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深,书房内依旧亮着灯,徐灿金一个人坐在椅子上,不知道在翻看些什么。
叹了一口气,他拉开抽屉,将手上的东西放了进去。
在关抽屉前,他最后又看了一眼,照片里的那个女孩正倚在他身边笑得灿烂。那是他们唯一一张合照。
他记得那一天,他拼命赶工,终于腾出时间去看她。知道她住院,他心急如焚,但是姑姑一直拦着他,让他理智,他的出现会给她带去困扰。
最终,他还是没有去成,只是跟她发着信息了解情况。
在经历了飞机、的车的数个小时之后,他终于见到了她。
那个时候,说是她最为狼狈的时候也说的过去吧。
从头到脚,整个人都被水泼湿。护士帽歪在一边,护士服也在慌乱中掉了几颗扣子。
周围几个围观的人在笑她,他却只有满满的心疼。
而那个罪魁祸首还在叫嚣着,她说原本要泼的是浓硫酸。那个瞬间,他只想掐死那个女人。
他不敢想象,要是那一桶是浓硫酸会怎么样。
那个女人还要撒泼,阿贞没办法出来。他看到有狗仔在拍照,暗道不好。在手机里搜了警笛的铃声,以最大的音量播了出来。
做贼的总是心虚,更何况这么明目张胆的行为。那个女人跑得倒是快,只不过他已经记住了她的脸,并且在之后让她永远地呆在精神病院,与那些疯子作伴。
他扯过她的手,俩个人在小巷里狂奔,一个狼狈不堪,引人注目。一个打扮怪异,同样的吸人眼球。
那一刻,他们就是俩个疯子。
因为她一身狼狈,所以他只好带她去换衣服。因缘际会也就认识了一个老太太,或许叫她姨婆。
要不是他见过奶奶的耳坠子,恐怕这一辈子,俩个老人都无法见面。
第一次给她穿鞋子,他的心都快跳出来了。但是怕被她发现异样,他又故作镇定,像个没事人一般。
大概是跟姨婆聊得太开心了,开心到让他忘了俩个人一同出去玩被发现是多么严重的一件事。
或许,他私心里就是想要放纵一把吧。
他疯狂地拍着她,尽管带着口罩,但是他还是能感觉到她的笑意。
然后,他做了一个决定,他要不遮不掩地跟她拍一张照片当做纪念。
那张照片成了他此后的慰藉,伴随着他度过没有她的一个个夜晚。
她很笨,明明知道他很厉害,总是大言不惭地想要跟他比赛,无论他再怎么放水,她都能铩羽而归。
作为补偿,他送了她一件礼物。可爱的小起,一个起司猫造型的羊毛毡。
那是他亲手做的,只是她不相信,他只好改口。
为了那个羊毛毡,他花了四个晚上,手指头不知道戳破多少次。当然,这都不是重点,重点的是里面的东西。
他在里面放了一个护身符,一个从小陪伴他的护身符。
小的时候,他被绑架,虽然最后获救,但还是吓出病来,高烧不退,看了好几个医生,换了好几家医院都不见好。后来,奶奶不知道从哪里给他求了一个护身符,他带上之后,烧就退了。后来再也没有拿下来过,一带就是二十年。
他知道自己注定不能陪她到老,那么就让护身符护她周全,陪她一辈子。
五年了,他身处异乡几乎没有归家。一是因为职责,二是因为要跟家里反抗,三就是因为不想这么要就被迫娶父母要求的门当户对的女孩儿。
他来大使馆的第五个年头终于不负厚望地坐到了公使的位子上,可是内心的孤寂又有几个人能了解。
当初,他的爷爷态度强硬,一定要他回去。他的母亲更是使了些手段,将他和阿贞出去玩的照片曝光,避着他妥协,避着他回来。
为了保护她,无奈之下,他只好答应,只是他要将手上最后的工作做完再走。
其实,那不过是个借口。他完完全全可以解约赔偿,只是,他舍不得这么早走,至少要陪她度过生日,至少让他临走前表白一次。
大概是上天可怜他,他终于等到了一个机会。
在她被夏之熙伤害后,是他陪着她,度过那难熬的时刻。可惜,这并没有改变什么,他依旧是她心上的外来客,走不进她的心。
知道她家的变故,他将自己私下经营的一家利润丰厚的公司给卖了,换了一张纸送给她。反正,他以后也没有时间经营了。
她知道后应该吓死了,那么迫不及待地想要还给他,不过送出去的东西怎么能退回来。就像心一样,送出去了,就再也回不来了。
那个时候,他只想让她记住他,不要因为他以后的消失而忘记她生命中曾经出现过他这么一个人。
自私也好,过分也罢,他就是不想她忘记他。
用这种方式在她心上刻下一个烙印,不会被时间所湮没。
临走前,他终究是吻到了她。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
她没有拒绝,他却只想哭,终究要分别了。
回到家后不久,他就被送到国外。那里曾经是他爸爸工作的地方,也是他爸爸死亡的地方。
各个派系总有人在重要位置上担任工作,他要是不去,那么就会被人强占。一旦权力倾斜,那么徐家将要面临的就不是退出政|治舞台那么简单了。
他的工作就是他对家族所要承担的责任。他已经享受了这么多年,也是时候该为家族做些什么。他不能因为自私而只顾着取悦自己,放纵自己,让家人为他担心。尽管那份压力让他喘不过气,尽管那份压力让他得不到快乐,但是,那又如何。
不敢去看她的消息,怕自己忍不住想要回到她身边。再次看她,也是在侄女的手机上。
那个时候,她拿到了人生中的第一个影后,在夏之熙的深情告白中接受求婚。
什么都圆满了,她会幸福。
而他,祝她幸福。
手机突然震动了一下,上面显示了一天未读短信。而顾一贞的笑脸却隐在其后。
他点开了它。
“不要熬夜,这样对身体很不好。晚安。”
这五年来,樊茵一直陪着她,担当他的助手。而这样的短信,没有停过一天。早晚各一次。
关掉手机,他闭上了眼睛,也许,他该为自己的身体负责。
一到六点,他就准时醒来,只是,今天有些不对劲。
没有短信。
他打开手机看了一眼,没有未读信息。他记得他好像刚冲话费没多久吧,而且,这个手机从来没有停机过。
为了确认一遍,他点了一下那个号码,居然拨了出去。
电话响了许久才有人接。
“喂,请问您有什么事吗?”尽管她竭尽全力伪装,仍旧被他听出了鼻音,感冒了?
“没有,就是点错了,我挂了。”
也不知道是在怕些什么,他下意识地就想撇清他打电话给她的事实。
出门的时候,他又看了一眼她的窗户,拉的紧紧的,看不见里面,但是,他很清楚,她应该还在床上睡着。
总是不好好照顾自己,唉,他叹了一口气。
因为他突然说了一句想要吃水饺,她居然大晚上地开了两个小时的车去唐人街给他买。回来的时候又下了雨,她没有带伞,又不好麻烦别人,只好从车库跑回住所。
她慌慌忙忙换了衣服,却忘了把头发擦干。
他惊讶地看着她手上的水饺,她只说顺便带的。而后,就转身回自己房间了。
他不会忘记她那苍白的面容,那带着水渍的头发,已经那冰凉的手指,而他手里的饺子,依旧温暖。
那是他时隔多年吃过最好吃的东西。
坐在车里,他的眼睛看着外面的景象,突然,他要求停车。
在出去几分钟后,他又提了一袋东西回来。
“回去吧,我有事情忘记做了。”
“是。”
车子到了一个车就往之前的方向开过去,算了算时间,他今天应该要迟到了。
五年来的第一次迟到。
樊茵在床上睡得迷迷糊糊,感觉到有人在敲门。她狠狠地砸了几下自己的脑袋,等清醒了一些,这才跑去开门。
门外站着本应该去工作的徐灿金。
樊茵以为自己看错了,狠狠地眨了几下眼睛,她发现眼前的那个人居然不是幻觉。
“真笨,生病了不会吃药吗。”他见她面色潮红,空着的手摸了摸她的额头,又摸了摸自己的,“这么烫。”
她的额头烫的不行,而她的脸色就像是被焖过的大虾一样。
“我送你去医院。”他有点慌张地拉着她的手,想要带她出去。
那是他第一次牵她的手,樊茵愣住了。然后,她就看到了他手上的袋子,里面装了各种感冒药。
“不用这么麻烦,我吃药就好了。”她拒绝道。
又不是什么大事,她只要喝点热水就好了,以前也不是没发烧过。
“你确定你可以吗?”徐灿金的口吻有些担心。
她拿过他手上的药,“没事的,你去工作吧,我请过假了的,你别迟到了,影响不好的。”
“那你记得吃药,好好看说明书,我先走了。”虽然放心不下,但是,他还是去工作了。毕竟他是领导,要起到带头作用。
樊茵看着他的背影,默默地笑了,她终于等来了这一天。
尽管只是一个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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