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人,吃饱了撑的!
正好为我俩解闷。杰从衣袋里掏出烟,分一支给我。
能打起来?
杰给我点烟:非打不可。
谁能赢?
难说,两边势均力敌。可能两败俱伤,却分不出胜负。
我们就这么眼巴巴地看着?
要不给你买袋爆米花?
我笑了。两人就此静等下面动手,可等了好一会,两个小头目仍然只是口角不断,并没有要动真格的意思。
看样子,一时半会还打不起来。杰说:来点音乐如何?
哪来的音乐?
等会儿。杰起身下楼,不一会拿着把吉他上来。杰调好音,清清嗓门,唱了几句我没听过的歌。
我想知道,天空为何是蓝色的?我想知道,理想是什么?我想知道,他们是不是笑我?我想知道,你脸上的哀愁。我想知道,明天还在不在?我想知道,我是否恐惧的小丑......
杰唱得很投入,喑哑的嗓音流露出某种无以名状的孤独和坚强。一曲结束,杰重新点起烟,望着街上越聚越多的人群,发出一声冷笑。
这首歌叫什么?我问。
《坚强的理由》。杰回答:向地铁站口一位卖唱的流浪歌手学来的。
唱得真好,吉他也弹得出色。我顿时对杰刮目相看。
杰羞赧地挠了挠后脑,我第一次看到杰如此傻乎乎的样子,竟自笑出声来。杰抱怨说不唱了,我立刻认错说保证不笑,让杰再来一首。杰伸出指间的烟,说抽完这一支再唱。
街上传来高声的互骂,坐在桌边的一位头目突然站起,砸碎一只酒瓶。
要开打了,阿杰。我有点紧张地盯着下方的一举一动。
还不到火候。杰说:再等等。
站起来的那位不知怎么又坐下了,互骂声也渐渐平息,看来两边又开始新一轮谈判。
最近过得开心?杰问我。
我一声长叹:同宿舍的朋友李娜自杀了,世界突然摇身一变,发现自己就是一个'恐惧的小丑',为了让自己重回现实,连续几天按时上课,想死的心都有。
可怜。杰说:总该有点好玩的事吧,这么长时间。
我和杰说了早上那位裸奔的口吃男生,杰听后显得相当吃惊。
不觉得好玩?
杰把吸到最后的烟蒂扔到一边:小曼,那个人,我倒想见上一面。有机会的话,带我认识他。
有兴趣?
能为你在操场裸奔一圈的男人你不应该嘲笑。杰认真地说。
我怔怔地盯着杰。
阿杰,你可有女朋友?
没。杰说。
有喜欢的人?
杰不置可否,继续自弹自唱,唱的是罗比威廉姆斯的《Betterman》。杰唱英文歌同样出类拔粹,让我再次刮目相看。
《Betterman》唱后,杰又唱了一首欢快的《lemontree》。
阿杰,你英语不赖嘛。杰唱完后我夸道。
在上海向一位老外学习的。杰谦逊地说。
街上传来一阵混乱的骂声,坐在桌旁的两位同时站起,其中一个掀翻桌子,另一个亮出了一把长刀。
开打了。杰把吉他放到一边,又拿烟分给我一支:只要坐在桌上谈,砸什么都打不起来,只有掀翻桌子才是要真正开打。
两人抽着烟观望街上的架势,我心里一阵紧张,比看任何电影都觉刺激。
场面顿时乱作一团,两边的人纷纷亮出刀棍冲向对方阵营。两位头目在人群中间撕杀,人群里溅出了血,有人倒下,有人一马当先冲锋陷阵,有人抱头鼠窜,有人见势不妙临阵脱逃。喊打喊杀声一浪高过一浪,其中夹杂着各种辱骂和痛苦的尖叫。
真是一场声势浩大的肉搏战,血腥疯狂而动人。我紧紧盯住战乱的现场,只差没有失口呐喊助威。
警笛声由远而近,打杀的人群一古脑儿逃得无影无踪,那些躺在地上逃不动的伤员,被警察一一架上警车,警车一路拉响警笛,满载而归,真可谓是凯歌高奏。几位民警留下清理现场,气急败坏地咒骂和抱怨。
整场动人的战役就此落下帷幕,持续时间不到二十分钟,却留下了深远的意义,它让我第一次亲眼目睹了男人的野蛮和强悍、一种真真切切的暴力和可怕。
结束了。杰说,并又向我递来一支烟。
我转脸看杰,杰布满血丝的眼睛里流露出一阵陶醉般的快意。
那天下午,我和杰在阳台上一直坐到黄昏,看夕阳西下,看城市在暮色中暗淡。杰断断续续地弹唱,我们喝掉一箱啤酒,抽完三包烟。杰最后又唱了一次《坚强的理由》,突然将吉他狠狠砸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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