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在医院里的日子没有任何新鲜和变化,除了病人身体逐渐恢复带来的高兴之外,一切都暗淡无光。林如茵几乎不记得日子,当然了是日子对她而言没有什么特别的意义,她的任务是照顾好冯啸远,她也在尽心尽力地做好。当初冯啸远那样照顾她,她是永远都铭感于心的,现在他需要她了,她更是不想有丝毫疏忽。一方面是她妻子的义务,另外一方面,她觉得是在回报于他,就好像是当初她用眼泪偿还神瑛侍者的甘露一样。
另外,在照顾好冯啸远的同时,她不停地思考她以后的人生。她该怎么在对双方伤害最小的程度上和冯啸远分手?还有袁曼成发现的她胸口的那两颗痣……是和她的身份有关吗?到底起什么作用?
日子再难熬也有熬完的时候,冯啸远终于要出院了,是他的爸爸冯耀清开车过来的。
看到冯耀清踏进病房的门,林如茵的一颗心就下沉,但她脸上依旧是笑容:“爸……来了。”
冯耀清含笑点点头:“来了,这下你也该‘解放’了,待在这里这么久闷坏了吧?”
“没有没有,还好。”林如茵依旧笑,但那笑容已经是十分勉强。比起和冯啸远回家,她宁愿待在这医院里,她不愿意回那个家,她已经不认同那个家是她的了,但这样情形之下,不把冯啸远送回去是不对的,可怎么在把冯啸远送回去以后顺利地用正正当当地理由充分地脱身?
哪怕林如茵伪装的再巧妙,但破绽总归是有的,冯啸远从她十分勉强的笑容里看出她的不快乐。毕竟两个人在一起的时间很久了,彼此之间谁平时是什么样的都知道,有了变化之后自然也知道。他看着她慢慢收拾东西,调侃:“怎么了,在这里还没有住够吗?要走了我看你还恋恋不舍呢。”
林如茵内心一震,马上知道她不自然的神情被他看出来了,忙笑着说:“我是因为你恋恋不舍,你想想,你有过这样清闲的日子吗?回去了以后开始接着忙,我为你遗憾呢,不如就在这里什么事情都不管,每天在床上休息就是任务。多自在。”
冯耀清呵呵笑起来:“在这里的确是清闲,可再怎么清闲也没人愿意来这里住,如茵倒是把这住医院的本质给说透彻了。”说着他想起什么似的问儿子,“上次你去滨州为那个案子的事……没有彻底结束吧?眼看这一年就要过完,你回去以后该抓紧时间再好好的审查一下。做什么事情都一样,不在乎大小做好才是准则。”
冯啸远鸡啄米一般地点头,却牙痛似的“嗯嗯”着,林如茵想起了那次冯啸远在滨州和曲承欢的事情,她收拾物品的动作不由就慢了下来,或许她要尽快地成全他们才是上策,不是吗?曲承欢对冯啸远的期待已经到了迫不及待的地步,只要她空出这个位置,想来用不了多长时间他们就一起生活了吧。想到他们在一起的甜蜜,她心里有一种难过,她知道是嫉妒,不管怎么说冯啸远都是很好的男人,她舍弃了他……
抬眼望望冯啸远,他也一脸茫然地不知道想什么,林如茵觉得他是为他爸爸刚才的话,毕竟工作对他来说也是重要的。
就算这里有很多的东西,也总有收拾完的时候。林如茵终于还是跟着冯啸远父子走出了病房的门。她跟在他们身后,迈着极不情愿的步子,听着鞋底叩击地板发出的响声心里七上八下。和冯啸远一起回家是必然的了,可回去以后用什么借口离开?她不要在那个家里住,不要……
她已经不属于冯啸远了,至少心已经不是他的,又何必那样别扭地和他在一起?一路走过,林如茵怅然若失却无可奈何。
终于又出了电梯的门到了一楼,林如茵看到大厅里乱嚷嚷比菜市场还拥挤的人群。这时冯啸远扭过头来冲她笑:“时间还不晚,我们回去以后正好赶上吃午饭,不知道妈妈给我们准备的什么。”
林如茵苦笑,这个时候他还记得吃,她怎么会有心情去想吃什么?只是摇了一下头,跟在他的身后无精打采地往外走,她知道,对于住在这里很久的冯啸远来说外边是广阔的天地,但对于她狭小的仿佛是牢笼——只是谁会来搭救她?目光茫然地望望这些活神情木然或焦急难过的人,却没有一个人可以指点她。
一直到走出医院的门外,林如茵渐渐失望,她知道,命运对她的宣判是:必须跟冯啸远回去。至于说以后,那也只能见机行事了。
“哇——我终于见到广阔的天地了,真好!”冯啸远一只手臂扬起,隔空挥了挥,兴奋地扭头对如茵说,“如茵,你看……”
冯啸远顿住,因为林如茵的目光拉成平直的不能被扭弯的视线紧紧地盯着前面,脸上是说不出的欣慰的笑容。冯啸远回头顺着林如茵的视线看过去,原来是他那该死的克星出现!冯啸远暗暗惊呼,十分气愤地在心底里咒骂:该死的!一张脸马上彤云密布。
熙熙攘攘的人群中,林如茵看到了两个十分显眼的人,对她来说就好像沙砾中的两颗明珠,因为她觉得终于找到可以滞留下来的理由了,只要不跟冯啸远一起回家就好!
那两个人是杨烈涛和他的妻子樱花,他们两个正匆匆忙忙从院子里走上台阶,一边走一边扭头低声交谈什么,樱花的脸上一片焦灼,杨烈涛却是无所谓的样子,还带点逗趣。
他们有什么事情?林如茵疑惑着,不过心中马上一喜。
——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杨烈涛和林如茵两个专注于他们的事,并没有发现林如茵。林如茵却兴奋地径直迎上去,在台阶的中央,在他们的面前拦住了他们:“嗨!”她一脸的高兴,就好像长久失散被思念的朋友在大街上突然相逢。
“林姐姐!”杨烈涛猛然抬头,看到是林如茵时一双眼睛马上闪出意外喜悦的神采,“你怎么会在这儿?”
冯耀清或许没有见到杨烈涛夫妻,或许他的眼里没有这两个人,所以他早已经从一边走过去了。冯啸远是生气,虽然没有像他爸爸那样走开,但也是远远地离开他们,下到了台阶底下等着林如茵,他也是不屑于杨烈涛夫妻打招呼的,就是这个家伙险些要了妻子的命,还有按正常道理他还欠着林如茵好多的赔偿金没有给,他还怎么会有好脸色对他?
林如茵旁若无人地兴奋:“我在这里有点事,不过结束了,要回去的。你们来有事吗,要不要我帮忙?”既然他们来这里一定就是有事的,她一定要找出一个留下来的借口。
樱花嘴快:“大姐,我们是来看病的。”
看病?林如茵看着这两个人没有发现他们两个那一个有病,忙问:“谁,谁生病了?”
杨烈涛不想让林如茵操心他的事情,所以用眼神制止妻子不要说,但樱花根本就没有看他,而是急切地说:“烈涛不知道怎么的,突然间总是头痛,反反复复轻轻重重的,就是不见好,有时候十分厉害,尤其是晚上……我们跑了好多医院,做各种检查,都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各种先进的仪器都用了,也是检查不出毛病。后来听人说这个医院挺有名的,就想过来看看。”樱花说的很难过,眼神里是浓重的担忧。
林如茵扭头看这个医院的牌子,这家医院是一家正骨医院,专治跌打损伤的,他头痛来看正骨医院?有点迷茫?
其实来这里看是樱花坚持来的,她认为杨烈涛的头可能是上次出车祸的时候碰着了那里没有给检查出来。杨烈涛知道他并没有一点点被碰伤,可架不住樱花的软磨硬泡,他知道如果他不来一趟樱花不会放心,所以只得跟她来。
林如茵疑惑着,却也说不出什么,愣了愣问:“你头痛是不是很厉害的?”
杨烈涛忙摇头:“不厉害不厉害,平时大部分都没事,不过是偶尔的有点,是樱花小题大做了,你看我,和好人不是一样的吗?”
不管怎么说,林如茵知道杨烈涛总是有毛病了,她的目光中出现了担忧:“我在这里待了好久,对这里都很熟悉了,有几个医生不错,我和你们去看吧。”
“不可以耽误你的……”杨烈涛忙拒绝。到此时他才知道林如茵来这个地方也不是单纯的,忙问一句,“你在这儿……有事?”
“是啸远有点事的,不过没事了,你放心。喏,她向里边努嘴,你们先进去排号,我马上进去找你们。”说完匆匆走下台阶。
冯啸远一直冷眼看着这里,看到林如茵终于走过来才算松了一口气,不过口气中还是带着埋怨:“打个招呼算了,说这么久啊,爸爸在车上一定等急了。”
林如茵仰脸笑着:“对不起,让你等久了。不过……啸远,我和你商量一件事情,我想陪他们去做一下检查,我们在这里很长时间,我对这里很熟的……就想帮他们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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