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江南的目光很快失去焦距转为涣散。
“江南，你不能有事……”欧阳离的语声哽咽着，“你不能有事……听到没有……我还有话没跟你说呢……你带我来的……你也要带我回去……”
燕江南的唇边漾出一丝浅笑，张了张嘴，却是做不得声。他极力抬起手来，覆上她冰冷的小手。
那边的雷绍扬已经在第一时间挥掌砍向寒轻雪的肩头，夺过她手里的枪支，狠力丢在地上。继而，手握成拳，骨节声声作响。
他先叫来医生做应急措施，又命人备车，送燕江南到相熟的私家医院去急救。
乔旭东听到室内的枪声后，疾步返了回来，见到欧阳离已经满脸是泪。她无助地站在一旁，双手绞在一起，看着医生为燕江南止血。
乔旭东想也不用想，这是寒轻雪做的好事。他气急败坏地看着雷绍扬，“你他妈的要这么个玩意儿干嘛？就留着她图财害命是不是？”
“先送江南到医院。”雷绍扬说。
寒轻雪却在这时咯咯地笑起来，分外的欢畅，“雷绍扬，失去朋友的感觉好么？”又对乔旭东说，“你嚷什么？本来我的目标是你。”
欧阳离听到她的笑声，才想起她是罪魁祸首，一时怒火中烧，瞥见地上的枪，她迅速走过去弯腰捡起，双手持枪，没有任何犹豫，扣动扳机。
寒轻雪的笑声戛然而止。第一枪、第二枪，她还能感觉到两条手臂上那份撕心裂肺的疼痛，到了第三枪，欧阳离的目标是她的腿部，她几乎已经麻木，只是因着那份震力而身躯一震。
再次扣动扳机，枪里面没有子弹了。欧阳离猛地把枪砸向寒轻雪的头部，等对方应声沉吟出声后，她走过去，揪住她的头发，从牙缝里磨出一句话：“你这条命先留着，江南有事的话，你就等着给他陪葬吧！”
雷绍扬眼中现出焦虑，却也只是片刻间的事，随后有些疲惫地吩咐已经闻声赶至室内的手下：“一起送到医院。”
乔旭东却因为欧阳离的举动觉得心头爽快，“该！她死了都不冤。”不是自己的女人，又是看着不爽的女人，他才没心情心疼，他更在乎的是朋友的安危。
夜已经深了。
欧阳离坐在床前，轻轻握住他的手。她只当他累了，休息一会儿就好。
子弹打穿了他的肺叶，好在有惊无险，医生已经将子弹取出，只要他醒来，就不会有性命之威。
她相信他，没事。
倒是寒轻雪，自己下手太重，使得她失血过多，本就虚弱的体质已经虚弱至将近衰竭的地步，要痊愈如初，需要很漫长的一段时间。
无所谓，她皱了皱眉，懒得去想雷绍扬会是什么心情。重来一次，她还是会这么做。
她拿起他的手机，划开屏幕，看到用自己的照片做的屏保，继而，看到了几条未读信息。
是肖露发来的。
第一条：已经确诊，是肿瘤，在安排手术日期。
第二条：江南，这样的事情，你也对我无话可说么？
第三条：江南，其实我要的，不过就是一句略带温情的话。
第四条：江南，对于一个爱了你十年的女人，你真的可以这样冷漠么？
犹豫很久，欧阳离缓慢地编辑了几句话：肖露，我是欧阳离。江南受了重伤，还在昏迷之中。请你等他醒来，我也在等。我想，他不会让你我失望，会给我们一个答复的。他醒后，我会第一时间通知你。另外，请对此事守口如瓶，谢谢。
灵魂像是漂浮于云端，失去了重量。
阿离。
心里出现这个名字的时候，想到的是她的泪水，她的挽留。
阿离，那么孤单倔强的一个孩子，刚刚安心和他生活的孩子，刚刚开始依恋他、关心他的孩子。
当然不会走，当然要带你回去。留下你一个人，怎么忍心，又怎么放心。
再说，他想，如果就这么死了不是太冤了么？自己连具体的原因都不清楚，就被人打了黑枪。真的太可笑了。谁会知道，亲手帮雷绍扬救回来的女人会突然袭击自己。
他皱了皱眉。
耳畔传来熟悉的悦耳声音：“江南。”
他觉得眼睑有如千斤重，很费了些力气，才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一直安放在心底最深处的明丽容颜。
“江南？”欧阳离绽放出欣喜的笑容，“等我去叫医生。”待医生过来探视之后，她才又坐到他身边，握住他的手，贴在一侧脸颊，“就知道你会醒的。”
“当然。”燕江南的指尖微动，触碰她细腻的肌肤，语速极慢，“没带上你，鬼门关不收我。”
欧阳离笑起来，下一秒便掉下了泪，“你吓死我了，还有闲心开玩笑。”
燕江南思索片刻，问她：“你有什么话没告诉我？”
欧阳离胡乱拭去脸上的泪，吸了吸鼻子，“哪有啊。”
“那，我问你答。”燕江南对她微笑，“看在我这么凄惨的份儿上，说句实话。”
欧阳离没说话，有些无奈地看着他。
燕江南说话其实很吃力，语声也就越来越低：“如果我真挂了……”
欧阳离的手指轻轻按上他的唇，“我爱你。我想告诉你的是这件事。”她其实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说出那么一句话。但此刻，已经确信无疑，是的，爱他，不能忍受失去他。
燕江南凝视她许久，眸光转为清澈明亮，随后却说道：“就这么一句话就完了？没点儿表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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