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暖曦和金芊墨赶到时,手术室外面的阵仗真是相当壮观。警察、医护人员、几个仪容讲究的成熟男子,其中最醒目的便是正靠在莫少谦身上哭得梨花带雨的高挑少女。只见她身着一套剪裁讲究的白色小洋装,那腰身被勾勒得极细,双腿显修长匀称,骨骼纤细清秀。
这是什么情况?金暖曦只觉得一时之间气血冲顶,思维被抽离,很难理解眼前的现实。还不待她做出反应,身边的金芊墨已然拨开人群,快步上前。
“大哥,少凡他怎么样了?”
听了金芊墨的声音,那少女猛地抬起头,本该是一张清纯精致的巴掌小脸,很可惜却被贴了块厚厚的纱布,效果有些雷人。
破相了?所以要哭吗?金暖曦不明就里,对上了莫少谦的眼睛,毫不掩饰自己的不满与莫名其妙。
那女孩的目光在金暖曦和金芊墨之间徘徊数次,很快便抛开了神情迷糊的金暖曦,而锁定了焦急状态的金芊墨。
见那泪眼朦胧的杏眼中忽然射出两道利光,金暖曦顿生警觉——不好,来者不善!当下她提步赶向金芊墨身边,却见莫少谦已反应更快地拦在了两个女子中间。
金暖曦顿时止步难前。情况这般突变,咫尺之遥诡异的两女一男混搭图,又让她看不懂了。眼下这儿还有她什么事吗?
不过很快,金暖曦的一头雾水便被消了干净。
只听那少女用满含嫉恨的语气问道:“表姐夫,那个勾上了少凡还不安分的老女人就是她吗?”
此话一出,金芊墨和金暖曦同时如遭雷击炮轰。
金芊墨从来不是战斗型人才,面对这样骄横欺人的出言不逊,一下子完全失了应对的方寸。而本该挺身而出充当正义卫士的金暖曦却被那一句突兀的“表姐夫”,一连下了数道魔咒——噤声咒、定身咒、失魂咒、噬心咒……
早就知道莫少谦是个有过去的男人。但这般毫无准备地把那过去赤裸地曝光在她面前,终究是件难以接受的事。
“可可!怎么说话的?”莫少谦敛色喝斥道。被叫做可可的少女吓了一跳,顿时咬唇不敢做声。
而这般情景看在金暖曦眼中却并没让她产生一丝一毫的欣慰,反而更添痛苦——一个严厉如斯、一个听话至此,这不正印证了那句“表姐夫”所代表的亲密关系么?
莫少谦此刻却无暇顾得上金暖曦的情绪。他正好言安抚着金芊墨,并把她带到了旁边的几个警察那儿。
“少凡的情况没有生命危险,医生正在处理。你先安下心来向这几位警官反应点情况。不用怕,没事的。你一切照实说就好。”
“何警官,这位就是金芊墨……”
那边在做着笔录,金暖曦此刻却没有心力去关注。那少女站在她旁边,很不安静地来回踱着步子,小羊皮靴踩得噔噔响。金暖曦被吵得愈发心烦,忍不住打量起她来。少女觉察到她的目光,也同样把她从头到脚审视了一番,却轻哼了一声,满含不屑。
在金暖曦的字典里从来没有逆来顺受四个字。之前不发作是因为在搞清楚状况前的谨慎,是因为在公共场合的礼貌涵养,是因为自己年长几岁的大度容忍。但并不代表,可以一而再再而三地被冒犯,受这种平白无故的窝囊气!
“哼什么哼?”金暖曦怒道。
“有些人装嫩装得太招摇,我看不惯,碍眼!”少女嗤之以鼻。
“哟,有的人倒不用装,是真嫩!啧啧,竟然穿了白衣都看不出半点凹进凸出。刷了白水的门板似的。”金暖曦一边说,一边恶意地对着她不算饱满的胸部扫了两眼。
“你——就你们这些恬不知耻的老女人才会这样胸大无脑!”那少女急了,开始口不择言。
“你把话说清楚了,你哪只眼睛看出我恬不知耻了?像你这种死缠烂打争当小三的就是贞洁烈女了?你优越什么呀你?我才比你大几岁,在你眼里就是老女人了?那你的老娘,你的姐姐算什么?难不成是死鬼活跳尸?”
少女立刻红了眼,怒目相向,迅雷不及掩耳地挥出右手。
饶是金暖曦反应敏捷,那扇来的巴掌还是险险将她刮到。虽然已没有什么力度也引起不了多大痛楚,但那欺负的性质却是肯定存在、无法忽略的。
长这么大,她老妈都没这么打过她!这个臭丫头算什么东西?
金暖曦毫不示弱,立刻出手反击——可手腕却在半空中被人牢牢地禁锢,再动不得。
“表姐夫,这个女人骂我,还骂我妈和表姐——”
恶人先告状!
金暖曦回头,面前是莫少谦那张森然冷峻的脸,他的眼神深邃得可怕,金暖曦知道他在看她,可又感觉他在看的不是她。因为那周身的气息太陌生,他从来没有像此刻一样,离她这么近又那么远。
表姐夫……姐夫!
她应该想到的,是的,她确实想到了。
她本没有必要在言语中伤时多提及一个人的,是的,没必要也不应该。
可是,她忍不住。
她承认,那句表姐夫就像一根刺,从一开始就扎在她心里要害的位置,她总想找机会把那刺拔出来。哪怕害得自己鲜血淋漓,她也要拔出来。她要一个痛快,总好过,就这样被折磨得生不如死。
于是,她勇敢地迎上了他的目光,等着他的表示。可是,莫少谦却松开了她的手,也不去看她,仿佛她这个竖在面前的大活人已经不存在了一般。
“可可,这里没你什么事了。你先回去。”
“不要,我要在这里等少凡出来。”
“给你两条路选择,立刻回J大继续上课,或暂时去宾馆等消息!现在你没有权利讨价还价。”
“我不走。你凭什么命令我?你这么对我,对得起我表姐么?我大老远地跑过来,就被你和少凡合伙欺负!”那女孩说着竟抹起泪来。
虽说这半天一直被当作透明人,金暖曦早已在肚子里把莫少谦诅咒了不下三百遍,但眼瞧着一个黄毛丫头对莫少谦这么无礼,她却更加添堵。终究看不过去,忍不住插口道:“我说小朋友你多大了呀,这口号早几年就不流行啦。你省省力气行不行?没看见那头贴着的‘肃静’两个大字吗?万一那里头的医生被你这么一哭一吓,手术刀脱手,又给莫少凡扎了一刀怎么办?”
被那可可瞪了眼,金暖曦也觉得自己说得有点狠了,偷眼看了看莫少谦,却见他毫无表情,依旧视她为空气。金暖曦当即鼻子一酸,头也不回地走到电梯口。她又不是社区主任,没必要来处理他们这种家庭矛盾,受这种夹板气。
哪里跑出来的表妹?哪门子的表姐夫?
电梯叮得一声响,门打开了,却不是金暖曦摁的,她正犹豫着要不要走进去,手臂被有力地握住了。她没走成,那少女倒是被另几个衣着考究的男子几乎半押送着护入了电梯。
金暖曦挣了挣,挣不脱他的桎梏,索性省省力气,放弃了挣扎。身体和心底的双重疲倦让她再也没法好强起来,便懒懒地倚靠在了他的身上。还好,这具身体虽然硬得像石板,却还是有温度的。
与此同时,那女孩尖利的声音从电梯缝里传来:“莫少谦,原来你们兄弟俩一个德性,都狼心狗肺!怪不得让我去宾馆住,原来你们是……我表姐在天上看着呢!”
最后一句话,令金暖曦顿时如坠冰窖,全身僵冷。她之前说了什么?死鬼?活跳尸?还有再之前的那些娶妻生子的话题。还有一直以来她脑海中构想的关于莫少谦从前的故事……范若曦?
她误会过他埋怨过他,却从没一点想过他是个有着丧妻之痛的男人。
莫少谦头痛地叹了口气,终究是瞒不过沈可可。对于金暖曦,他知道他欠她很多解释,但很显然现在不是时候——
走廊里却传来了骚动,听见金芊墨的声音,似乎是手术完成,少凡出来了。
“莫少谦,”金暖曦一把拉住他正要松开的手,“我,我不知道……”
金暖曦结巴着不知该如何表达,莫少谦拉开她的手关照道:“等下再说,先去看好金芊墨,别让她太激动。”说完,自个儿先大步地走上前去,拉住主刀大夫询问起来。
金暖曦讪讪缩回手插入斗篷的蝙蝠袖中取暖,深深地吸了口气。因为她欺负了亡者,而且这人说不定就是范若曦,是她的救命恩人呢!
现在她该怎么办?金暖曦自哀又自嘲地笑了笑,只能先听从他的指挥,照顾好金芊墨。
她与他在一起的时间已算不短,却似乎所有重要的话都还来不及说。
今天是这样,那么明天呢?
她似乎从来没想过他们的明天。
那么他呢?他会想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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