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升赢了棋局，尝了尝欧阳离做的饭菜，大喜过望，更显得红光满面，神采奕奕，频频和欧阳离碰杯，放下筷子的时候，说：“下周末，阿离如果有时间就过来吧，给我做道红烧鱼怎么样？”像是小孩子一样，向往着心仪的食物。

　　欧阳离其实最讨厌这种出力的事情，对燕升却无论如何也说不出那个“不”字，笑一下答应下来。

　　饭后，燕升现出倦意，两人起身告辞。

　　车上，燕江南说：“这事儿真怪……你居然三下两下就把爷爷给收买了。”

　　“人老了，每天也就是想吃点儿可口的饭菜，没什么别的念想，换了谁都是一样。”欧阳离笑，“你别有压力，再换一个会做饭的女人，爷爷照样喜欢。”

　　“我有什么压力。”燕江南说，“一门心思要跑的好像是你吧？”

　　“一门心思要我跟你离婚的可是你妈。”欧阳离想想就头疼，“哄爷爷开心容易，应付你妈可是大难题。我可没心情一天到晚被她找茬。”

　　燕江南信心满满，“爷爷跟爸都站在你这边，妈迟早也得被你拿下。”

　　欧阳离此刻并不关心他家里人的态度，也懒得追究他言语中的称谓问题，岔开话题：“你考虑的那件事有着落了么？”

　　燕江南用反问来回答：“你听说mc的董事会有变动么？”

　　“没有。”

　　“那不就完了。至于我做什么不做什么，一点儿也不重要。”

　　“其实，我想说的是。”欧阳离语气一顿，“你想做什么都无关紧要了。”

　　燕江南语气淡淡：“因为不会让他下不来台，所以才无所谓是吧？”

　　好像是，又好像不是。她也不知道，也就没办法回答，再度转移话题：“去灯火？”

　　“不去。”他语气冷了几分。

　　欧阳离挑眉，“我去。”

　　“不行。”

　　“凭什么啊？”

　　燕江南的理由冠冕堂皇：“凭你是我太太，我还没销假，你回你酒店干什么？”

　　“还不是因为提到他了嘛？”欧阳离也不恼，笑盈盈地说，“你跟我半斤八两，你也可以刺激我，我就不会介意你提起肖露。”

　　“我介意。”燕江南腾出一只手，握住她的手腕，“爱一个人，不会有事没事就用以前的恋爱打击她。我想过，做不到。以后，麻烦你能不能有点儿良心？”

　　“闹半天是爱呀。”欧阳离笑起来，反手拍拍他，“你从没跟我说过这个字。”

　　“你不接受不在乎的话，我说了又有什么意义？”他侧头，凝了她明眸片刻，然后苦涩一笑，“这是我的命。”

　　“我……”欧阳离词穷了，说不出是什么心情，转而道：“我以后不会再跟你提他了。我……”还想承诺更多，话未出口，自己便已失去信心。

　　“阿离，该放就放吧。你总这么关心他，有什么意义呢？”

　　“可我也只是关心而已，你就没有那种感觉么？”欧阳离颇为吃力地解析道，“例如对肖露，因为是一份你在意过的感情，所以，就总觉得自己对她该负一份责任，不愿意看到她过得不如自己。”

　　话的确很有道理，也的确是这么回事，他承认，脱口而出的却是：“没有。我现在觉得自己比谁都惨，别人能不同情我就不错了。”

　　欧阳离无奈叹息，早就知道会是这样，自己刚才就不应该跟他说这些。

　　谈话就此结束。

　　临睡前，他洗澡的时候，他的手机响了，欧阳离拿到手里扫了一眼，显示的名字是肖露，嘴角一抽，隔着门对他说：“肖露的电话，你接不接？”

　　他反应干脆利落：“你接。”

　　“我有病！我才不接呢。”

　　“那就挂掉！”他又说。

　　挂掉倒是可以。她按了拒接键，之后拿过他的笔记本，坐到床上，开机，想搜索一下最近有没有好看的电影、书籍。

　　开机后，她看到用自己的照片做的壁纸，是婚礼前在摄影棚拍的。那是一位很有名气的摄影师，没有她想象中的坏脾气，拍照时，一直用幽默风趣的言语逗心不在焉的她。

　　那天只拍了几张婚纱照，其余便是风格不同的着装。照片出来后，效果美轮美奂，这才深刻认识到摄影果真是门艺术。相同的人，摄影师捕捉的、要刻画的细节不同，呈现出来的感觉和意境也就不同。

　　此刻，她面对着的这一张，是她在休息中途时和燕江南聊天时，摄影师抓拍的。她捧着一杯咖啡，应该是被燕江南什么话弄得忍俊不禁，微微扬起脸来笑着。

　　这样发自心底的笑脸，她曾经以为，自己再不会有。

　　燕江南出了浴室，倚在她身边，指了指屏幕，“对着自己花痴了？”

　　欧阳离笑着关了电脑，“说起来，那些照片还没挂出来呢。”

　　燕江南的想法很实际，“幸亏没挂出来，不然早就挂在你手里了。”

　　“明天拿给我，我来布置。”她认真地说，“以后，不打架了，好嘛？”

　　“这么说，是开窍了？”燕江南的愉悦自心底折射到脸上，将她拥住，低头索吻。

　　她辗转回应，闭上眼睛良久，又张开眼睛看着他，“我应该是不排斥你的，对吧？”如果强取豪夺的人换做别人，不是他，她是不是还能够随遇而安。她在思考在正视这个问题。

　　他拍拍她的小脑瓜，教训道：“这种二百五的话，以后给我少说。”

　　“尽量吧。”她咯咯地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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