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绿云低映花如刻手中是真实的温软,呼吸间是梦中的味道。岳少楠仍是初醒后的虚弱,又是心脏的位置受了重伤,顾颖鹿并不敢贴的他太近,怕碰到他的伤,触到他的情绪。而少楠被一直藏在心底的那份希望折磨了太久,幸福来的太曲折,终于能够贴近彼此,他只是握着她的手不肯放开,傻傻的看着她,只剩下眼中含着雾的笑。顾颖鹿只得靠在他床头侧身坐了,扶着他半卧起来,小心翼翼的环抱着他的肩,让他把头枕在自己身上,疼惜着他,给出不要他用力就可以听到她心跳的距离。岳少楠将她垂下来的发丝捂在胸前,慢慢闭上眼睛,轻声唤着她:“鹿鹿……”“嗯?”“我是不是在做梦?”“唔……是的吧……”连她自己也不敢确定。“嗯……那我们就不要醒……”“好……”她哽声轻答。“鹿鹿……”“嗯?”“真的是你吗……”“……是我。嘘……你要好好休息。”她听到他的声音里真是没有多少力气,却声声仍是那样深的眷恋,声声的去在向她认证着,她更低的俯下身,头顶着他的颈窝,埋在他耳边,不忍的截住了他。但是没过一会儿,他又唤她:“鹿鹿……”“嗯?”“我想听听你的声音……给我讲讲……嗯,讲讲你……呃……随便讲些什么……”声音里一时迟疑起来。顾颖鹿把手抚到他已拧起的眉间,低头将唇贴在那里,良久才答他:“……等你好了,你想听什么我都讲给你。现在别说话,你要多休息。”“好……”他也不再坚持,只是眉间仍未松开。陈思域回来时岳少楠已睡着了一会儿,这多半天里他已经应付过太多人和事,体力毕竟是不支的,在顾颖鹿怀里才算是安下心来,睡着了也仍是攥着她不放。顾颖鹿有些赧然的看着陈思域进来,这倒也是个人精,自顾自的该做什么做什么,不该他看见的都自动屏蔽。极轻的动作进了门,向顾颖鹿扬了扬手里的粥示意了一下,放在外间茶几上又进来,帮着她把岳少楠扶下重新躺好。护士也跟着进来,量过体温,再重新挂好了液,少楠也朦朦胧胧的又醒转过来。陈思域这才憋不住笑的跟岳少楠说:“你这边有营养液,总得放人家去吃点东西嘛。”少楠这才意识过来自己手里的动作。顾颖鹿满脸的窘色,向陈思域答道:“谢谢你了,我过会儿再吃,现在并不饿。”“不饿也要吃,听话。”岳少楠轻轻推着她,眼中尽是疼惜的神色:“你肠胃不好,吃的时候要慢一点。去吧,正好我和思域再说些事。”陈思域笑道:“放心吧,给她带的是山药粥,养胃的,小心别烫着到是真的。”又顺手递了根香蕉给岳少楠,说:“你的饮食就得慢慢恢复了,大夫说了,今天就只能是它,明天再改专人伺候你饮食起居。”从来也未在人前听到少楠有过这样的口气,顾颖鹿有些不好意思的出了内室,留给他们去说男人话题的空间。里面的话题却也并不轻松。陈思域七年前被岳少楠从云南带回来,那时他本来也是T大金融专业毕业的高材生,因为独自拉扯他长大的母亲换肾急需巨款,揣了家里仅有的一点底儿跑到滇缅交界地带赌玉,果然应了“一刀穷,一刀富,一刀穿麻布”的话,血本无归的流落在缅北街头,饿极了铤而走险的在饭馆偷吃的被发现,已被打的半死时幸遇在那里用餐的岳少楠所救,问明了原由,才知道竟然还是同校毕业的学长,岳少楠问明了他前前后后的遭遇就带着他一起连夜赶回家,只是再等赶回去,陈母已经故去,陈思域痛悔交加中一蹶不振,天天酗酒,又是岳少楠找到宿醉街头的陈思域,一巴掌把他打醒过来。就这样,岳少楠欣赏他的才学,陈思域佩服他的为人,等家事完结后,已是天涯沦落人的陈思域从此尽忠职守的跟了岳少楠7年。虽然没见过顾颖鹿,但七年之间,对少楠因她的沉沦却比任何人都清楚。岳少楠失踪期间,整个公司里最焦头烂额的莫过是陈思域了,公司内外都由他在代少楠谨慎护持着,直到前些天魏东遥才突然去找到他。一路走来,魏东遥对他的来历也很清楚,把岳少楠的情况向他交了底,又帮助他一起处理了一些公司里的事务。除了正事,魏东遥话里言间夹杂着最多的交代,竟都是跟顾颖鹿有关的,衣食住行几乎是无微不至,任谁也不可能想不到魏东遥对顾颖鹿又是怎样的一腔柔情了。所谓旁观者清,本来陈思域心里还奇怪为何魏东遥不留下看护至交好友,再等听到顾颖鹿冲进来跟岳少楠说的话,三下的情形,陈思域就已完全看的明白,这才忍不住提醒了岳少楠一句惊雷般的话。顾忌着少楠的身体状况,陈思域把公司的事务避重就轻的向他简报了一遍。岳少楠微闭双眼,只是注意的听着,极少的关键问题才会惜字如金的问一两句。说到财报时,岳少楠忽然睁开眼睛,看着陈思域说:“这不是你的手法。”陈思域只得点头说:“这是魏总定下来的。虽然大胆,但对快速提升ECHO市盈率确实是个出其不意的好办法。”“……他呢?”沉吟后才缓缓问出。陈思域暗自忖度了一下,避实就虚的答道:“你也知道正东集团是以实业为主,魏总不可能总在一个地方盯着。他们刚接了南美援建的任务,有些事情需要魏总过去处理,大概要一阵才会回来。目前正东国内事务是由魏总的弟弟和母亲在协助过渡。”岳少楠移开视线没再问什么,只是轻轻向陈思域挥了挥手。陈思域站起来,溜了一眼液瓶的余量后才带上内室的门出来。顾颖鹿正在外间沙发上翻看着杂志,陈思域在她对面坐下,看看粥碗里还剩着大半,两份清口的小菜也并未动几口。似有所指的笑道:“难怪个个都对你担着心,就吃这么几口,喂猫呢?”顾颖鹿赶紧合上杂志,随口接着:“看闲书看忘了。”又拿了勺要接着吃,陈思域赶忙拦住说:“等等等等,都凉透了,你再吃出个好歹来,里面那位还能给我活路嘛!”一边已经帮她拿到房中配备的微波炉里重新去加热了。顾颖鹿一脸抱歉的看着陈思域帮她忙叨,那人倒是不以为意该干什么干什么,有意无意的在跟她闲话着:“这些你不用往心里去,照顾人的活儿我熟着呢。早两年我跟着少楠,那会儿是他最难的时候,我是看着他熬过来的。钻石这个行业,水很深,少楠从岳家产业里接手后又不想在旁门左道里陷得太深,全凭着自己的努力一点一点打出的一片天地。那时候,除了要飞来飞去的亲自盯货源,但凡在公司的时候,白天没完没了的开会、看报表,晚上还得去陪着一帮客户拓展销售线,你想象不到他那两年是怎么过来的,21年的‘皇家礼炮’喝上五六瓶,喝完后跑到厕所里狂吐,还不能真喝醉,因为是在陪客户。深更半夜,跑到高速上狂奔,开倒车,把顶上车窗打开,一边开车,一边有人把脑袋伸出窗外吐得乱七八糟,我想想都替他后怕。那个时候,他所在的环境真是乱七八糟,也很肮脏。后来他身边已经没有亲人,交心的朋友也不多,我好歹算是一个,不知道从外面把他捡回来多少次。不过,无论多难撑下去,他永远就像没真喝醉了一样,头脑中有根弦始终紧绷着。他只是本能地去适应环境,一边历练,一边抵御,我也是真服他那么一个环境里都能做的到洁身自好。”顾颖鹿停下调羹,她忽然想起,陈思域说的这七年,其中有一年,她是在少楠身边的。但是她什么也不知道。她想起自己曾在少楠办公室里曾向他诘问的话,彼时,他又是什么样的心痛。心里堵的上不来气,手颤着,仍是努力又吃了几口,终是难以再下咽。陈思域也不再劝她,只是帮着一起收拾了桌子。里面少楠的液也已输完,他大概已是极累的状态,连护士拔针都没醒过来。虽然不是ICU病房,但护理等级仍是相同的,夜间并不需要陪护,陈思域安排好了新增的日间陪护便尽职尽责的送了顾颖鹿回家。路上才想起来一天没见到林琛出现,知道他该是已经知道少楠醒来而回避了。连日的困守总算能松一下心,没想到大累后猛一松劲,反是更加睡不着。辗转的想了他一夜,一清早就又赶去了医院。正好在走廊上碰到陪护,知道他早上已经吃过东西,心脏外科术后的饮食禁忌十分繁复,顾颖鹿细细问着,心里也默记下来。再进去,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又输上了液,只是剂量减少很多。顾颖鹿看他仍是睡着,但脸色已好转过来,几日里冒出的胡茬也已刮过,唇角弯着一个好看的弧度。轻手轻脚的靠过去,站在一边看了他一会儿,忍不住要用手指过去描摹那个弯度,却没想到才刚伸过去就已被他按着,贴在唇边,仍是闭着眼睛,只是指尖下的唇角已更加上扬。慢慢张开眼睛看着她,闪闪的发着光,眼波流转,她被他看的不好意思,想抽回手来,又被他更紧的握住。担心着他的伤,不敢再去用力挣脱,只得一手撑在床边,随着他的力度弯下来腰,渐渐感到他温热的气息,被他轻柔的含住,辗转吮吸,吻了很久也不肯放开。脑海里渐渐浮现出经年前的那个夜晚。车子冲坡时陷在永定河滩里,手机没有信号,四周只有虫鸣蝉嘶。她却很高兴,一路跑着在追几只萤火虫,他开始只是远远的看,后来也随着她一起追,没有见过那样脱形的岳少楠。疯够了,他们一起坐在永定河的河床上,他把她揽在怀里,一起看着瓶子里的萤火虫在一闪一闪的亮着,他问她怕不怕,却并不看着她。她想也不想的转过脑袋就答他,你在这里,我为什么会怕!就是那时突然被他吻住,手用力按着她的脖子,吻势来的汹涌而霸道,全无章法,只是不管不顾的去吻着她,她被他出其不意的吻弄得有些糊涂,目瞪口呆的由着他肆虐,差点被他吻的背过了气,一点也不是她印象里总是那样从容疏淡的意态。顾颖鹿小心的离开他的亲吻,眼睛转了一圈,一脸坏笑的看着他说:“噢,我知道了,原来永定河那次是你的初吻呢!”眸光闪动了一下,一手已揽住她腰侧,轻轻一带就已失了重心,她吓了一跳,倒下去时险险的避开他胸前,她抚着自己的心口嗔他:“不要命了!”已经又被他吻过来,唇间逸散出含混的声音:“唔……不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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