姝明蹲下去，唱片的外壳已经被摔的裂开了。她伸手，把唱片捡起来，拿到手里的时候，突然一片冰冷，黑暗中看到上面的水渍，是自己的眼泪滴上去了。

　　姝明抬起胳膊挡住眼睛里再度汹涌的泪水。

　　为什么？所有她珍惜，奉为珍宝的东西，左西都要摔碎？

　　可偏偏，那些东西都不是她的，都是左西的。她连阻止的权利，都不具有。

　　伊莎走过来，递给她一块手帕，轻声叹气道：“明明。我们走吧。”

　　姝明接过她的手帕，却没有擦自己的眼泪，低下头去，把那两张碎裂的唱片，仔仔细细擦干净，然后放到包里放好。

　　她不想让自己珍惜的东西就这么被摔的惨不忍睹。

　　她站起来，把手掌捂住眼睛一会儿，冰一下哭过的眼睛消消肿，然后对伊莎说：“走吧。”

　　祝戈的车在小门外的榕树阴凉下停着。路灯的黄色光洒在他的脸上，他已经等了许久了。

　　看到姝明，祝戈马上皱起眉头：“李姝明！你的眼睛怎么回事儿啊，手上呢？”他说着就走过去像是搜查犯人一样，把她转过来转过去越转脸上越不对劲。

　　姝明立刻躲开他，别过头去装作看星星：“说起来有点怂啊陈老湿，我俩有点怕鬼，刚刚在那个运货通道里面黑咕隆咚的，我以为看到鬼了，就摔了一跤。”她扯扯伊莎的袖子：“对吧，伊莎？”

　　伊莎看看她没作声，但终于还是点了点头。

　　祝戈将信将疑。姝明立刻转移话题说：“祝总我们先回去吧，伊莎也先住在月牙泉。”

　　祝戈看着她，苦笑一下摊手道：“暂时回不去了，要等一阵。刚刚来的电话，那里被记者塞满了。”

　　气氛一瞬间陷入死寂。

　　“你有想过要怎么办么？”姝明小心翼翼地问。

　　她垂头丧气，在她看来，还真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祝戈挤出一个微笑，拍拍她的肩膀：“我刚才在电话里怎么跟你说的？李姝明你这么一副看不开的样子招晦气知道么？给我笑一个。”他盯着姝明的眼睛。

　　笑你妹！你怎么能这种时候还笑得出来啊！

　　姝明翻个白眼，笑的比哭还难看。

　　祝戈一巴掌拍她头上：“算了，我们还是先找一个什么地方，呆到那些王八犊子从我们家里滚出去吧。”他制造轻松气氛换话题：“唔，这地方得没什么人，没人认出来你。”

　　半个小时以后，三个人来到姝明曾经摔下去的那个二十四小时营业的小型体育场。

　　那一辆除草大车还在墙外停着，体育场里的草却已经开始泛黄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天气已经入秋了，凉凉的。

　　祝戈和伊莎坐在看台上，姝明去贩售机里买了三罐饮料。给祝戈和伊莎一人一罐苹果汁，自己开一罐啤酒准备借酒消愁。

　　祝戈顺手夺过她的啤酒，抬起手连罐子带酒，潇洒地朝看台下的球门扔去，“火箭goal！”他拍手喊，想逗笑姝明。

　　“蛇精病！”姝明鄙视不已。

　　祝戈立刻把自己手上的果汁递给她聊表安慰。

　　姝明拿着果汁沉默不语。

　　祝戈看着空无一人的球场，终于说：“我知道你想要问什么。其实，我一直都瞒着你。左西今天这么做，是有原因的，她是在向我报仇，这一切都是我的错。”

　　他陷入回忆，自嘲地笑一下：“这是我的报应。”

　　姝明瞪大了眼睛，惊讶地看着他。果不其然，她和左西，真的有什么“过去”么？

　　再看伊莎脸上的表情，竟然没有任何惊奇。像是早就知道。

　　伊莎转过头去看着她：“明明，我也一直瞒着你。”她不打自招。

　　祝戈说：“其实我最近一直在想找机会告诉你，没想到这个机会来的这么坑。”

　　他看着夜色，陷入回忆。

　　**

　　针对左西的采访，一直进行到很晚，程天淇才让那些记者离开。左西被助理和保镖簇拥着出门上车。

　　“我不能回家吗？”左西在严阵以待的“保护”中用哑掉的嗓子问站在身后看着她上车的程天淇。

　　“左西小姐，你在开什么玩笑？还是嫌弃我给你订的酒店不够格。”程天淇面无表情回答。

　　左西再没有说话了，她乖乖地上车，临上车的时候小声说了一句：“我很喜欢你订的酒店，那么多人陪着我。”

　　程天淇听出她话语中的暗讽，脸顿时一黑。

　　左西上车。司机的旁边还坐着一个保镖模样的人，两个人的目光都一刻钟都不离开后视镜，监视着坐在后座的左西。

　　左西只有勉强地用尽最后的力气保持着正常。

　　她的小动作看上去比下午还要严重得多了，皱着眉头，像是在忍受着什么，不住地去咬嘴唇。但是她又害怕嘴唇咬破被人看出端倪。只好抬起手来，用牙齿咬着自己的指甲。她所有手指的指甲，都被自己咬得残破不堪。

　　她已经再忍不住了，豆大的汗珠从额头上一颗接着一颗的冒出来，顺着脸颊流下，冲花了脸上的浓妆。

　　车窗外流光溢彩的夜景照进来，她没有妆容的脸在灯光下两颊凹下去，眼眶外围全是狼狈的黑青色，干裂的嘴唇被自己咬出血痕。

　　司机和保镖看着后视镜，对她的痛苦熟视无睹。没有一点的反应。

　　但左西却不允许别人看到这样的自己！

　　她只好从座位上起身，然后蹲了下去。把头埋在膝盖之间。她的手指抓进后车座的皮子里去。

　　“救救我……救救我……”她意识模糊地小声喊着。

　　司机和保镖的耳朵仿佛聋掉了。

　　但是左西也不是在告诉他们。

　　今天她曾经向一个人求救。如果那个人不来救她的话，她就真的再也无能为力了。

　　痛苦间，她失手，打翻了后座上放着的香奈儿挎包。

　　一个黑色的东西掉了出来。她闭着眼冷笑，把那东西狠狠地摔在地上。线头被摔了出来。

　　那是一个窃听器。

　　终于，她还是认命了。从包里拿出来另一样东西--一支针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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