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觉得很奇怪吧,我居然是这家伙的表哥。”罗永适应该是看出了我的疑问,干脆的开口。
“嗯,你们……”
“你别真以为我像他们口中那么神,没摄像,没罪犯侧写,连车牌都没,只凭着车的颜色和大概的外形描述,一天时间,我就神通广大的将这个撞了你的家伙找了出来。我还没那么厉害。”他倒是一点都不废话的一边开车一边给我讲了起来,“纯粹是凑巧外加这个笨蛋自己送上来的。”
“我哪有?!”被人说成是笨蛋,邢爵不干了,“对了,表哥,你怎么知道是我的?”原来本人都还不知道呢啊。
“还不笨,撞了人跑了。然后自己心虚,今天打电话问我交通肇事逃逸抓到要判多少年。我开始只是觉得奇怪,倒也没多想,告诉他答案以后顺口试探的问了句‘那天晚上你在哪啊?’他自个儿就做贼心虚的嚷嚷道‘我没出门,我没开车,我不知道。’当时我就知道这家伙肯定犯事了,但是我也没想到会刚好是昨天才转接过来的这个案子。还以为是就这两天他开车出来撞到了人。我也没问他,查了他的GPS记录,就知道他撞的是你了。”
“就凭GPS记录?”我惊讶了。
罗永适居然很没气质的翻了个白眼道,“我凭的是他做贼心虚。他撞了你之后就直接回了家,然后那辆车他自己再也没敢开出来过。所以GPS尽一个月都是空白的没记录,而最后一条记录就是你出车祸那天,也就是一个月前,从他吃饭的地方到他回家,路过了车祸地点。然后整个过程中除了红绿灯和车祸地点,也没有其他的停留记录。时间吻合,地点基本上也吻合,我再想了一下他的车,外形和颜色都符合目击者的证词,不是他撞的还有谁。我就直接叫队里的人去把他抓回警局了。”
我看着后座的邢爵对他表哥露出崇拜的眼光,有点失笑,于是接口道:“算了,我都没事了,况且他还是小孩子呢,以后注意吧。”
然后发现他们俩都用特别奇怪的目光看着我,然后还是邢爵稳不住的叫了出来,“小孩?!你当我多少岁?!”
“额,二十?”我省着省着的问,其实我想说十六来着。
然后邢爵就露出一副吃到臭鸭蛋的表情看着我,嚷嚷道:“我快二十五了,快二十五了!”
“快就是还没有,而且你看你的样子,不就是个小朋友么。”虽然我心里小小的吃惊了一下,可面上还是一副没什么大不了的表情。而且我的情绪还不是很高,听完解释之后便不想说话,于是静静的望着窗外发呆。他们也都不再说话,车里一下子显得很静谧。
外面的霓虹闪耀着璀璨的光芒,交互着,好像很热闹而缤纷,却又如此的冰冷和寂寞。如同我,一个人活着,活在这个谁也没有的尘世间。
我突然发现,这些天我那些挣扎,想要用其他事物来磨平心里那些疼痛的行为都是这么的可笑,与不自量力。心灵的力量实在是太过于强大,谁也无法挣脱那种束缚。或许,这种哀伤和疼痛大概会终其一生跟着我。
如果有幸,有些伤痕与痛苦,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渐渐的淡去。也或许,什么都不能。
他们俩兄弟很快的送我到了小区门口,我才反应过来之前我并没告诉他我住哪,转念一想,他是负责我案子的警察,知道也不奇怪。
下了车,我对他们挥挥手当作道别,然后便站得远远的打算目送他们离开。我只是想等他们离开后,散散步再上去。然而罗永适看我并不进去,就解开安全带,下车往我这边过来。
我不明白他想做什么,只是看着他。
他走到我面前,目光如水的看着我,对我说:“张晓,我不知道你发生了什么事,可是我不喜欢你刚才的样子,让人觉得,很远的样子。”
那些悲哀和疼痛又不由自主的浮了上来。
二十年的清宫时光,我总是步步为营的活着,很少去回想过去。只有刚开始时,想尽办法想回现代,后来发现不可能之后,我也就慢慢的放下了。除了偶尔想念起身在现代的家人之外,我根本不怎么去想那所谓的曾经。包括我曾以为放不下的初恋男友和劈腿男黄棣,以及我费尽心思往上爬的那份工作。后来,我所思所想的,都是如何让自己在那个皇宫里活下去。不是什么活得更好,活得更风光,而不过只是如何,活下去。日夜忧思的,也只是身边周遭的那些人。因为知道他们的结局,而为他们担心,总想着以自己一点微薄的力量能让他们都好好的,如此而已。
我一直以为自己是一个很会活在当下的人,很现实,很淡薄。可回到现代后,我才发现,原来那二十年的时间对我造成的影响真的是太深太深了。我根本无法放下,无法像当时的我一样,放下过去,只看现在的生活。
如今,太多的东西缠绕着我,甚至我现在才知道,曾经的点点滴滴我居然记得如此清楚。别人的一个动作,一句话就那么容易将我伪装的坚强和淡忘击得溃不成军。
罗永适看着我的眼,深深的看着。我让他看,没有躲闪,或者应该说,我根本没有力气躲闪。我的心里还在回荡着他的那句:“张晓,我不知道你发生了什么事,可是我不喜欢你刚才的样子,让人觉得,很远的样子。”
当年,在草原上,八爷也是那样深深的看着我,然后对我说“若曦,我不喜欢你刚才的样子,让我总觉得,很远的样子。”
一股巨大的悲伤和疼痛冲击着我,那个清俊如华,风姿卓越,才华横溢,温润如玉的男子,那个曾经我爱过,也爱过我,给了我二十年的护卫和宠爱的男子,也和胤禛一般,躺在了冰冷的坟墓里。
到现在,我都还记得他送我离开紫禁城时候说的那句“此生已尽,一切,留待来生”以及那淡漠而绝然的背影。
而眼前这个男人,让我一再的想起他,然后痛彻心扉。
“没什么,回忆起了一些往事。”我最终还是躲闪了,闭上了眼,抹去因合上眼帘而滑落的眼泪,然后说道,“今天谢谢你了。”
“没什么,分内的事。”他答道。
“没事我回去了,再见。”我不再给他机会说什么,转身走进小区。他的气质和爱新觉罗·胤禩很接近,让我的心不太平静。
今天先是见到一个和四爷模样和名字都相仿的人,再遇到一个和八爷气质相同的人,而他们都做了四爷和八爷对我做过的事或说的话。我已经太过于疲惫,不想再想什么,更不想再说什么。
至于背后那个一直定定的站在那里目送我的男人,随他了。
第二天仍然是周末,同事打电话来叫我去逛街。我说身体还未大好,医生说还需修养给推掉了。
作为一个表面年龄25岁,实际年龄还得再加二十岁的人,我早就已经很沧桑了。而我还是从历史上最为残酷的“九子夺嫡”宫闱斗争走过来的,光说我苍老,我都觉得是抬举我,我的心境早都衰老不堪了。对于逛街什么的,还真没什么兴趣。
之后我又投入了职场的工作中,第一周就在熟悉表面只错过了一个月,实际却流失了二十年而产生的生疏中度过了。
又到周末的时候,我发现,我真的该去买点衣服穿了。并不是因为别的,而是因为曾经天天生活在古董中,品味这种东西早已在不知不觉间上升到另外一个档次上。于是自己衣柜里那一堆衣服以前还觉得挺好,现在看来却怎么都觉得穿不出去。所以我现在每天也就紧着上班的套装穿着,可这也不是个办法啊。
这几天我研究了一下,那种现代和古代结合充满古典感的衣饰不是找不到地方卖,就是贵的离谱,要不就是老气得仿佛老太太穿的。看来看去都没有合我心意的,想想我的针黹功夫在清朝的二十年里练的可是炉火纯青,连胤禛都说好的,还是自己动手做吧。
说做就做,趁着没事的时候上网查了一下,说是罗湖那边有个古玩城,每周末都有集市,我打算有空去淘一淘宝。说来好笑,以前的我是个古董盲,什么好什么坏完全分不清。可是经过二十年的清宫浸淫,连康熙都说我没少划拉好东西,过我手的,或者是我收到的,都是顶级的物品。所以现在的我,不说别的,去做清朝时期的文物鉴定还是绰绰有余的。不过仅限康熙晚年和雍正初年的物件,其他的,我依旧莫宰羊,只是对于古玩玉器的欣赏能力和鉴别真假的能力算是有了长足的进步。
抽了个周末,专程去了古玩市场。到了才发现,原来,这里居然还是深圳的茶叶批发市场。
四爷喜欢太平猴魁,八爷喜欢日铸雪芽,而这两款茶都淡淡的兰花芳香,也都是回味甘甜,滋味醇厚的。
原来觉得他们俩其实根本不一样,一个隐忍内敛,残忍严酷,一个温文尔雅,谦和如玉。但是现在想来,其实他们喜欢的东西,很多都很相似,比如茶,比如皇位,比如权利,比如,我。其实他们是很像的两个人,都是才华出众的,都是不甘于人后的,都会为了保护自己想要保护而不择手段的……
心里一痛,怎么又想到他们了呢。
想了想,决定顺道也买点茶回去,于是信步走进一家比较大的茶行。这间茶行,人来人往的很是热闹。我当时就有点惴惴的,人都是批发的啊,我一个买零散茶叶的,人家会不会不愿意卖给我啊。
我想还是先看看吧,往柜台里一瞧,老板居然是穿着一袭长衫的,当下我对他的印象就完全不一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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