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渐暗,路灯微黄的光透过薄薄的窗帘。顾一贞在床上辗转反侧,肚子饿直奏交响乐,揉了揉饥饿的肚子,她爬了起来。
因为要在马背上颠簸,导演特地嘱咐过不要吃东西,免得到时候吐出来不好收拾,她从昨晚八点后就没进过食了,只喝了一点水。今天又是拍戏,又是被颠,又是吐的,她已经消耗了所有能量。
以前她听说,艺人们如果要拍吊威亚的戏都不会吃东西的,拍一天就饿一天。像她这样因为拍马背上的戏被饿成这样的,应该也不多了。她原本以为,在马上颠几下不算什么,显然她高估了自己,也小瞧了那些人。
Susan这个不靠谱的女人,说好的晚饭呢。之前匆匆送来药就走了,都这么久过去了,也没个人影。这绝对不是真爱。若不是这个女人生性极为粗犷,她真的以为她去约会了。
肚子饿的要死,若不是身材还有点料,真的要前胸贴后背。顾一贞默默地望着窗外发呆,间或有几只鸟飞过,虽然看不清长相,不过她能感受到它们的恶意。都是吃饱了的娃,回家前顺便做个饭后运动。
她意识到这样下去不行,她必须要果腹。剧组早早地发完了盒饭,这个点,连垃圾盒都被处理的干干净净。附近吃的地方不多,她又不清楚地形,最后,还是偷偷的给徐灿金打了个电话。原本以为,他拍了一天的戏,肯定累的不行,毕竟,今天主要的戏份都是他,可她没有想到的是,他居然已经在了外面。
电话另一头很是嘈杂,男男女女皆有之。顾一贞猜测他在某个派对,并不想打扰他跟朋友的聚会。
正打算去便利店买罐泡面解决温饱,就听到身后涌出一群人,嘟嘟囔囔不知道在讲些什么。待看到她后,她看到,他们的脸上写着“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的表情。
出于礼貌,顾一贞先打了个招呼。
“原来你在这里啊,我们刚去你房门外敲门,半天没人,还以为你睡了。最近不是赶戏很紧吗,导演说请我们搓一顿,补一补,天天吃盒饭我都要厌食了。你可别说不去,大家都去呢,别扫兴。”
顾一贞原本要以身体不舒服为拒绝的话,就这么哽住了。
原本以为只是普通吃个饭,可是眼前高大上的建筑真的让她不得不多想,真的只是吃个饭吗?手工雕刻的石灰岩,描绘着一幅巨大的山水图。据说这是华康集团旗下最大的高级会所,除了接办一些剧组的庆功宴外,平日里只有那些一线明星才会在这里聚会。这里的安保做的极好,每个人都得出示身份证,验过后并且压证才能进入。
随着一步步地走入,她不得不感叹,资本家都是吸血鬼啊。这里就像一个聚敛了大量财富的黄金窟,金碧辉煌,满眼的金色让她看的头晕。大理石铺地,红色的地毯一直从楼梯上延伸到门口。法式的水晶吊灯,一个个水晶晶莹剔透,在灯光的反射中熠熠生辉。真皮沙发,红木茶几,就连楼梯的扶手都是镀金装饰。极其鲜艳的颜色刺痛了她的神经,她有些恍惚,脑海中闪过很多画面,那是平日里都不曾有过的。
“想什么呢。”身边的人推了她一下,“虽然我知道这里很豪华,但是要顶住啊,不然某人要看笑话了。”
顾一贞不明所以地看着她。
那人偷偷地告诉她,“你还不知道吧,今天来这根本不是为了改善我们的伙食,而是给夏明明过生日呢。导演怕家里的那位知道,把我们一伙人拉过来当幌子的。那夏明明面子大,连赵婷婷都来了,除了徐灿金早早地出去了,全剧组的人都过来了。不过,导演暗示过我们口风要紧,我可跟你说,这事可千万不能外传,不然导演非断了你的路子不可。”顾一贞听着她絮絮叨叨地说着,这才想起来,这个人叫付娜,在剧中演夏明明的同学。
谢过她的好心,顾一贞又恢复了原先的那个充满生气的她。
这个夏明明,她是知道的,剧组里有名的关系户,导演的干女儿兼小情|人,平日里在导演面前温柔小意,在她们面前就耀武扬威,连赵婷婷都对她笑意盈盈。对于她进剧组,夏明明是十分不高兴的。因为,她现在的这个角色,原本定的是夏明明。夏明明演技一般,平日里演点游戏剧也就罢了,这种大制作的电影,她撑不起。当初试镜的时候,导演和制片人就比较看好自己,觉得自己身上有一股子大小姐的蛮横劲儿,却不会让人讨厌,就好像与生俱来的一般。
她顾一贞是不出名,但不是没有能力,她只是缺少一个机会罢了,而《浮沉》,就是她最大的机会。
顾一贞坐在角落,尽可能地以优美的姿态快速地消灭眼前的食物。付娜看到她来者不拒,有些目瞪口呆。对于她的好胃口,付娜表示惊奇。大多数的女星吃东西都很克制,一方面为了显示自己淑女,另一方面则是要保持身材,很少能见到有人这么吃东西。
“顾一贞,你不怕发胖吗?”付娜一直没怎么动筷子,只是小口小口地抿着红酒。
“我的体重一直很稳定,除非刻意去减,不然一直都是这个样的。平时吃东西也没什么忌讳。”她知道,这话有些拉仇恨,但这是事实。
“是吗,只怕人前吃的欢,人后就跑去厕所催吐了。”夏明明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她的身侧,语气有些嘲讽。
在夏明明眼中,吃不胖的体制本就不多,更不可能出现在她身上。从进组第一天,夏明明就开始针对她,各种挑刺,各种呛她,她不搭理她,夏明明就觉得她是没有爪子的猫,可劲地欺负。要不是刚进圈子吃过暗亏,她何至于忍到现在。她犯不着为了这种小事激怒夏明明,然后看着她委委屈屈地去告状。吃亏吃多了,总会长记性。对于吃亏是福的理念,她一直嗤之以鼻。但是,到最后还是要运用吃亏后得到的经验。
“催吐倒是没有,听说这个很伤身体的。”顾一贞抿抿嘴笑了一下。
见顾一贞没有生气,她颇有些趾高气扬,“还是少吃些的好,吃惯了粗茶淡饭,这么好的食材,我怕你无福消受。做人呢,还是要看清楚自己的身份,不要不自量力,到最后搭上一切。”夏明明还要说些什么,就被人叫去了,说是导演找她。她自然不会在这磨蹭,赶紧地去讨好她的金主去了。
“太过分了。”付娜为顾一贞抱不平。
“不用理她。咬人的狗不叫。”
顾一贞倒是没多大反应,这种事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她完全无视夏明明的存在。
夏明明这个女人,说她蠢吗,人家又聪明着,瞧人家一出道就攀上胡导演,那叫一个亲。要说她聪明呢,明明正室夫人那么厉害,她偏偏当人是病猫,多次挑衅,只差没告诉别人自己跟胡导有一腿了。
也不知道两人怎么认识的,反正有一次,胡威就带她进组拍戏,逢人就说自己的干闺女,要人照顾些,慢慢地,夏明明就开始被人所知。有时候他会带她上戏,拍个女配啥的,也有给她量身定做了一部片子,但是票房不好,赔了很多。弄得投资人心情都不好,只要看到她主演都得撤资。乖乖,她这是多厉害的票房毒|药,才能把投资者毒的再也不敢在她身上出资了。
再说她的长相,说她花瓶还真是提拔她了。搁人堆里就得没了,要不是身材还可以,真不知道胡导图她什么。
眼见着就要敬酒了,顾一贞假装肚子不舒服尿遁。这酒可喝不得,要出事的。Susan也不在,醉了谁给她弄回去。她没想到的是,夏明明居然也跟了出来。显然,刚才的话没说完,她心里憋得不舒服。
顾一贞假装没看到她,玩着自己的手机,谁知道她突然幽幽地来了一句,”你和徐灿金怎么回事?“
“搭档。”很官方的回答。
“是吗?”她冷哼一声,娇艳的红唇上下开合,涂着红色指甲油的手死死地捏着顾一贞的下巴,“徐金灿这样的人,不是你能染指的,下次记得离他远一点。否则,你在剧组里的日子不会好过到哪里去,毕竟在马上颠的滋味不好受吧。”
顾一贞狠狠地甩开了头,泥人也有三分脾气,更何况她忍了这么久,“我想夏小姐不想让胡导听到你今天说的话吧,很不好意思,我录音了。”原只是吓一吓她,没想到她真的怕的脸色都泛白了。
“总之你好自为之。“她踩着高跟鞋匆匆离去,顾一贞都替她担心,她会不会因此而崴脚。不过,她显然是多虑了。
穿小鞋这事,也不是一次两次了,之前有怀疑过赵婷婷,不过人影后现在懒得搭理她,拍完戏就不知道去哪了。她也考虑过夏明明,只是没想到会是这个理由。典型的吃着碗里瞧着锅里,贼胆包天,偏偏又怕胡导知道,失了这尊大佛。真逗,这孩子。
顾一贞就想不明白了,徐灿金那个小白脸怎么这么能招人稀罕呢。今天的小鞋穿的着实冤枉,偏偏她又不能昭告天下,徐灿金是她的哥们。谁信呢。
带着一股子怨气,顾一贞回了包间,一直用眼神扫射着夏明明。夏明明显然怕她轻举妄动,神色有些不自然。
胡导让人送了一个蛋糕过来,握着夏明明的手切蛋糕。付娜一直用很嫌恶的表情看着夏明明,好似她多么不检点。实际上她就是这么着了,偏偏你还不能嚷嚷,还得配合着导演演戏。
胡导还是挺大方的,在切完蛋糕后还送了一份重礼,一辆保时捷。那个夏明明看着钥匙,嘴巴都要笑歪了,还偏偏要故作矜持的说“怎么能收这么贵重的礼。“
终于,这场饭局在蛋糕分尸后结尾。她们各自离去。
夏明明很自然地坐上了她的新车,胡导跟着坐在了副驾驶的位子上。她不知道他们要去哪里,但是十之八九要去共度良宵。
Susan这时终于想起她的存在,给她打了一个电话,说是去拿防火服了。顾一贞不想戳破她的谎言,什么防火服能拿这么久。但是,出于相信,她不愿戳破。大抵,谎言真的是对在意的人的一种爱护。
Susan,希望你从未骗过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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