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刘骏抱住的身躯有些僵硬，秦歌茫然直视，师傅求婚了，为什么她的耳畔回荡的是凌默恒深情款款的声音：“秦歌，我爱你！我是真心想要和你共度一生。我们结婚吧！”
这是什么情况？
她脑子里的线路错乱了？
还是根本是这个时空扭曲了？
师傅的胳膊那么用力，她不敢乱动，僵硬着躯体犹豫地说道：“师傅……”
“小秦，不要拒绝我，让我……照顾你！”刘骏的声音里充满了恳求。
秦歌的心蓦地软了，这本来就是她的梦想，是她十五岁那年开始奋斗的目标，现在梦想即将变成现实，只要她轻轻一点头，她就可以成为这个被她仰望着的男人的妻子，从此相濡以沫，相亲相爱。
可是，为什么一想到会和师傅躺在一张榻上，就会有一种乱的感觉呢？
“……我……”秦歌第一次觉得说话好困难，拒绝吗？为什么要拒绝？如果拒绝了，她都不知道接下来的生活目标是什么？答应吗？突然之间要改变两人之间的师徒关系，一个“好”字真是怎么也无法从嘴里挤出来。这几天陪着安安追剧的《神雕侠侣》冒了出来，看的时候也不觉得杨过和小龙女的师徒恋怎么惊世骇俗，现在倒是满心佩服了。师徒恋，果然不是每个人都适合的。
刘骏沉默了，有力的臂膀也松懈下来，轻轻地推开秦歌，他的表情有些苦涩，有些狼狈，有些尴尬：“对不起，我以为你是喜欢我的，抱歉……”他松开手，转过身，抬起腿。
袖子被秦歌扯住，秦歌忙乱地点着头：“是的，我喜欢你。”吸了口气，秦歌一字一顿地回答，“我愿意嫁给你。”
求婚过后，秦歌的心一直忐忑不安，既怕刘骏提起婚事，又怕他不提起。而刘骏却仿佛忘记了这件事，每天按部就班地上班、下班，照顾安安，还有秦歌。
日子流水一样地飞逝，有一天，秦歌无意中在收音机里听到，凌墨集团宣布破产。
秦歌怔住，这是一个她以为有生之年都不会听到的新闻，却活生生地展现在眼前。
凌墨集团！
她想起美国高楼中的会议室，想起豪华得不像是病房的病房，想起凌默恒半山腰上的住宅！
这一切，都化为烟雾了吗？
这要在电影里面，应该是属于玄幻片？惊悚片？还是灾难片啊？
然后，凌默恒出现在她脑子里了，隔了那么多个日子，凌默恒鬼斧神工般般的五官，黄金比例的身材，高贵优雅的气度，无一不细致淋漓地再现眼前。以为自己早已忘记了的一切，忽然又变得如此清晰，如此逼真，仿佛这个人就站在她面前，微笑地凝视着她。
心，忽然疼痛起来！
此时此刻的凌默恒，该是怎样的万念俱灰？怎样的穷途末路？
她忽然发现，自己根本无法想象这样的画面！
凌默恒应该是英姿勃发的！应该是自信从容的！甚至应该是傲慢无礼的！
凌默恒怎么可以潦倒？怎么可以落魄？怎么可以犹如丧家之犬？
第一个念头，是想要去找他！
很快，秦歌就迟疑了。她竟然不知道该去哪里寻找凌默恒？
半山腰的住宅吗？
可能根本已经被充公了，就算没有被充公，她也找不到去路！
美国洛杉矶？
开玩笑，她哪有那个能耐出国？
一时黯然！
原来不管什么时候，自己和凌默恒之间都存在着不可逾越的鸿沟，就连成为普通朋友，都没有可能！
“小秦，小秦！”
秦歌的手臂被扯了一下，她茫然抬头，看见刘骏关切的眼神：“你怎么了？我叫了你好几声都没有反应。”
秦歌振作了一下，勉强笑道：“我放空啊！师傅你没有这个习惯吗？”
“放空？”刘骏怔了一下，放空，当他放空时，只会令那不堪的回忆接踵而至，越发折磨他的心灵。他看了一眼秦歌：“明天我们去登记吧！”
秦歌看着刘骏。
刘骏抹了把脸：“怎么了？我脸上有东西吗？”
秦歌摇了摇头，意识慢慢消化了刘骏话里的意思，明天去登记，那么，她和刘骏就要成为法定夫妻了。可是，怎么会在这个时候？
“师傅，我……”
“怎么了？”刘骏的眼神黯然了一下。
秦歌垂下头：“没什么！我是想问，明天几点？”
“八点半我们出发。”
“哦！”秦歌点点头，“那我洗洗睡了。”
刘骏看了看墙上的钟，上面显示才八点：“这么早？”
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的安安抬起头：“我不要睡觉。我还要看电视。”
秦歌摸了摸安安的脑袋：“你看会儿，姐姐进屋看书。”
看书！秦歌望了望床头的那些儿童小说，那都是安安的读物。看书？也许只是她不知道该怎么与师傅相处，所以才避开的借口吧！
刘骏在沙发上坐了下来，瞪着电视屏幕，安安在看什么，他一点也不知道。刚才，他差点就想跟着秦歌进去，把一切都告诉她。但是，他真的可以说吗？
告诉秦歌，秦歌的父亲就是死在自己的失误下？
那么，就必然要说明他是做什么的？
做什么？
刘骏苦笑，他的工作，限定了很多事情他是无法出口的。能够全身而退，成为体校的教官，那也是费了多大的工夫！
但是，心里分明装了那么多的秘密！
包括他对秦歌的感情！
也许，刚开始是带着还债的心情，但是后来呢？后来是真的喜欢这个倔强的女孩！可是，为了工作，他却不得不组织一个家庭，选择温婉，也是因为温婉身患绝症，可以不必为他拖累。
但世事难料，本以为两人会做一对有名无实的夫妻，偏偏又发生了意外。温婉的善解人意，温婉的体贴入微，伴随着流水样的时间，慢慢地渗透入了他的生活。然后，有了安安！然后，原本单一的感情忽然变得复杂起来。
还是喜欢秦歌，却已经无法确定，究竟是内疚多一点，还是爱更多一点。
右手摸索着口袋里的烟，刘骏看了看安安，站起来走到窗边，点燃了指间的一根烟，深深吸了一口。
和秦歌结婚，平静地生活一辈子，是自己连想都不敢想的念头，但是，明天，却将成为现实。问题是，他的心里，怎么会那么沉重，沉重到仿佛在犯罪！
他摁灭了烟头，回到沙发上：“安安，你喜欢姐姐吗？”
“喜欢。”安安随口答道。
“如果她做你的妈妈，好不好？”
“好！”毫不犹豫，安安的双眼继续盯着屏幕上的光头强。
刘骏怔住，现在，所有的障碍都消除了。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七点，刘骏家里锅碗瓢盆奏响。
八点，刘骏牵着安安的手，秦歌跟在这对父子身后出了门。
安安送去了兴趣班，刘骏看了看时间，八点二十分。
“小秦，我们过去吧！”
秦歌“嗯”了一下，手机忽然响了起来，她拿出手机，屏幕上显示的是一个陌生的号码。她疑惑地按下接听键：“喂？”
“秦歌？”
“我是！请问……”
“司马杨！”
“……”
司马——杨？那不是凌默恒的跟班吗？
秦歌的脸颊滚过一阵红热，昨天晚上她梦见凌默恒了，凌默恒悲伤地站在远处望着她，而她竟然试图解释……
“阿恒出事了！”司马杨的声音有些低沉，“你知道了吗？”
“……看到新闻了。”
“然后呢？”司马杨森冷地问。
“……”
“就知道你这个女人没心没肺！阿恒现在在XXX医院，来不来随便你！”
手机断了。
秦歌呆呆地握着手机，医院？那是什么情况？被他的人袭击？还是被追债的人追杀？还是……
“谁的电话？”刘骏关切地问。
秦歌仓惶抬头：“师傅，我有事要去一下医院。是……凌默恒！”
“我开车送你去！”刘骏毫不犹豫地回答，“嗯，我听说了凌墨集团的事，我也要谢谢他！”拿到植物能源，他的确已经想到凌墨集团会受影响，但是真没想到会破产！
那么，凌墨集团也在依赖这个能源了！
能源与方程式他都已经上交，具体的研究进展，已经不归他管，所以，他也不知道这种所谓的新能源究竟何时才能被研发并被投入市场。
凌墨集团破产，凌默恒会不会恨死秦歌？如果是这样，这一趟，他必须保护秦歌！
秦歌咬了咬嘴唇，本能地想要拒绝。但是反对的声音狡猾地钻了空子：如果拒绝，是不是会意味着自己和凌默恒有猫腻？算了，这样也好！再说医院离这儿也挺远的，刘骏送她，会方便些。
此刻的秦歌不会知道，她将为自己的这一决定付出惨重的代价，可以这么说，她的整个人生都因为这个决定蒙上了阴影。
医院，一如既往地繁忙。不过，凌默恒入住的病房却是清静又优雅，如果不是探望凌默恒，秦歌想自己这辈子恐怕也见不到这样的不像病房的病房！
她看了看刘骏，很明显刘骏也有这样的想法。
凌默恒躺在病榻上，脸色苍白，两眼紧闭，嘴巴上面还罩着氧气罩。
秦歌的心漏跳了一拍，慌忙问陪护的司马杨：“他，他怎么了？”
司马杨哼了一声，阴阳怪气地反问：“你关心吗？在意吗？”这个容嬷嬷真是没有人性，害怕自己气不死凌默恒，竟然连情夫都带来了。是可忍孰不可忍，若不是知道自己拳脚功夫不如秦歌，他早就教训这女人了。
秦歌走到床边：“到底怎么回事？我离开的时候他明明好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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