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没回谈家巷了。自从房子走水之后,金暖曦只有在出事不久、拿到莫少谦给她的清单后,来检查过一次。后来她由于住的远,难得才会路过一两回,却都是远远地看着那被烟熏黑的外墙,没有走近。
自己的房子,不闻不问?倒不是她没心没肺到这程度。恰恰相反,她已把房子的整修工作当做了自己的责任,没有告诉父母也没有告诉别的亲人,这是奶奶留给她的最后一件礼物,所以她自当独立承担。可惜,她目前没有这个经济实力,未免徒增烦恼,她只能先“眼不见为净”。
最近听说谈家巷附近要造一个文化商业区,房价地价一起飚长,因此原有的居民楼不再拆屋迁户,却要集体翻新。金暖曦想着这样正好,等外部环境都整修好了,她再来处理自己的小屋。
莫少谦这当儿忽然心血来潮,带她从谈家巷走,金暖曦以为是为了让她看看如今的施工进展。
巷口在拓宽,车子进不去,只能遥遥地停在马路对面。
金暖曦的脚尖前是一个坑,坑前方还有一路的泥山瓦堆,路灯昏黄,聊胜于无。
金暖曦不禁踌躇道:“我们就在这儿望望得了,等都弄好了再来看吧。这大晚上的也看不出什么。”
“都走到这儿了,没几步就到了。”莫少谦有长腿优势,轻松跨过大坑。又不由分说提了金暖曦一把,几乎半抱着把她也接到了坑对面。
“沉了。”莫少谦把她放下,轻飘飘地说了两个字,呛死人不偿命。
金暖曦扁嘴腹诽:还不是因为最近一天至少一次跟他一同吃饭,被喂得太好。
莫少谦似比她更关心她的房子的近况,早走到了前面的转弯口,侧身等她。路灯将他的身影拉长,轮廓被镀上了一层淡柔的光晕。
此时此刻的他,和那个在厨房的烟气中给她做花蟹炒年糕的他,和那个挑走她碗里西红柿的他,和那个半夜里将她从沙发上抱回卧室的他,是同一个人。是那个温和体贴易接近的莫少谦,是她的莫少谦。而不是那个冲她发火,给他看脸色,野蛮地吻她,不讲理的莫少谦,也不是那个女子的莫少谦。
其实在她的脑海里,对他大多数的记忆几乎都是这些暖意的画面;可偏偏在她的印象里,却总存在着洁癖、专横、冷漠、大男子主义等一系列的冷系词汇。
她其实并不明白为什么他们会隔三差五地为各种各样的事情争吵。她从小到大几乎都没怎么和别人吵过,可自打认识莫少谦后就没来由火气压制不住。而莫少谦怎么看都是那种不屑于吵架的人啊,为何却时常对她不依不饶?
金暖曦快步走到他身边,勾住了他的胳膊。他很自然地试了试她手背的温度。
“冷吗?”
“有点。”她毫无愧色地撒谎,并得逞地窝进了他的臂弯中。如果能一直这样暖暖的,该多好?
老公寓整栋的外墙都被粉刷一新,不仅仅是被火焰熏黑的第五层。此时此刻已过午夜,而四五层的所有窗内竟然全部灯火通明。
金暖曦诧异地看向莫少谦,“那是我家么?”怎么会有人?
“是施工队的人,大概为了赶工,还没走吧。走,上去看看。”金暖曦还在一头雾水中便被他拽进了楼道。
天,金暖曦简直要惊叹了,这政府工程还真彻底,连内部楼梯都一并翻新!
四楼人家在搞装修,门没关严实。眼看着莫少谦便要推门而入,金暖曦连忙拉住他:“喂,我家在楼上。”
“从这儿进也一样。”莫少谦接口得极顺,一边推开了门。
金暖曦再次懵了。
不为那粉刷了一半的墙面,还没拆封的地砖地板,只为那客厅过于高敞的天顶,和一侧明显通向五楼的回旋楼梯。
“谁让你们把我家地面给凿穿了!”金暖曦指着本该有天花板的地方大声问道,情绪太激动,有点目眩腿软。
莫少谦扶了她一把,指点着居室格局,向她解释道:“四楼原来的屋主打算移民澳洲,着急将房子出售。我看价格合适,便买下来了,将两层楼打通改成复式。以后楼下就是客厅餐厅,楼上做卧室收纳室。另外,你家原来的小阁楼我也扩建了一下,一半天台,一半书房,你看怎么样?”
耳旁莫少谦的自说自话金暖曦大半没进脑子。她觉得不是自己穿越了就是莫少谦被附体了,摇头问道:“莫少谦,楼上是不是我的房子?”
得到肯定的答复后,她继续:“楼下你说被你买了?”
再次得到肯定的答复后,她再继续:“那你两层打通了,这房子现在算谁的啊?”
莫少谦却没有回答她,而是拉着她往楼上走。“楼下因为是后买的,装修才进行了一半。楼上基本已收拾好,就差电器家具了。”
才刚上到一半楼梯,金暖曦就停住了脚步。正对的整面玻璃墙内是一幅女子的黑白全身相:微仰的侧脸,过耳的齐短发,分明就是她的侧影。身后有海天与其间张扬的帆,有云日与其中飞翔的鸟。如今又做了特殊处理,整个画面更加唯美又清扬。
莫少谦上前几步,打开了壁灯,整个画面立刻亮堂起来,恍如眼前就是黄金海滩、日光倾岸。
莫少谦侧立在画前,兀自欣赏着,和那画中人的角度相配,恰似一对彼此凝视的男女。
所有原则性的问题都在顷刻被淡化,金暖曦觉得心尖上被润入一滴奇妙的甘霖,于是那朵迟迟未开的花苞刹那绽放。她从身后搂住他,把头埋在他的蝴蝶骨间。
原来,他都记得。
这张照片的背景是在那个浙江的小岛上。当时有名旅行杂志的摄影师将她在海边的侧影抓拍,并问是否可以用在杂志上。她大方地同意了,还兴奋地对莫少谦说自己要当名人了,只可惜人家用的是莱卡相机,一时半会儿洗不出来,她不能立刻见到。
回来后她连续订购了几期那家杂志,到底没找到自己的照片,热情过去,便也不了了之。谁知莫少谦却一直记在了心里,不知由何途径帮她把照片找到,并带到了这里——她卧室的外墙上。
“喜欢吗?”他摩挲着她的手臂。
“嗯。”
“明天陪你去买灯具厨卫,后天去看看家具装饰。接下来,就照你自己的喜好布置吧。以后要再和我赌气,不想看见我,就到这里来,不许再去别人那儿。”莫少谦说着语气渐怒,用力捏了把她的小臂。金暖曦吃痛,回给他肩胛骨上狠狠的一口,只可惜隔着衣服,作用不大。
“可这房子……”
莫少谦将她拉到自己面前,认真说道:“楼下我买的时候就把产权放在了你的名下。不过,你得在楼上给我留间房。”
“你送我房子?这算什么意思?”自己的房子忽然间变大了一倍,金暖曦应该觉得高兴的,可她却又莫名委屈起来,几乎像小孩子般带着哭腔向莫少谦抱怨道,“这不清不楚的算什么嘛?你要看上这房子,也别留间房了,索性我把这楼上也卖给你吧。”
知她一时心里过不去,在无理取闹。莫少谦也不跟她生气,只是挑眉道,“那不留也行,估计到你能入住那会儿,咱俩也能同房了。”
全没料到他谈吐自若地说出这么一句,金暖曦顿时满脸通红。莫少谦却丝毫没有放过她的意思,反而托起她滚烫的脸,认真道:“金暖曦,你是不是该认真考虑下这个问题了。你有没有发现,其实这些日子你的人虽一直在我身边,心却一直在躲着我,不敢靠近。所以每当我们之间哪篇有一点点小分歧都会很容易便扩大成大矛盾。其实我们完全可以共同努力一把,将矛盾淡化的。你的焦虑,烦躁和不安,我能感受。可我不知道你到底有多少顾虑,你从不问我,也让我无从说起。或许你对我不放心。那我可以向你保证,除了一段短暂的婚姻,我经历清白。而且由于性格使然,只要是我起手的事情,就从来没有敷衍和游戏。
你埋怨我们之间的关系不清不楚,我也不喜欢这样。而且我到了这个年龄,比你更希望早日将关系确定下来。
我不是擅长表达的人,也不是轻言承诺的人,但我这些日子对你如何,你感受不到吗?
别再在心外设防了,好吗?你到底只是因为不信我,还是也同样不信你自己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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