的睡眠。红姐似乎喃喃说着什么，但我已听不清，那里什么也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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