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悦听得各种火起。很想将他之前跌倒的悲剧再次重演。
被揭穿伪装的李泽扬脸上的呆滞神情一扫而光,对她的企图也能未卜先知,在她的毒脚未伸出之前,先将自己连着转椅蹬到大板台边上靠着。再似笑非笑的看着她。
她也不进攻了,双手后反撑在书桌边沿,用同样意味的笑看着他。看得他心里发毛,主动的强调,这次的话可信度能达到百分之百。
可是,她会信吗?答案当然是否定了。就如他自己所说“一个人说了第一次谎,谁能保证不会说第二次谎?”
虽然说完就后悔了,暗骂自己装傻太久,真成傻子了。但这确是事实,就算他不说,从她的眼神他已经看出来她正是这样想的。同时,他也断定,她不会让他滚蛋的,她会帮他达到他的目的的。只是,此时,需要给她一个台阶。
大丈夫能屈能伸,不就是给个女人道个歉,又不会死,如果让那个打着父母之命的女人缠上,不死也得掉层皮。
权衡利弊后,李泽扬用很端正的态度向她道了歉,但又心有不甘的加了句“我之前是瞒了你,但我们这也是各取所需对不对?”
岳悦的火气又蹿了上来,还好不旺,只是质问他:“我的需,是拿钱买的,你的需,不仅是瞒,还是骗,这能相提并论吗?”
不需要再装傻,自是要和她理论一番,不示弱的反质问她:“是你登招聘启示在先,合同也是你拟好直接拿给我签的,由始自终,我都处于被动,我未提出异议,对吧?我按合同约定,完成了我的所有工作,对吧?我还做了额外的工作,比如无酬劳的为你创造剩余价值,对吧?我的那枚小章,对你来说也个宝,我没有向你收取租金,对吧?综上所述,请问,你见过骗得这么有诚意的人吗?”
这倒是实话,回想这几个月来,他对岳斐挺不错的,儿子比以前更加活泼,她的收入也增加了不少,只要不是拐她儿子去卖掉,她是不会解除合约的。但现在已经揭穿,他还会不会继续履约,才是她最关心的问题。
会,他会。岳悦思前想后,做出了比较确定的答案,因为这几个月的相处,他和岳斐已经很像真正的父子了。要骗过一个对他锲而不舍的女人,随便找个女人来演戏是很容易的,但要找个小孩子当儿子来增添可信度,让那女人知难而退,就很困难了。他在这事上下了不少狠功夫,而那女人出现的日期日渐临近,他不可能中场换人的。
想到此,岳悦有恃无恐。
“我说李大爷,这明明是没天理的坏事,咋从你嘴里说出来,反像是我受了你多大恩惠一样。行,我以后再不占你的便宜,你可以走了。”
他是打定了主意,誓死不走的,指指外面的天,夸张的问:“外面还是倾盆大雨,这又是半夜,我也没有车,你不是真这么狠心赶我出去淋雨吧?”
岳悦没有形象的双手叉腰,十足的泼妇样对他吼:“赶人还分真假?之前一时心软答应你留下来就是个真正的错误。现在必须改正,你给我滚蛋了。我以后都不想见到你。”
“赶人是不分真假。可是,白天,我当牛做马的给你做家务做得腰酸背痛,刚才又被你一撞,我全身上下就没有一处不痛的。”说着,很艰难的站了起来,微驮着背、扶着大板台的边缘,向门的方向走去。每挪一步,似乎都忍受着巨大的疼痛,伴随着“哎、哦”的叹息声,念叨着:“不知斐儿以后见不到我了,会不会想我?等他长大些,会不会还记得我?还好他相信我给他讲的食人族的事,你就说我又去食人族了,这次回不来了。小孩子,不会难过太久的。”
悲悲惨惨戚戚的声音,在雨夜里显得更加摄人心魂,岳悦听得鼻子泛酸,出言留下了他。
蜷在一米五长的公主床上,岳悦把李泽扬的主动交待搬出来过滤,算算可性度有多高,再看看还遗漏了什么。
算来算去,可信度越算越低,遗漏的问题却越列越多,最后竟然发现,只顾像听故事一样听他说被某个女人强迫结婚,就是提问也全围绕在那个女人身上,直到最后,都没想起问问他的身份。
是同情还是被吸引?
两都好像都不是。一、她不是个同情心泛滥的人;二、虽然没了呆傻神情的他看起来帅气多了,但对于从来对帅哥酷男免疫的岳悦来说,只是一个画面的切换。
不行,所有疑问必须向他问清楚。最重要的一点是必须由他亲口发誓他不会利用完他们母子后拂袖而去。
没耐心等到天亮了。岳悦翻身爬起就冲向她的卧室,把李泽扬从床上拽到了工作室,开始了第二轮的轰炸式审问。
李泽扬发现她比之前的言行举止更加彪悍,不禁向门的方向看去,他在想,她儿子是不是受了她很多虐待。
她理解为他想向她儿子求救,走过去把门关上,并把自己当门神贴在了门上,用动作让他断掉求救的想法。“别以为我儿子会来解救你。你给我老老实实的坐好,老老实实的回答问题。要是有半点儿鬼话,我直接扒了你的皮。”
他像是听到长官命令的士兵,立即开始解衣扣,惊得岳悦出言制止了他进一步的不雅行为。
看她的反应似乎有点儿害羞,他心里偷笑着这步走对了。表面却是很正经的发表疑问:“不脱衣服你怎么扒皮呢?”
他是这几个月来装傻装习惯了,还是他的本性即是如此?
岳悦笃信是前者。心想这人被揭穿了还能装,功力太深厚了,一定得提高警惕,以防再被他唬弄过去。贼笑着说:“哦,李泽扬,你这么有诚意让我剥皮,我哪能不识好歹的劳烦你亲自动手呢?还是我来吧!”
刚刚不是面露害羞之色的吗?立即这么主动了?难道是他看错了?不会啊,通过这几个月的观察,他确定她是不近男色的。那她现在怎么要亲自动手来脱他的衣服,还挥舞着爪子步步迫近?李泽扬着实吓了一跳。对走到他跟前的岳悦伸出手去挡。
不想,岳悦很大力的挥开了,一句“爪子拿开,我取剪刀”,并探着身子将大板台另一端的大剪刀拿到手里“咔嚓”着,才让他反应过来她说的动手是用剪刀。
他又被她戏谑了!不服气的哼道:“要调戏男人就来实质性的调戏。”
岳悦回头看了他一眼,极尽藐视的问:“调戏?你吗?男人?你吗?”说着,把剪刀在他面前挥了挥,放回了原处,更打击的说:“原本想拿剪刀把入侵我家的成年雄性生物阉了,拿起工具才发现,根本用不着呀!”
李泽扬向后退了数步,很受伤的看着她,不言不语。脑子却在想对付这种女人该用什么招。
她仍没有放过他,乘胜追击的再次伤害他已受伤的心:“你果然是随身携带数张羊皮的狼。刚被我扒掉一张,立即又披上了第二张。可惜你再怎么披也不掩饰不住你的狼尾巴。”
他没有怒,反而笑了,以她类似的语气说:“我从来没掩饰,是你太笨,那么多的破绽都发现不了。”
回想起来,确实破绽不少,她也不是没有过疑惑,都因为他是唯一应聘、唯一勉强合格、唯一签下雇佣协议、唯一答应扮演她儿子爸爸的书呆子,她将所有问题都包容了,自信的以为自己可以掌控一切。
没料到傻得自投罗网的却是自己。
岳悦有些恼了,很想把他掐死再剁碎了扔马桶冲入臭水沟。但那样,不是又得重新给儿子雇一挂名老爸?会很麻烦的。于是,她很沉重、慎重、郑重、稳重的决定,只要他能继续扮演好老爸这个角色,只要他的哄骗欺瞒在她能忍受的范围内,管他在她的眼皮之外做几面人。
抓住他目前需要她和她儿子帮忙的机会,她开始了利诱威胁。
一副如花的笑靥,说不上倾国倾城,但绝对的让人不舍转眼,尤其是在孤男寡女相处的空间,屋外的雷声、雨声也更易诱发女姓的娇弱和男性保护欲的情愫,进而发展为情不自禁的激情的情况下,绝对是她伸出十指说是一,对方也会赞同的说那就是一。
可是,对方不是个受她迷惑的人,至少此时不是,李泽扬,他更了解她此刻的笑和黄鼠狼给鸡拜年时是一样的,她绝对不可能让自己占到便宜,就是一亲芳泽都会以挨耳光收场,何况,他还有更重要的计划,此时,必须保有一个清醒的头脑。但也站起来离开到他自认的安全距离。
不等她开口,他先替她说出了她的意图。“岳悦,你想对我软硬兼施以达到你的目的?不必这么麻烦,我也是带着目的而来的。为了公平起见,我们做个交易。”
交易?对,交易,只是这交易不会是平等的。岳悦可是打算趁火打劫,劫他个失去自我、沦为傀儡。
岳悦仍是无言无声的笑着,笑得李泽扬心里阴风惨惨。至此,对于笑里藏刀总算是有了亲身体验他很想一拳将这个女人的脸打个稀烂,可是,那是不行的,他还需要这张脸去帮他。
他自认手里的筹码比她的重,就如她认为她手里的筹码在目前来说并不轻于他的一样。
微微一笑,拉过转椅,像动作片里的身手那样潇洒利落的坐下,又迅速的滑到她身边,跷着二郎腿,侧仰着头,没有丁点儿诚意的说:“岳悦,做我女朋友吧!”
岳悦冷眼看着他,只短暂的思索,又恢复到不怀好意的笑:“这才是你屈尊纡贵的真正原因?你之前说的什么被富家女纠缠是讲故事?”
他又是一副傻里傻气的神形了,看来,这几个月还真装成习惯了。只是说出的话,已失去了让人相信的傻劲儿,话意,更不是一个傻子说得出来的。“我可以对天发誓,那是真的,所以,如果你做我真正的女朋友,演起戏来不是更真实吗?”
“建议不错。”岳悦赞同的点点头,低头在他耳边温柔的说:“只是做你女朋友吗?要不要我嫁给你?我嫁给你,你保证一夜闻名,我可以对天发誓的,我会让你上第二天报纸的头条,至于标题呢,肯定是猜测你死于情杀、劫杀还是仇杀。”
沉下了脸,像是她现在就要下手一样,连着椅子滑离了一米之外,送她一句“最毒妇人心!”
岳悦很欣然的接受,还笑着说了声谢谢。李泽扬真的很无语,摇摇头,作好了听着她的长篇大训的准备,只希望能从中找出可以驳斥的语句。
也正是他的这种反应,岳悦觉得自己可以趁此发泄发泄,话说得过了,他也不会拂袖而去。就算真的把他给打击晕了、气走了,她相信,也只是暂时,不用她劝,他也会很快回过来给她说好话的。
像抚弄小狗一样,抚了抚他的头,只两下,收回来,语重心长的说:“现在知道还不算迟。李大爷,您老也快到而立之年了,这而立之年一过呢,就是中年老男人了,中年老男人还孤家寡人一个,别人会认为你不是生理有毛病,就是心理不正常。”
“什么中年老男人,我还差……”
毫不客气的打断,补充更正着:“我知道,我看了您老的身份证的,不就是还差三十的十分之一嘛,很快的,光阴似箭啊,一晃就过,别说三十,四十都转眼就到。您老呢,就别挑剔了,难得有富家女看上你,别到了迟暮之年,你求人,都不会有谁看你一眼了。”
看她越说越来劲了,李泽扬觉得再不制止,她不定嚣张成什么样子,站起来,佯怒瞪着她,警告着:“岳悦,我告诉你,那女人是很讨厌小孩子的,我没娶她,她没资格干涉我,如果我和她结了婚,又让她听到有小孩子喊我爸,这后果……你比我更清楚,女人疯狂起来会做什么事。”
这点,她确实没有想过,心中一惊,担忧流露无遗,忘记那话的真假比例,也忘记了掩饰自己真实的内心,紧张的问:“是不是只要替你踹掉那女人,你就会找一个允许你继续给我儿子当爸爸的老婆?”
预期的效果收到了,李泽扬心中暗笑,更加确定了她的弱点是什么。他深知,恐吓不能让事情进展更顺利,该哄的时候还是得哄。于是,语气变得轻软:“岳悦,我很讨厌那个女人,我真的极不情愿娶她。这些日子与斐儿的相处,我是真心的喜欢斐儿,我以后成家立室,自然会考虑到他。我知道,你最爱的就是斐儿,你所做的一切也都是为了他。你考虑一下吧,再决定要不要帮我。”
最后一句说,从字面来讲,应该有威胁的意味,偏偏他的语气是那么的落寞和无奈,竟然引发出岳悦些微的内疚感和锄强扶弱的义气。对着垂头丧气的他,很大力的一拍肩膀,承诺道:“李大爷,你放心,我保证让你甩掉那个仗着有几个臭钱就横行的恶娘娘。”
“谢谢你。”
“不客气,这是我应……”话未完,她已打住,她发现这话说得不对啊,说好听点儿,是一件互惠互利的事,说得现实点儿,就一交易。既然是交易,那就得明确己方获利是什么。收起了泛滥的义气,谈公事一样的正经八百问他:“李大爷,你之前骗我的事,我既往不咎,还答应帮你远离火坑。你是不是也应该表个态?”
这女人,果然精明。
李泽扬在心里佩服着,举手发誓,他会按合同约定继续履行。
合同有那么强的约束力吗?发誓就不能是放屁吗?
岳悦在最后,也给他提了个醒,就是如果他不履约,她有办法让那个女人再次跟着他屁股转。
工作间留给了李泽扬,他要在里面做些什么,她不担心。她则去了厨房找东西吃。
打开冰箱门,塞满的动植物的尸体呀、衍生物呀、加工物呀什么的就想蹿出来。第一反应,开了别人家的冰箱门。惊得岳悦“呯”的一下把门给关上了。
转身,看到熟悉的环境,确定刚才开的冰箱没有错,又觉得自己是给折腾得晕头转向的,产生了幻觉。
再次打开,里面确实塞得满满的。这可是称得上小型冷库的对开门外加大抽屉的冰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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