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悦自然是问婚礼是怎么回事。
李泽扬的答复把一切说得理所当然,还像是为她着想一样。说只是举行婚礼,又不拿结婚证,对她以后嫁人没影响。
会没有影响吗?婚礼一过,明天,C市的老鼠都认识她,都知道她是李家少奶奶,比悄悄拿个结婚证的知名度高多了。
不行,不能在婚礼上出现。
可是,直接的拒绝,只会自食恶果。
沉思了片刻,像是下了很大决定,一咬牙,踮起脚拍着他的肩膀说:“好吧,我答应你,我会配合好你演好结婚这场戏。不过,你得给我写个承诺,你正式接手齐恒,你父母外出旅行之日,就是你放我母子两离去的日子。”
“没问题。”
他答应得非常爽快,转身去到书房,五分钟不到,就拿着一纸承诺回来交到她手里。上面的字句,完全按她所要求的写得一字不差。
岳悦将承诺拿在手里,笑在心里。她以为,有了这纸承诺,就如有了护身符,他如果强迫她,她就会把这个证据拿出来给大家看。以前的那些,他可以解释为是为了求得她原谅才签的,现在这个呢,可是在婚礼当日写下的,而这段时间,她早已入住他家,还表现出完全原谅他,并且爱他的言行,这种纸写笔载的另类承诺就没有再出现的理由了,可信度就会很高了。
铁证在手,就有了谈条件的资本,说话的底气也足了。岳悦开始跟他商量婚礼的利弊。
“李大爷,我认真的想了想,这个婚礼弊大于利。第一,婚礼举行了,你就成为了公众人物,你的低调生活会被完全打乱,走到哪儿,都有一群人对你指指点点,你必须谨言慎行,稍微一个不注意,就成了众矢之的。万一,再让他们知道你的情人是同性,那更会搅起翻天巨浪,会淹死一大片。”
李泽扬赞同的点点头,让她继续第二个理由。
“第二……”第二是什么,她只从自身的角度想了,但对自己不利的话怎么能拿出来说呢,眼珠一转,又有了新的说辞:“第一个理由就已经很弊很弊了,俗话说‘人怕出名猪怕壮’,仅仅是个出名,带来的恶果就不止我说的这点儿,之后的绑架、勒索、骗财什么的随之而来,对了,还有些人,会巴结你,处心积虑的讨好你,会把女儿送给你,万一再是凌双双那类型的,你不头痛吗?”
岳悦像说书人,眉飞色舞加上动作的配合,把“出名”一词衍生出很多故事娓娓道来。
李泽扬也不打断她,津津有味的听着。要不是岳斐在厕所里待不住了,不等召唤跑了出来,问他老爸是不是要跟他妈举行婚礼,他都差点儿忘记了这么重要的事。,岳悦就是打的这主意,不想给儿子破坏了,又不好明说,在心里打了几下小斐儿的屁股。
李泽扬一看时间,两小时不到了,他和儿子只需穿上外套就行,而她,头没梳、脸没洗、妆没化,就连身上的婚纱,都没有整理好,首饰更是一件没戴。
这些,都是需要时间的啊!
不能再跟她磨蹭了。打开门,让等在外面的化妆师们再次进来,只给他们半小时时间搞定一切。
岳悦心里又开始盘算了,半小时,也就是说,半小时搞不定,就会影响到婚礼的举行。很好,半小时,很容易就给耽误掉,就算你李泽扬在旁守着当监工,你总不能不让我便秘吧!
对着正要动手的她们大喊一声停,主动的说:“你们也想我成为最漂亮的新娘,借以展示你们的美术功力、一举成名,对吧?我也想,所以,我会很配合你们的,我先去洗脸,这个平时都是自己做,轻车熟路,比你们动手要快。现在时间紧迫,一切以节约时间为目的。”
这是节约时间吗?废话都说了三分钟。
以李泽扬对她的了解,自是猜到她打的什么主意,也以节约时间为借口,吩咐着她们跟进去,趁她洗脸时,可以整理整理婚纱,可以给裸露的后背擦珠光粉。特别说,如果她便秘,就当她换了个坐的位子,该做头发的做头发,该化妆的化妆。
被识破了,岳悦瞪了他一眼,在准备好的化妆凳上坐下,气鼓鼓的说:“我想了想,还是不洗了,我洗得太慢,而且脸洗得太干净,化妆品就更加伤害皮肤了,我还是让污垢成为一层保护膜。况且时间紧迫,是不是呀,李大爷。”
他笑而不语,只是很有兴致的看着她在化妆师手下渐渐变化。
果然是训练有素的专业化妆师,说半小时就是半小时,交出的成品绝对的是特等品。
看着镜子里的人,岳悦都不敢相信那是自己,实在是太美了,倾国倾城的程度绝对能达到祸国殃民级别。
招招手,唤过儿子,指着镜子里的人问他:“儿子,你一直在旁边看着,这半个小时,我有没有被谁换掉?”
斐儿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扭头很庄重的问李泽扬:“老爸,你确定要跟我妈举行婚礼吗?我老妈傻了。”
李泽扬笑了,化妆师们也掩嘴而笑,告辞出门。岳悦没有笑,也没有责怪斐儿糗她,仍是很认真的把刚才的问题再问了一遍。
李泽扬走了过去,将化妆师留下的两朵百合插到她绾好的发间。
画龙点晴,更美!
一套快闪瞎了她眼睛的首饰在深蓝色丝绒盒子里张扬的展现。那是钻石吗?有项链、耳环、手链、胸针、发卡,还聚集得密密麻麻的。以前,只是在电视上看过,听说都是天价,她只是一替他演戏骗人的角色,他会这么舍得花血本?
肯定不会,指了指,像很内行的问:“假的吧?”
假的?李泽扬震撼得差点儿掉落了那套天价首饰。他想敲开她的脑袋看看是什么构造,这么无脑的话也说得出来。她就不会想想,凭李家的实力,只是从面子着想,也不会在娶儿媳妇时用假的吧?
幸好父母去招呼宾客了,幸好化妆师出去了,幸好儿子这次真的上厕所了,幸好只他有俩人,不然,让人认为李家儿媳对李家娶她的首饰都产生了质疑,就是天大的笑话了。
李泽扬压制着想用怒火烧死她的冲动,郑重的告诉她,每一颗都是货真价实的钻石,其作为中心的几颗还大有来历,是从曾被某国皇室的某某用过饰品上取下来的,是名师的专成为他们的婚礼设计的,仅此一套,其价值早已超出钻石本价很多。
以为会让她震惊,却不料她皱起了眉头。
真不能用正常思维来想她,他摇了摇头。
要是他知道她想的是什么,怕是头都得给摇掉。
她在想她从来都没有想明白的事,为什么别人用过的反而更加值钱。为什么自己这个穷人都不愿买二手货,他们有钱人却恨不得买二十手货。也不明白,所谓的名师名在哪里,那设计是不错,但并不是平常人想不出来的款式,也不是把胸针拿来当耳环,把项链拿来当戒指。没准换她设计,更有创意。
这些问题暂时不去想了,还是估算下这全套的价值,再想想离去时,要怎么顺便带走。她确定,就这几件,完全够她跟儿子奢侈一辈子也能给孙子留下祖荫。
李泽扬拿起项链、手链为她戴上,才发现一个他从来没发现的问题:她没有耳洞。
那这耳环要怎么戴?如果在婚礼上,看到李家媳妇连耳环都没有戴,不知会说些什么。
“我现在让人来给你穿耳洞。”说着,拿起电话就要拨号。
她抢下了电话,藏在身后,坚决的说:“不行,我怕痛。”
“生孩子挨那么长一刀都不怕,还怕让针扎一下?”
岳悦开始求饶了:“我就是怕,不穿行不行?”
“不行。”
盯着他的耳朵,岳悦伸手摸去,跟他商量:“其实你可以戴的,你不是有一个耳洞吗?拉一拉,两个都可以戴上去。”
他那耳洞在七八年前就没有用过,早已长拢,何况这种纯粹女人味的垂吊型耳环让一个大男人戴?亏他想得出。李泽扬觉得跟这个女人不能多话,有什么决定直接行动就行。
岳悦怕他真的喊人的对自己施刑,从她的小玩意儿里找出两个小挂件,在整个耳朵上挂上,讨好的问他这样行不行。
不过,此时再让人来解决耳环的问题也确实来不及了,算了,只要她不捣乱,不真的挂两怪物出去,就由着她,反正她这一身也不会丢李家的脸。
最后检视还有没有遗漏的。不细看还没事,一看,他就不想移开眼了。难怪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不认识了,这种美与她平时素颜的干净、娇俏、乖巧、调皮、邪恶中的任何一种都是不同的,眼前这种美,可以借用一句来形象“此女只应天上有,人间难得几回见”。
还好她平时没有化妆,不然,他骗她他喜欢男人的谎言早已揭穿。
不能再看,再看下去就会出事。
揉着斐儿的头,和他一起去外间把礼服外套穿上,进来接她时,岳悦才发现两人就像套娃一样,除了大小不同,衣着、发型,就连模样,天啊,竟然也很相像。
这一发现,让岳悦心生害怕,万一一会儿婚礼上,儿子被人拍到,她就是带他走,也会有很多人认出他是缩小版的李泽扬,那不到哪儿都能给找到吗?难道儿子注定不能脱离李家?
拖延,让婚礼泡汤。
一切准备妥当。岳悦坐在床边娇笑着伸直双脚晃动。“李大爷,你不会让我赤着脚出去吧?那样,会很丢人的哦!”
斐儿提着一双四吋高跟鞋出现,非常的好看,白得透亮,衬着灯光,就像童话故事里灰姑娘的水晶鞋,不,比那更好看,独特的鞋跟才是整双鞋的焦点,每晃动一下,就有流光在倾泻,源源不断。岳悦立即拿过就要往脚上穿。
李泽扬却给她拿开了,重新放回斐儿手里。
“不穿鞋子我怎么走路呀?”
他横着将她抱起,笑得很奸邪。
她强烈要求自己走。
只是,她的心思总是被李泽扬看穿,在耳边看似深情的轻语:“为了不让你把脚崴掉去医院而影响婚礼的进行,我抱你上车、下车,等到了礼堂,我会亲自为你穿上。”
她脸上的笑立即隐退了,挣扎着要下来。
但她的力气够吗?再加上已下得楼来,从楼梯铺到门外的红毯两旁已站满了人,都把目光聚焦在他俩身上,说着祝福、恭维的话。
她也感觉得到有些不友善的眼神落在她身上,充满了嫉妒与恨。
她在心里说着,你们这些不识货的花痴,你们以为他是个宝呀?要是可以,我真的想跟你们换换位置。拜托你们不要用这种眼神了,你们换上同情的眼神好么?
“你需要谁的同情吗?”耳边呼呼热气带出李泽扬的问话。
她从他怀里睁眼抬头,诧异的问:“唔,你怎么听得到我心里在说什么?”
都说出声了,他又不是聋子,能听不到吗?还好声音不大,又有礼炮的声音给压住了,不然,又是一个丢人的话题。
他懒得跟她说,提醒她:“很多人都在羡慕你,你要是再摆出这副样子,你信不会被人骂为不知好歹。记着,你现在的一言一行不是代表你自己,是代表李家、代表齐恒,这是你演戏的高潮部份,你觉得可以演砸吗?”
当然不能,她必须得演好。
可心里实在不舒服呀!面对他的伪深情,干脆把装出娇羞,把头埋进他胸。
更好,让众人看不清她的容貌,待会儿在婚礼上,让更多的人为她惊艳吧!看着怀里的美人,他低下头,第一次在众人面前深情的吻了下去。
这女人的溶点太高了,在他浓情达到一百度的高温下还能保持清醒的提醒他的嘴没有她儿子的甜。
李泽扬醒悟过来,抬起头,脸微微的红了,不知是因为激情,还是来自她的讽刺。
他没想到自己会情不自禁。
可是美人在怀,能坐怀不乱吗?想把她放下来,位置又不对,还有十米才能到车的位置,哪有中途放她下来的道理,万一人家以为他体力不济,又是几句话能解释得清的?要知道,那可是男人最在意的事啊!
唉,危险的女人!与其让她把他当成无害的同性来无意诱惑,不如早点儿让她知道诱惑的后果。反正婚礼也有了,就让其成真。
他决定了,今晚,会是他俩真正的新婚之夜。到时,看她还会不会认为他喜欢的是男人。
此时,他不会提前透露出信息,对刚才行为的解释是演戏必须演全套。
对,就是这个解释,可以延续到晚上,同样适用。
笑,又是那样的别有味道。
她自是又没看到,就是看到了,她也只会是见怪不怪,不会去猜测他具体的想法,反正在她的眼里,他就一肚子坏水,一脑袋歪点子。她奉行的对策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听着旁人说新郎新娘是“郎才女貌,天生一对”。她很想抬起头来质问他们是不是看清了她的样子?连样子都没有看到,哪来的貌?见鬼了?
李泽扬同样反感这样的阿谀奉承,要是可以,他也不想有这场婚礼。
所以,对岳悦的低声咒骂,他立即附和。
骂人也得堆起笑容,她突然有些同情他了原来,豪门的生活并不像外人只有的羡慕,身不得已的事太多太多。
她怕若干年后的某天,儿子也被一些不诚心的马屁话包围着,让他迷失了自我,违心的笑着回应他们。
逃,只要逮着机会就带儿子逃跑,就是仅剩的十天时间,她也不愿再等下去。立即开始谋划出逃。
都被塞进车里了,还放了只脚在外不让关门,她说如果只能两人同坐一车的话,那她选择跟儿子坐。
这有商量的吗?
有,李泽扬很大度的决定三人同坐。
本想不在他眼皮底下,容易伺机逃走,现在看来不行了。
转念,她又安慰自己,车队在行进的途中,就算她敢跳车,儿子呢?不能让儿子有危险。撇了撇嘴,将逃跑的念头暂时压下。
那就寄希望于婚礼上吧!
婚礼在市郊山顶出名的风景度假村,据说是属于某人的私有财产,由于平时只接待少数受邀人士,充满了神秘感,今天,招待区可以用“人满为患”来形容的大肆开放,将现场的热度直升至沸点。
岳悦以前是听说过的这里的,虽然有些鄙夷故弄玄虚,但心里同样充满了神秘感,现在有比其他人更多的特权,很想趁此一探究竟。
比李泽扬先一步打开车门,牵起儿子的小手要就下去。赤脚刚碰到地面,就被李泽扬抱了起来。
这儿的人,比从他家出来时的人更多,她很不好意思的埋下了头,不打自招的说出了最终的意图:“我没想逃跑。”
不是没想,是不能。她太低估了她在特别的日子里的特别份量。只是从车上下来,就被众人的目光聚焦。
需要先把自己藏起来再说。
又没能藏起来,进了新人休息室,都还一大群跟屁虫跟进来对她丝毫不乱的妆容这里抹抹、那里扫扫的。
这种阵势,怎么逃?
使一招调虎离山?
对,让自己出点儿小意外,就有理由让李泽扬一个人去招呼客人,她留在新人休息房。等他出去了,找件伺者的衣服换上,逃跑的成功率会很高的。
单手扶头作出晕眩状,柔弱的说:“李大爷,我头晕、胸闷、气喘、眼花,可能房间里人太多了,能不能让她们出去啊?”
李泽扬没有表示任何异义,让她们全出去了。
看他很好说话,得寸进尺的要求:“你也出去吧,我看着你紧张。”
“紧张点儿好,你才不会想些不该想的。”
又被看穿。
无力的垂下双肩,走到沙发处躺下,仍是以头晕的理由。
斐儿呢?逃的话,没斐儿怎么行?他猜到了,把斐儿藏起来了?正想要怎么开口问他才不会引起怀疑,斐儿提着四吋高跟鞋进来了。
嗯,这个正好。
岳悦头也不晕了,立即起身,赶紧接过鞋子穿在脚上,迫不及待的就站起来,她要制造意外。
斐儿适时说出一句话:“老爸,情人叔叔说把轮椅准备好了。还绑了花,布置得可漂亮了。”
轮椅?情人叔叔?两者有什么联系?发生了什么她不知道的事?直觉的,这事儿与她有关。
果然,李泽扬搂住她的腰,亲密的告诉她,如果出了意外,轮椅就会派上用场了。
她也不示弱,回敬过去:“对,你情人来抢婚,你跟她走,你爸打断你的腿,轮椅就正好派上用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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