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人在那个小体育场呆到凌晨，星稀月淡。姝明终于知道了关于左西的秘密，没想到，和她原来所想的，完全不一样。

　　祝戈把伊莎送回家。又载着姝明回“月牙泉”。姝明坐在车后座上，稍微开一点窗缝，让清晨的冷风吹进来一点。

　　刚刚在小体育场里，祝戈说，左西现在之所以这么做，是因为想要报复他，报复魔天。

　　姝明想，果然，他们之间有一段恩怨纠葛的过去么。

　　祝戈看着发黄的草皮，说：“她之所以会吸毒，是因为一个人死了，而那个人，是我杀的。”

　　姝明两只眼瞪作玻璃珠子大小，刚要喊。祝戈一下子伸手过去，堵住她的嘴：“李姝明，你等我说完再喊抓杀人犯成不？”

　　姝明把他的手拿开，讪讪道：“你怎么知道我要喊什么？”

　　祝戈翻个白眼，接着说道：“左西是十年前出道的，我在一个小酒馆里发现了她。我当时也是一无所有，我爸去世，但没有一分钱的产业是留给我的，我只有自己从经纪人做起。当时，左西的声线简直称得上是完美，我一点都没犹豫，就给了她一张合约。”

　　姝明拖着腮帮：“陈老湿，你翻旧黄历干嘛，这段我都听伊莎八烂了。快说快说你怎么杀人的？”

　　祝戈一巴掌拍她脑袋上。

　　“左西在小酒馆的时候，男朋友是一个玩摇滚的家伙，名字叫龙飞。满胳膊都是纹身，又吸烟又喝酒，唱的歌怎么都听不懂，好不容易听懂了觉得还不如听不懂呢。”

　　姝明说：“你不能这么埋汰情敌，人家那叫艺术。”

　　祝戈又拍她一巴掌，接着说：“左西是我签的第一个艺人，我当时简直太想成功了。左西的形象又是那种甜美少女什么的，我就严禁她谈恋爱，不让她见那个家伙。要是被拍到和那种一文不名又奇奇怪怪的人在一起，就什么都完了。”

　　“左西也妥协了，我们都知道在这圈子里混不容易。这件事藏着掖着，没想到竟然过了好多年，一直到三年前，他们还好端端的在一起。”

　　姝明感慨：“看来是真爱啊。”

　　祝戈这次没有打她，说道：“直到三年前那天晚上，左西突然打电话给我说，她和龙飞在外面吃饭，不知道怎么让狗仔跟上了，被逮了个正着。我一下子就火了！左西当时是巅峰时期，事业正如日中天。一直都是零绯闻，出个这么大的事可要怎么收场？”

　　姝明流着宽面条眼泪感慨：“陈老湿您要知道现在这些丑闻，就觉得被拍吃个饭不是事儿了。”

　　祝戈也自嘲：“谁说不是呢？”

　　“但当时快要急死，我就开始想辙，最后想出来一辙，我去到那个吃饭的地方，把那个人换掉，就说是我和左西出来吃饭。”

　　姝明皱眉道：“你傻啊，那不是还多出来一人吗，他们俩之前不是已经被拍了吗？”

　　祝戈冷笑了一下，说：“我当时一点都不傻，聪明过头了。我看着龙飞穿了个半袖，两胳膊上都是纹身，还是开机车来的。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我灵机一动，说，龙飞，反正这事是你弄出来的，你去负责把狗仔引开。听说最近很多餐厅里都有那种和女客搭讪，最后抢包的抢包贼。”

　　姝明：“这都行……”

　　祝戈继续说：“龙飞也答应了，那时候我们刚好坐在靠窗的位置。77一下子拿了左西的包，扭头就跑，我们俩装着惊讶了一会儿，然后继续吃饭。果然，那些狗仔都去追龙飞了。”

　　祝戈说道这里突然就闭嘴了。沉默了一会儿，姝明忍不住问：“那后来呢？”

　　祝戈又过了很长时间，才说：“大概半个小时以后，我收到左西的手机打来的一个电话。打电话的是警察，他们说，一个飞车抢包贼在高速口出车祸被撞死了，这是失主的手机，要来确认一下。”

　　姝明：“……”

　　“我要是左西，我也很恨你。”姝明说。

　　祝戈叹一口气默认：“是啊。在那之后，我们就一直在冷战，她开始和各种男人纠缠不清绯闻满天飞，都是为了报复我。我看不得她事业下滑，就开始和她吵架，后来就越来越不可收拾。这种日子过了大概一年。”

　　姝明问：“后来左西就染上毒品了么？”

　　祝戈点点头：“冷战了一年，后来有一段时间，她和程天淇走得很近。一天半夜，她突然打电话给我，说她又看到龙飞了，说他根本没有死。后来好几天都这么跟我说。我当时觉得不对劲，后来发现她在吸大麻。”

　　祝戈说：“后来的事情你都知道了。她越陷越深，最后我不得不把她送到旧金山我朋友开的一家疗养院里去戒毒。但是我朋友告诉我，左西自己主动提出的出院。理由是她说她再也看不到她的男朋友了，想回来看他。我朋友以为我知道，就同意了。现在看来，她戒断了毒品，看不到龙飞，想起了当年的事情。就回来向我寻仇来了。这都是我罪有应得。”

　　姝明没再说话了。她终于明白为什么祝戈一直都对左西的过去那么讳莫如深了。从左西的所作所为看来，的确是来找祝戈寻仇的。

　　祝戈把姝明送回月牙泉的时候，天还没有完全亮。黑咕隆咚的。

　　祝戈说：“李姝明你先回去补个觉吧，我刚才接了一个电话，出去有点事情。”

　　姝明知道他心里比较堵，于是十分听话地答应，趴到床上去装睡。祝戈临走，又交待她不要忘记吃饭，云云。

　　姝明趴在床上，却有一些辗转难眠。身上的伤口开始有点疼，她去找来酒精擦擦，一边擦，一边想着祝戈的话，想着左西的一举一动。前因后果明明都搭上了，但是她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有一点不对劲的地方。

　　到底是哪里不对劲，又十分模糊。

　　比如左西那些小动作。说话前总是很犹豫。目光似乎一直在看着程天淇。

　　但想到在送货通道里，她说的那些话，还把她的唱片摔了。又觉得她的确是来复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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