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渣！QJ啊——”萧玉笙两手乱抓，脑袋乱晃，耳朵眼里只有刺啦刺啦的碎裂声，丰富的想象力作用下，一头洁白无辜的小羊羔就在灰太狼嘴边，浑身上下寸缕无存，赤果果的，就连僵在一边的喜羊羊也咽起了口水，眸子里放出黄色的光。
要被吃掉了！萧玉笙呼天抢地，这不是自讨苦吃吗？脚踝被绑住，手也被拽到身后，两颊被人一掐，嘴巴自动张开，头也不由自主抬起来，正好对上灰大狼血红的眼。尊容有点狼狈，羊也不是那么好抓的！没等萧玉笙吐口口水骂上两句或是采取别的什么报复行为，一条布带子压住舌头，绑在了脑袋后面。
“真难搞。”他的头发蓬乱，活像被谁拔了毛。
笑面虎在一边目瞪口呆地看着好戏：狼抓羊，羊咬狼，现在终于安静了，委屈一下吧。他悲悯地看了萧玉笙一眼，似乎在说不作死就不会死，然后摇摇头，托起差点砸到地上的下巴，套上一副耳机。
呜呜呜——这算什么世道？虽然没被剥光，损失的只有两条衬衫袖子，但这招也忒阴损，以彼衣衫还施彼身？魂淡你！萧玉笙恨得牙痒痒，偏偏磨不到，一张嘴里呜呜哇哇。
“别吵！”何书寰怒冲冲地瞪了她一眼，身后响起滴滴答答的节奏。
要发电报？萧玉笙恍然大悟，尼玛说见杜老大，原来是这个？怪不得搞得神神秘秘，她又不是笨蛋，讲清楚不就好了？孟兆先肯让她知道这件事，轻视的成分比信任多，难道是觉得她这条小鱼翻不起大浪？
也不是个好东西！
那边终于搞定了，“书寰，萧小姐她——”
“先这么待着。”倒霉侦探还在气呼呼地捋着头发，这个疯女人，幸好头发够浓密，刚才还状若疯兔，这会儿又装淑女？“那件事，让她去。”
什么事？萧玉笙很警觉，又扭又叫——呜呜呜，表！准没好事！
“必须去！”何书寰猛地蹲下身，凶相毕露，“你敢不去试试？”
魂淡，萧玉笙泪眼婆娑，看看何书寰，又看孟兆先，像一条挨了暴揍还被丢弃的流浪狗。
“义父在香港，只有这种联络方式，”笑面虎一面柔声细语一面帮她松绑，现在才解释有什么用！“知道张啸林么？”
上海滩三大亨之一？萧玉笙的眼睛瞪大了。
“看来你知道，”孟兆先望了望她的表情，动作缓慢，像在思考什么心事，半天才解开脚踝上的布条，“他是汉奸。”
萧玉笙一个劲点头，哪里都有害群之马，黄金荣和杜月笙也不是清清白白的，大坏和小坏的区别是，一个打儿子，一个不只打，还把儿子给卖了。
“听说军统已经派出了锄奸团，但是张啸林防卫森严，几乎足不出户，所以我们想，送个女人给他。”
美人？西施？范蠡？这可变得有趣了。萧玉笙兴冲冲地瞅了瞅孟兆先，又望望何书寰，萎了。
“你目前的处境刚好可以去寻求庇护，张啸林一定会查，不过查过之后会更加确信。”孟兆先终于动手解她舌头上的布条了，“他很好色，也很惜命，你这种笨笨的样子或许能让他放下戒心。闷在屋子里肯定不好受，张啸林会留下你，不过要小心，方便的时候把消息传出来。”
就是去当卧底？萧玉笙的舌头终于出狱了，嗓子眼里咕噜咕噜，就连眼睛也想往上翻。
“别担心，有人会暗中保护，正如书寰所说，你是最合适的人，外表柔弱，心思缜密，又受过特工训练……”
萧玉笙终于俩眼一翻，扑通一声，仰躺在地上——吓死了？
恍恍惚惚中坐在电脑前，跟编辑要推荐，“爷，我已经果奔三周了，可不可以，可不可以？嗯？”
“下周。”
“这周好不好？我等的花儿都谢了。”
“只能下周。”
“那？首页封推行不行？大风吹一下也好。”
“你能哭出个太平洋，就行。”
这是责编说过最长的一句话，萧清馨一枕头砸在了显示屏上。
报应说到就到，沙地摔倒更疼！萧清馨糊里糊涂地爬起来。这是被抓去军训了？场地相当简陋，腿上还绑着铅块，烈日炎炎的，自己居然二话不说接着就跑。不对，这不是萧清馨，是，萧玉笙。
她在负重跑，背着超过自己体重几倍的人；匍匐前进，不管地上是石子还是污泥。攀跃粗重的木栅栏，跨越黑色的水坑，搏斗、射击、攀缘，无不咬牙挺过。练习排雷，掩护作战，发电报，各种伪装技巧，然后穿着黄色的制服，向教官敬礼……
坚强隐忍的萧玉笙，迷糊敷衍的萧清馨，忽而在浓烟火焰中逃出生天，忽而嚼着零食敲击键盘，忽而被束缚在测谎仪上，挣扎着想要摆脱注射进入的液体，忽而用轻快的声音跟老妈撒娇“额娘我又没饭吃了”……
这是早期精神分裂的征兆？
“我，是谁？”难道已经死了？
孟兆先大喜过望的声音忽然响起，“好了好了，怎么忽然就晕过去？吓我一跳。”
居然还在这儿，萧玉笙慢慢睁开眼，孟家的客房，孟兆先，还有——看见那倒霉的侦探就生气，坏主意都是他出的。
“可不可以不去？”萧玉笙一把握紧孟兆先的袖子，泪水涟涟，“张啸林是有名的三色大亨，会把我吃了……说不定，会暴露！然后逼着我用身体行贿，万一他给我喂C药怎么办？逼我跳脱衣舞怎么办？要是他把我赏给手下，被一群人给……”萧玉笙觉得自己又快喘不上气了，“我会死的，真的会死的。”
“书寰，你看？”孟兆先大为不忍，何书寰往这个方向望了望，白眼一翻，仰起头，“不行。”
“为毛！”萧玉笙终于炸了，“你这是报复！赤果果的报复！何书寰我告诉你，我鄙视你！你们两个大男人，不自己抛头颅洒热血做些利国利民的大事，反而躲在一个弱女子身后逼着她去出卖青春放弃生命？你们还是不是人有没有人性！”
她以为自己义正词严，足以让魂淡痛哭流涕发誓改过，没想到何书寰转过头，淡淡的一句话，立马粉碎了刚刚还鲜活跳动着的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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