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有人说理想是丰满的,现实是骨感的。熊妮说理想是夸父逐日的,现实是举步维艰的。熊齐说理想是大鱼大肉的,现实是节衣缩食的。
熊齐觉得自己要崩溃了,自从他和熊妮沦为房奴之后,节俭的熊妮就开始向吝啬鬼泼留希金靠拢。熊妮的口头禅就是“那不得花钱啊。”
两人逛街,熊齐看上一条女士围巾要给熊妮买,熊妮说:“买什么买,那不得花钱啊?”
两人下班,熊齐说买只炸鸡回家改善一下生活,熊妮说:“改善什么改善,那不得花钱啊?”
入冬后,两个人开始和议要不要供暖。熊齐说供,熊妮说:“供什么供,那不得花钱啊?”
还有更过分的,熊妮做菜都舍不得放盐了。这不是主要的,主要的是两天前她已经以吃味精影响视力为由不往菜里加味精了,一个周前她还以摄入油脂太多,容易引起肥胖为由将炒菜用油砍掉了一半。现在……
熊齐夹了两筷子菜后,郁闷不已地问:“老婆,你是不是忘了放盐了?”
熊妮头都不抬,惯性地回答:“放什么盐啊,那不得花钱啊?”
熊齐在沉默中选择了无语。
不过令人崩溃的日子很快就结束了,因为熊妮怀孕了。
起因是熊妮一连几天胃口不好,吃什么吐什么,后来发展成闻着油烟味都恶心。家里的饭菜一律改成由熊齐料理,煎炸溜炖出来的一盘盘菜,都只能在熊妮眼前一过,随后便被全部打回厨房,全凭熊齐自己处置。
娇妻受苦,熊齐不忍。一天下班后,熊齐就奔到肯德基给熊妮抱回一份套餐。熊妮看过之后,哀怨地看了熊齐三秒便奔到洗手间,熊齐本能地躲进厨房。
熊齐躲在厨房里一边委屈地吃着肯德基的套餐,一边探出脑袋说道:“老婆,明天去医院看看吧。”
熊妮虚弱地趴在桌子上,有气无力地说:“可是我之前没有消化系统的病啊。”
“那会是怎么回事?”熊齐也不解,冥思苦想时仿佛被雷击中般,嗫嚅地问熊妮:“你不会是怀孕了吧?”
“不可能,”熊妮斩钉截铁地说完之后,有觉得心虚,嘟囔道:“不可能吧?”
熊齐说:“你表姐不是生过小孩吗?你问问她。”
“我不好意思,”熊妮忸怩了一番,对熊齐说:“刘新不是怀孕了吗,你问问伊剑。”
“好,”熊齐一愣,连忙放下手里的食物,掏出手机说:“我马上就去打。”
熊齐一会放下电话说:“伊剑说症状很像,可以用试纸测。你在家等着我这就去买”
一会熊齐就拎了一个试纸回来。熊妮自测的结果是阳性,两个人围着试纸异口同声地说:“不会吧?”熊妮对熊齐说:“再去买。”
这下熊齐买了十个回来。再测的结果还是阳性,两个人面面相觑,嘀咕道:“怎么可能?”熊齐建议:“要不再测一下?”。
结果依旧是阳性。
熊齐愣住,熊妮抓狂。
熊妮抓住熊齐狂敲:“都怪你,都怪你,我还不想要孩子呢。”
雨点多了还会滴穿石头呢,何况是拳头。熊齐咬牙挨了一阵,终于受不住抓住熊妮的手说道:“打死我也没有,打死我你也不能变成没怀孕时的样子了。”
他还好意思说?熊妮怒抽出手来又敲上去:“都怪你,都怪你。你还在这站着说风凉话。我让你说风凉话。”
熊齐避开,求饶:“老婆,是我错了,什么都是我错了。你先住手,我们商量一下。”
“还商量什么,”熊妮倒在沙发上,郁闷地说:“我还不想生孩子,我才多大。而且生孩子,那不得要钱啊?”
“这什么话,要钱也得生。”熊齐横眉竖目,一本正经地说:“你说得那么轻松,想不生就不生了。你是不知道流产会死人的?没钱房贷可以缓几年再还,孩子一定要生。”
熊妮郁闷地嘟囔道:“可是我不想生,我才多大啊,而且我都没做好当妈妈的准备。”
“我也没做好当爸爸的准备,”熊齐挠了挠头,踱到沙发前挨着熊妮坐下:“反正早晚都得有这么一天。”
熊妮点点头,把头靠在熊齐的肩头。熊齐顺势将她搂在怀里。熊妮问熊齐:“那接下来干什么?”
熊齐说:“先告诉父母吧。我们还没举行婚礼呢。”他还没钱带她去塞班岛度蜜月呢。
熊妮、李芳和小曼三个女人闲坐,无意中聊起了婚姻。李芳说:“女人嫁给什么样的男人都会后悔。”小曼说:“只要女人一结婚就会后悔。”熊妮说:“你们知足吧,我还没结婚我就后悔了。”
从结婚到现在,熊妮不只一次后悔自己的鬼迷心窍、天真白痴。
悔不该,当初被熊齐那粉嫩甜蜜的小脸,真挚虔诚的小眼、弱不禁风的小身板所迷惑;
悔不该,沉浸美色不说,还色令智昏地以身相许怀孕生子;
悔不该,婚礼之前没踹了他,浪费她父母的养老钱,举办了那场婚礼。
对,你没看错,他们婚礼的钱是她父母出的。
因为当时熊妮刚工作了不到一年半,熊齐刚工作了一年,而且他们还刚买了房子,钱袋比熊齐的脸都干净。
怀了孕的儿媳妇没有得到婆婆的一点青睐,
熊齐的妈妈一分钱都不出,不是没钱不能出,是压根就不愿出。
熊齐的妈妈对他们婚礼的态度是:“既然婚事只要她父母同意了就能定下来,那婚礼也由她父母操持就行。既然之前婚事没征求我的意见,那婚礼我也不去。你们结婚前没回来,结婚后也别回来。”
他们本来计划是那年春节回家拜访熊齐的妈妈,由于熊妮怀孕便不能成行。
熊老太太不接受这个理由,熊老太太在电话里说:“我们这怀孕了的还不照样地下地干活,她坐个车回来看婆婆算多大个事?”
天可怜见,从熊妮和熊齐所在的城市到熊齐的老家,需要坐火车、倒火车、换汽车转三轮车,全完事以后,还要徒步走上一段,才能到终点站。
纵然熊老太太很想见熊妮,熊妮也不会冒险去见熊老太太的。
那天晚上熊妮气得直跺脚,对熊齐发脾气:“分手,分手。你妈都这样说了,我们还结什么婚啊?”
熊齐委屈地说:“我们结我们的婚跟那个没关系,再说我们都登记了,孩子都有了,还分什么手啊?”
有了孩子还受这个气?熊妮心里太不平衡了:“我不生孩子,我就要离婚,我就要分手。”
“你敢,”熊齐也急了抓住熊妮的手吼道:“我不同意,你想离婚门都没有。”
他吼她?熊妮第一反应就是这家不能待了,熊妮摔开熊齐的手,夺门跑了出去。熊齐要去追,熊妮立住,眼都气红了,口气严厉地威胁他:“你敢追上来,你,你再追上来,我就再也不理你了。”
那时已经是晚秋,时间也是晚上的九点多,她只穿了睡衣跑出去。凉风一吹,她便全然地清醒过来,满心的气愤至此只剩下了悲哀。
熊齐估计着熊妮下楼以后,才追了出去。楼门外,黑夜无尽,繁星点点,却怎么也寻不找熊妮的踪影。
第二天一早,熊齐就给熊妮的公司打电话,熊妮的同事说熊妮没有来上班。熊齐的心像无数只蚂蚁在爬,焦急无奈之下又给刘元打电话,刘元告诉他熊妮跟李芳去医院了。熊齐的心都提到嗓子眼了,紧张地问刘元:“她们去医院干什么去了?”
刘元给他解释说:“李芳要带着东东去医院做儿童保健,顺便带熊妮去做个产检。”
熊齐担了一晚上的心终于放下了。
产检做完以后,熊妮仍跟李芳回家。东东才几个月大,仍处在一天睡十几个小时的阶段。等儿子睡着,李芳看着熊妮问道:“你真打算给熊齐离婚?”
“嗯,”熊妮犹豫了一下说:“得不到父母祝福的婚姻是不会幸福的。”
李芳思忖了一下跟她说:“你毕竟是跟熊齐结婚,不是跟他妈妈,以后他妈妈又不来,也影响不了你们的生活。熊齐人不错,对你又好,你真舍得放弃?”
熊妮不说话。
李芳继续说道:“你连婚纱都没穿过,就混了一个离婚的名声,多不划算。孩子你要还是不要?要的话,即便你们申请离婚,法院也不会给批的。如果不要,孩子都一个多月了,你舍得吗?万一出点什么事,那可是关系到你一辈子,那样你就更不划算了。”
熊妮依旧不说话。
当天下午李云就打电话过来,威胁熊妮:“你要是敢去流产离婚,以后我就不认你这个闺女。”
晚上熊齐一下班就去李芳家接熊妮,李芳劝熊妮:“别耍小孩子脾气了,有了孩子就是大人了。”
熊妮看了看李芳,又看了看刘元,最后选择跟熊齐回家。
婚礼最终照常进行。
熊浩志和李云为了给爱女一个体面,所以婚车、婚纱、婚宴、婚庆公司,熊妮的婚礼上一样不少。
风光背后有着无与伦比地尴尬。
每个参加婚礼的亲戚都会问起“小妮婆家的人怎么没来”,李云就会一脸埋怨地看着自己那不争气的女儿;熊妮就会一脸懊悔地看着自己那万恶之源的老公;熊齐就会一脸无辜无助地看着自己处事圆通的老丈人;熊浩志就会出来打圆场:“小妮婆婆家太远了,他们在这办完婚礼。她婆婆那头,自然等他们回了老家再办一次。”
然后李云陪笑后便再也不看熊妮;熊妮笑都懒得笑,扭头就走;熊齐笑得满腹委屈;熊浩志笑得非常无奈。
由是,熊妮便觉得亏欠自己父母。她父母给了她一场体面的婚礼,她却不能在婚礼上全她父母一个体面。
熊妮在婚礼现场与她母亲相拥而泣,中国有哭嫁的习俗,不知情的人只当她们母女情深。
熊妮把婚礼比作她悲惨生活的开端。熊妮说她的婚姻生活就是一出丢了西瓜捡芝麻的赔钱买卖。
熊妮还说,如果把世间男女的婚姻比作股市中那红绿相间的大盘,那么她比中国股民混得还惨。她是笔记本电脑入市,便签本出来的倒霉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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