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在官场上真的不好,总日如同走在刀尖上一样的。”冯啸远小心说道,极力想要大家明白他说的是实话,官场实在是凶险之地,他希望从林家人的反应中得知如果他真的放弃官场,他们是什么反应。
“难……都一样的,哪一个行业是轻松的?都如同在刀尖上走一样。你是看着我们轻松不是?我们还看着你们轻松呢。”林如海直接说道。
冯啸远心中悲凉,看起来自己的心就是在自己的肚子里装着,别人是难以彻底明白的,却强自说道:“总觉得你们比我们自在一点,自少一切都是自己把握的,不受别人制约,不看别人脸色。”
林如海沉思一下,缓缓点头,突然笑了:“听你这样一说,我们比你们还有优势呢。”
冯啸远急忙说:“当然,那是当然,不然我怎么羡慕你们,还想和你们一样做商人呢。”
林如海不由笑起来。在林如海豪爽的笑声里,林如茵和赵小环走进来。
赵小环看着儿子,轻轻叱喝:“看看你成什么样子了,什么事情叫你那么高兴?动不动就得意忘形,你也不跟啸远学着点,你看啸远多稳重。”
冯啸远急忙说:“妈,哪有,还是哥哥那样的好,豪爽洒脱,我倒是想学呢,只是我学不来。”冯啸远说的没错,自小他的家教就严厉,虽然他是男孩子,可也是给妈妈约束的,要什么坐有坐相站有站相,就差一点要他也笑不露齿了。他很喜欢林如海想说就说想笑就笑的性格,也希望他成为林如海那样,可惜了可惜了……他不敢,至少他在爸爸面前永远没有林如海这种的,在爸爸面前想说什么直接说出来。
林如海看着妹妹走进来,发现妹妹依旧和之前一模一样,只是那些举止上,变了好多,叫他觉得陌生。林如海也只得对妹妹亲切地笑,他知道妹妹失忆了,希望用他亲切的笑换回妹妹的记忆。
——之前的那个妹妹多好啊,和他之间没有丝毫隔阂,他也从来没有觉得妹妹是外人。可惜了,如今他总觉得妹妹是另外一个人。
林如海不管妈妈对他的奚落,不管妈妈说他什么,只是把注意力放在妹妹身上,更加亲切地说道:“妈说你和啸远出去玩了,玩得开心吗?累了的话就早点回房休息吧。”
林如茵看到了哥哥和她之间那种微妙的距离,明白那是因为哥哥发现她和之前的林如茵差别很多。她知道,每一个熟悉林如茵的人,都会拿现在的她和之前的林如茵对比,会越来越觉得她和原来的林如茵脱节。林如茵暗中悲哀,于是她尽力用她知道的兄妹之间该如何相处的方式对哥哥笑:“我还真的有点累了呢,可是哥哥在呀。我们平时又很少在一起说话的,因此就算累一点,还是想和哥哥在一起,说会儿话呢。哥哥平时又那么忙,哪里有时间和我说话?今日恰好哥哥在,因此我累也不去睡。”林如茵的话,说的温温柔柔又绕来绕去的表达不清似的,可喜欢哥哥和愿意和哥哥在一起的意思分外明确。
林如海刹那间有一种错觉,这样的妹妹……其实和原来的妹妹没什么差别,尤其是刚才的那些话,和没有失忆之前的妹妹差不多啊。他是记得的,之前在妹妹高兴的时候或者不高兴的时候,见到他是总是说一些条理不清的话,但他总是懂妹妹的意思的。
林如海笑道:“那好吧,我们就再聊,你不嫌弃累就行。我么……明天要是累,我把工作安排好了自己去睡。你也可以什么都不做,就直接的在床上不起。”
赵小环一面坐下一面笑着说道:“越说越不像话,哪有哥哥这样教妹妹的。”
林如茵看着冯啸远一直笑着看她和哥哥说话,又对冯啸远说道:“大概时间不早了吧,要不你先走吧。”她想冯啸远已经把她送来了,任务完成了,也看到了他们一家其乐融融,可以放心回去了。
冯啸远没想到林如茵会叫他走,也突然意识到他是要离开的,可一时他也不想走,看着林如茵含糊地笑:“啊……嗯。”又含含糊糊地点头,身体却坐着不动。
赵小环不知道女儿的心思,说道:“你督促他做什么,说会儿话又不耽误什么,太晚了不想走了就住下,咱家又不是没地方住。”
冯啸远巴不得,自然兴高采烈,忙说道:“今天不是正好哥哥在嘛,大家平时都忙,难得坐在一起说说话,我还想向大哥讨教呢。就让我多坐一会儿,行吗?”冯啸远看似像和林如茵商量,又在求得她的允许似的,但这种场合下,冯啸远明白,林如茵怎么能撵着让他走?
林如茵知道她不能再说什么,只是苦笑,内心暗暗叫苦,一定要回爸爸妈妈家里的目的就是希望和他分开的,妈妈怎么反倒而要留他在?妈妈的话正好合了冯啸远的心思,正好叫她有苦说不出。
果然,冯啸远今晚留在了林家,和林如茵一起住了林如茵的房间。
林如茵的房间里完全是小女儿的情调,一切都已粉色的装饰为住,温馨又浪漫,还有小女孩一样的俏皮可爱,冯啸远每次走进林如茵的这个房间都有暗暗汹涌的兴奋。冯啸远就那样的,懒散自在地歪在床上看林如茵不知道做什么又好像是在寻找什么的转来转去,停顿一下又打开这里或者关上那里。就好像在欣赏最精彩的情景,冯啸远就那样看着林如茵。他在欣赏她,觉得她是那样的叫他喜欢……
林如茵的内心有些乱,为什么又是这样?她是要躲开冯啸远的,却又在一起了。到底是妈妈的多事还是原本就应该这样?她想找出点什么事情来做,然后用这个为借口减少和冯啸远在一起的时间,如果可以她这一夜就这样的摸过来摸过去也行,总之,只要不和冯啸远近距离的接触就行。
但是……能行吗?她能这样的一夜都在不停地做这个做那个吗?更何况实在是找不出要做的事情来呀。认真说,这房间里的她现在根本就无事可做,不是吗?做什么呢?要清扫吗?房间里干干净净的;要擦一下哪里吗?房间里窗明几净;需要整理一下哪里吗?哪怕是衣柜里的衣物也成,可是衣柜里的衣物都齐齐整整、井井有条。林如茵真的想找一点事情来做,哪怕是简单的都成,只要是有事情可做,她相信她可以把简单的事情做复杂,把几分钟就可以搞定的事情做上几小时,可是……真难,实在是找不出事情来。可她不死心,不想就这样屈服。
没办法了,林如茵只得打开衣柜,把头尽力的伸到柜子里,佯作寻找什么的样子,用手在衣服上摸,一件一件衣服细细地摸,摸……
冯啸远就看着林如茵的动作,最终看出来她是故意的。这个发现让冯啸远觉得心中凄凉——林如茵是在故意躲开他。可他不想说破,也实在忍不住了,最后他开口了:“如茵,你在找什么?”
林如茵和冯啸远一直都没有说话,他们两个人,一个静静地在床上躺着,一个静静地摸那些衣服,冯啸远突然开口说话吓了林如茵一跳。她哆嗦一下,不自觉地扭头:“没找什么。”
冯啸远笑了:“没找什么,那你怎么找半天了?我还想是不是我也给你帮忙找呢。”
林如茵思索着:“是找什么的,找……找……”根本就没有找什么,因此她回答不出。
冯啸远看着林如茵为难的样子,提醒说道:“找的那样仔细,是不是找绣花针呢?”他在开玩笑,也有提醒的成分,毕竟林如茵的记忆没有了,说不定她真的在找一个很小很小很重要的东西吧?他不知道是他自己的疑心,还是林如茵是故意,因为从他回到她的房间以后,她就一直在忙,弄这里看那里。
林如茵那样心细,自然也听得出冯啸远心里想的是什么,也就顺了他的话说:“我不是找绣花针,是想找一个什么东西的,可是找着找着突然又想不起来我找什么了。我……找什么呢?”林如茵站起身来,眉头紧紧锁着,一副痛苦的样子。
冯啸远看林如茵说的那样认真,完全相信了她。觉得自己对她的怀疑真是不应该,也为自己的多心惭愧。明明知道她是失忆的,明明知道这一点,为什么又非要去怀疑?冯啸远看着林如茵在那里一副努力去想又想不出的样子,对林如茵的心疼油然而生。忙从床上坐起来,冯啸远走到林如茵的身边,伸出双臂紧紧地抱住了她:“对不起如茵,对不起……”说着话,冯啸远痛苦地闭上眼睛。
林如茵知道冯啸远的意思,懂得他的心情,却故作迷茫:“怎么了,好好的说什么对不起?”
冯啸远张开眼睛,看到林如茵用一双清澈澄明的眼睛看他,那目光纯的像一汪清水,于是心痛地拍拍她:“我是说,在你寻找的时候我就该问你一下,然后和你一起找的。”
林如茵笑笑:“是这样啊。我要是早知道我会这样,也就直接告诉你要你和我一起找了。”
冯啸远弯腰将林如茵抱起来,说道:“无论找什么,我们现在都不找了。”怀里抱着林如茵,他感觉到她好轻好轻。之前他也经常抱她的,却从来没有觉得林如茵这样轻,在他怀里如同一片羽毛。冯啸远觉得奇怪,她……看上去也不是那样瘦的呀,和之前差不多,为什么突然变轻许多。又想也许是他和她总是在一起,他没有注意的缘故。
把林如茵放在床上,冯啸远又歉意地说:“对不起如茵,我没有照顾好你,你看你又瘦了好多好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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