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他，只管自己就好，只尽力不让自己日后追悔便好。

　　她的指尖轻轻碰触他的唇角，在黑暗中探身过去，轻轻印下一吻。

　　晚安，江南。你累，我知道的。不敢说做到，但是会尽力，尽力对这段婚姻负责一点。

　　即使是还不确定你爱不爱，我能不能爱上你。

　　第二天，欧阳离被燕江南强行塞到车上，随他去了医院探望肖露。

　　“这是疯子才做得出的事儿！”欧阳离很恼火。她肖露是谁啊，凭什么要自己去探病？怎么想怎么窝火。

　　燕江南给自己脸上贴金，“这是优秀品质的男人会做的事儿。”

　　“优秀品质的男人，但愿你不会弄巧成拙。”

　　“乌鸦嘴，打住。”

　　一路拌嘴，到了医院，走安全通道到了肖露的豪华病房门外，燕江南敲敲门，等里面人应声之后，把欧阳离推到自己前面，让她先一步进门。

　　房间内的气氛很不错，肖露卧在病床上，林越珊坐在床前，两人笑吟吟地闲聊着什么事情。

　　随着欧阳离进门，室内落针可闻。

　　林越珊站起来。

　　“妈，我跟您说几句话。”燕江南指了指外面的小客厅。

　　林越珊勉为其难“嗯”了一声，款步而去。

　　欧阳离抬起手来又放下，忍住了要抓头发的冲动。留自己在这儿算是怎么回事？自己跟肖露能有什么共同语言？

　　肖露则显得很平静，像是提前被告知她会来探病一样，礼貌笑道：“燕太太，请坐。”

　　这称呼一时半会儿还真适应不过来。欧阳离面无表情地落座，装模作样地询问：“哪儿不舒服了？严不严重？”不能怪她的语气太过敷衍，眼前人气色几乎好过自己，能有什么不舒服？

　　“心病。”肖露绽出一朵妩媚的笑容。

　　我又不是镜头，你笑什么笑？欧阳离腹诽着，嘴里有些恶毒地说道：“心病啊……住这儿不怎么合适吧……没听说这儿有心理专科。你如果情绪反常的话，我可以介绍你去一家心理医院。”

　　肖露的笑容慢慢隐去，语声却还是温和如初，“多谢燕太太的好意。”随即转头看着窗外，“六月了，每到这时候，我就会想起上学的时候。想想那时候，自己才是最幸福的。”

　　那儿有什么？欧阳离也看向窗外，没发现什么。

　　肖露继续自说自话：“两年，两个夏季，都是他陪我度过的……”

　　原来是又要回忆从前跟自己示威。看在你躺着的份儿上，不跟你计较。欧阳离在心里自说自话了一番，踱步到窗前，给肖露一个背影。

　　“那时候伯母不喜欢我，就因为我家境一般。我总是跟他说，等着吧，总有一天，我要让她求着我做你的女朋友。他听了总是说我傻，说你需要在意的只有我。”肖露轻轻叹息一声，“几乎用了十年时间，我才知道他说的是对的。可是已经回不去了，明白的太晚了。”她轻笑一声，“那时候应该是脑子坏掉了，坚持要去考电影学院，坚持认定自己天生就是做演员的料，也就坚持认定，自己会有那么一天，会让伯母仰视我。高考之后，我就走了，跟他说，你一定要等我，等我出名那一天，他……”

　　肖露似是在犹豫着要不要继续说下去，欧阳离几乎想回头询问：他什么态度？怎么说的？

　　“他说，我不让人等，也不等人。如果你回来的时候，我们还和现在一样，我娶你。他还说，肖露，我没耐性，别让我等的太久。”肖露悉悉索索坐起来，过片刻又躺下去，“我也怕过，怕他转头就又交新的女朋友。可是一年一年下来，有同学跟我说，他一直洁身自好，一直在等你。这样的话挺多了，我居然就把它当成了现实，认定他就是我的，谁也抢不走……”

　　肖露似乎猛地吸了一口气，欧阳离回头看了看她，见她好端端地盖着被子，手在被子下面动了动，之后就没有任何动作，就放下心来，又转身看着楼下的青草绿树镜湖。

　　肖露沉默了一会儿，又继续说话，不知为何，语气显得有些急促：“看到自己一点点有了成绩，距离成功又近了一步，就不想错过任何机会。分开这些年，我只回来过几次而已，赶得巧了，就一起吃顿饭；有时不凑巧，赶上他出差，连面都见不到。说话的时候，他还是那个样子，就好像没分开过一样，我就更加放心……”

　　欧阳离听到这儿，有点儿不舒服了。

　　“可现在，他把你看得比什么都重，我这些年的忙碌奔波，还有什么价值？”肖露的语气显得有气无力，“我就猜到，他这一两天，会带你过来。他也太狠了，一点儿余地都不留……我比你差在哪儿了？”她语气愈发虚弱，“什么都没有了……什么都不想做了……伯母认可我了，还有什么意义？”

　　听着她这状态是一时不如一时，难道真的有什么不定期发作的重病？欧阳离心头一凛，回身走到床前。此刻的肖露，脸色实在是太可怕了。

　　“你怎么了？”欧阳离说着按了呼救按铃。

　　肖露眼中有笑意，面容却因为痛苦显得狰狞，让欧阳离觉得脊背发凉。

　　欧阳离猛力掀开了她盖在身上的被子。

　　肖露的衣襟，已被鲜血染红大片。她的双手无力地向床两侧滑落，一手中握的刀“叮”一声落在地上。

　　欧阳离扯过床单一角，紧紧缠住她的手腕，嘴里大声唤道：“江南，你快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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